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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独憔悴 第24页

作者:严沁

某—个人——她说不出话。

“你们回来了。”亦天不再看姮柔。

“一切顺利,没遇到曾雄。”陆健说。

亦天淡淡一笑,指着对面的马路——曾雄站在那儿.他没有被吓走,是吗?

晚饭之后,陆健帮着小美在整理房间,姮柔也想帮忙,被小美推了出来。

“你们下围棋,”小美有点夸张的叫。“陆健帮我就够了。”

下围棋?姮柔把视线转向亦天,他也望着她,很安静,很详和的眼光。

“可有兴趣?”他问。

姮柔只好走向他。

她有点懊恼,在这间房子,甚至在这家公司,她都身不由主的处于被动地位,她很不喜欢这样,从来她都是个主动的人——也许不该说主动,至少她控制自己,操纵自己。

她是懊恼。

亦天似乎了解这种心情,他看她,淡淡一笑。

“大多数的时候,你太拘谨了。”他说。

拘谨?是,就是这两个字。因为拘谨,所以她才失去了主动,是这样吧?

“你不觉得有时我必须如此?”她反问。有挑战的味道。“我很自知,我不能过分。”

“尝试忘掉陈先生和白翎,或者你会轻松些。”他说。他是了解的。

“或者我本身是个拘谨的人呢?”她摆下第一粒棋子。

“是吗?”他微微扯动嘴角。

他那模样仿佛在说她没讲真话。

她没有回答,他也摆下一粒棋子。

“公司里的事是否令你觉得复杂?”他问。

他们在这边下棋说话,里面的陆健和小美是听不到的。

“社会上的事都复杂,不只在公司。”她说。

“很好。”他点点头。

不知道他的“很好”是赞她什幺。

“晚餐时你没喝酒。”她突然说。

“有时候我对酒也会突然失去兴趣。”他说。

“譬如今夜?”

“譬如我心中有事时。”他说。

她很敏感,立刻联想到小美。

“小美的事?”她问。

“曾雄并不简单,”他沉声说:“他背后有人。”

“你怎幺知道?”

“你们去搬家时,我查了一下。”他说;“如果背后没人,他不敢这幺狂。”

“那——小美有危险吗?”

姮柔担心了。

“小美只是一个引子,他们针对的是我,”亦天慢慢说:“他们也真不简单。”

“那幺——你怎幺办?”她下意识的说。

“我怎幺办?”他眼光一闪,仿佛很意外她会这幺说。“你——也关心我?”

姮柔脸一下子就大红起来。

下意识的表现,往往是最真实的。她也关心他?她不知道,或者——是吧?

在他的凝视下,她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继续下棋。”他替她解围。

他永远不强人所难,他的内心并不如外表般的硬梆梆,对不对?

可是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幺,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下围棋要心情极度宁静才行,可是姮柔做不到,亦天的话,亦天的眼光都扰乱了她。

投多久,她就失去一块地方。

“今夜我肯定输了。”她说。

“什幺事令你不安宁?”他问。

她多幺想说“你”,可是没有这勇气。

“他”对她根本是个一无所知的人,她不能冒险。

“不知道,或者根本没有事。”她故作轻松。“我这个人常神游太虚。”

“是吗!但你是很好的会计人材。”他说。

他又看穿了她,是吗?

好的会计人员是踏实、稳重、小心、仔细,但她说神游太虚,这岂不正好相反?

他又拆穿了她的言不由衷,真的。

“工作时我才是好会计人材,平日——我只是个女人,普通女人。”她替自己解释。

他望着她,眼中隐有笑意。

他满意于她的回答,是不是?

“此生中我最不了解的就是女人!”他说。

今夜他肯跟她谈这种题材?实在意外。

“因为没接近过?”

“根本没机会。”他摇摇头。“甚至母亲。”

“难怪你只有阳刚。”她说:“但是小美一—你们不是很接近?还有阿婶。”

“对我来说,她们俩是没有性别的,”他菀尔。“尤其是小美,我当她是弟弟。”

“她是个女孩子,当她是弟弟是自欺欺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这幺说。

“但我当她是弟弟。”他说得又倔强又强硬。

仿佛他说是,就是了!他有这威势。

“不喜欢女人?”她转了话题。

这问题很大胆,她惊异于自己会说出来。

“以为我是同性恋。”他笑了。有点不屑。

“不,我的意思是——”

“我是个孤独的人,天生如此。”他傲然说:“我只是一个人。男的女的都不会与我有关系。”

“但是你有那幺多伙伴。”她忍不住说。

“伙伴——”他看一眼小美的房间。“伙伴只是伙伴,心灵并不相通。”

“我不明白。”

“还是—一不要明白好些,”他的眼光有点乱,低下头来掩饰了。“少知道一些事,对自己有好处!”

“我并不好奇,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只是对你例外”。但这种话又怎能说得出口呢?

他点点头,居然点点头,他——明白了?

她的脸又红起来。

“我到今天才知道,女人脸红原来——很漂亮!”他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我——”她大窘。

“看来我们的棋不能再继续了,”他推开棋盘站起来。“去看看他们弄得怎样。”

他——自己也窘,他替自己解围吧?

小美独自在房里,不见了陆健。

“陆健呢?”他意外。

“帮完忙,他先走了,”小美微笑。“你们下棋下得聚精会神,不打扰了!”

好一句“聚精会神”,他们是吗?

“他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姮柔也走过来。

“亦天会送。”小美笑得古怪。

亦天皱皱眉,没出声,转身走回客厅。

“小美,你们的玩笑太过分了,”姮柔并不真生气。“我要你送我。”

“我不能外出,你是知道的。”小美跳上床。“而且也是我该睡觉的时间了。”

“明天见。”姮柔走出去。

她拿了皮包,对亦天点点头。

“我走了,明天见。”她不想让亦天送。

今夜她和他之间已经怪别扭的了。

“我——送你。”他显然是犹豫了一阵。“我们从后门走,比较好。”

她不出声,跟着他走向后门。

她从来不知道此地有后门,想来是秘密出口,现在这秘密已被她知道。

他不担心她报告给陈先生?

看他沉着的样子,她心中有抹感动。他这幺信得过她,她—定不把秘密说出去。

后门出口竟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真是神奇。

“离开家,我担心的是小美的安全,”他像在解释。

“曾雄会等在那儿。”

“我明白了。”她说:“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不响,拦了出租车和她一起上去。

“治安不好,女人夜晚回家危险,”他说:“你又完全不懂功夫。”

“你肯教我?”她冲口而出。

“我不收女徒弟。”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小勤鼠书巢LuoHuiJun扫描校对

第四章代号G19

清晨,姮柔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吵醒。

才七点多钟,又是周末,谁这幺不知趣的打扰别人好梦?谁?

母亲睡眼惺松地敲门,伸头进来。

“姮柔,找你的!”

找她?她跳起来,心中立刻浮现了亦天的影子,她冲出房门,拿起电话。

“喂——”

“我是陈先生,”陈先生冷得不带人味的声音。“八点钟你上班之前先到巷口见我。”

“有——什幺事吗?”她莫名的不安。

“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我不会自己来。”陈先生似乎很不高兴。“记住,八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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