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事等会儿谈好吗?”她说:“再不走我就迟了,反正晚上要见面的,不是吗?”
“不,我现在就在电视台门口,进来等你好吗?”他说。他还是一厢情愿的。
“好!”她迅速说:“我叫史蒂拉出去接你,我走了,播完新闻见你!”
放下电话,交待了史蒂拉,她快步冲向播报室。
她对工作是紧张而认真的,她从不肯让自己迟到或早退。
她匆匆坐在摄影机前的位置上,红灯一亮;她就开始从容而清晰的将今天的新闻一段段念出来。实际上工作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摄影机关了,她透一口气,打个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一眼看见江浪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史蒂拉正坐在他的对面,兴高采烈的。
“烯,我回来了!”征世打个招呼。
史蒂拉扮个鬼脸,站起来。
“整个江浪还给你了,征世。”她说。
“还给我?江浪是我的?”征世不禁哈哈大笑。
“能走了吗?”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当然,四点钟我在跑新闻时,已顺便买了晚上要吃的东西,只要回石澳就可以开始做。”她说。
“一定要——回石澳?”他问。
“为什么不?”她睁大了眼睛。“说好了我弄晚餐给你们吃,总不能扔下庄岩一个人在家!”
“是——可是征世,我希望有一点和你独处的时间!”他诚恳的说。
“独处?”她怪叫。“我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江浪有点脸红,征世不该是那样不解风情吧?
“征世——”他摇摇头。“你讲话非要这么夸张?”
“是事实啊!”她瞪他一眼。
“什么事实?我们恋爱?”他问
“恋爱不是口头讲的,是一种感觉,”她指指脑袋。“江浪,你幻想太多了,你应该去写小说!”
“你开玩笑,”他说:“征世,为什么不坐下来安静的考虑一下我的话?”
“考虑也没什么不同,因为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耸耸肩。“我坚信爱情是种感觉!”
“但是,你至少可以试着了解我,行吗?”他真是十分孩子气的。
“了解是需要时间的,”她笑。“走吧!我们不可以站在办公室谈这些!”
“爱情是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他说。
“也和任何人,”她拿起皮包。“所以,你也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史蒂拉,她很不错!”
“我知道我要的是怎样的女孩子,”江浪十分固执。“至少我要对那女孩有好感、有兴趣才会去了解!”
征世远远的看史蒂拉一眼。
“那你也不能逼我,知道么?”她说。一边迅速的往外走。江浪跟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没有好感、没有兴趣吗?”他问。
“你这人——”她叹口气。“我这么说过吗?”
他想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怎么越变越小器,越来越婆婆妈妈呢?”他说.
“问你自己吧!”她白他一眼,很有女人味。
“哦——今天一早起来,看见庄岩在客厅里喝酒,”江浪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变了!”
“变了?你只是走了四天,能怎么变?”她笑。
“我说不出,但——他有心事,”江浪肯定的。“看他的样子很疲倦,眼中没神采,他一定很累!”
“很累?什么意思?”她问。
“我猜他昨夜没睡觉!”他说。
“她皱皱眉,是这样的吗?他昨夜在电话中不是这么说的,庄岩很有信心的说他一定睡得着!
但——他又失眠了?
“征世,你猜他会不会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麻烦?”江浪问。
“喔——什么?”她的沉思被打断。“生意上出麻烦?我想不会吧?”
“他的确有心事、有烦恼!”江浪说:“除了生意,我想不出那方面的事会令他心烦!”
“女孩子呢?”她故意说。
“女孩子?绝对不会,”他想也不想的。“庄岩不会为任何女孩子动心!”
“这种事你能肯定?”她笑问。
到了电视台对面她家的停车场,他们开车一起往香港方面驶。
“我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年我们在一个舞会上,认识了一个那年的澳洲小姐,很漂亮,那位小姐对庄岩很有意思,他却溜走了!”
“那——又怎样?”她一边开车一边问。
“那又怎样?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机会,他却推开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要,试问还有什么女孩子能打动他的心?”他反问。
“你们选女孩子只挑漂亮?”她说。
“当然不,也看气质,看学问,看——”
“这就对了,如果只有外表,吸引不了庄岩的注意。”她本能的说。
“或者吧!”他呆楞一下。
“你还不是一样?那次‘倾国之恋’令你难忘那么久,什么女孩也吸引不了你!”她说。
“除了你!”他说。
“笑话,什么时候你注意过我了?只不过从美国回来后你发神经而已!”
“你为什么一定要否定我所说的呢?”他不高兴。
“不是否定,根本是事实。”她说:“如果一开始那人吸引不了我,那么一辈子也吸引不了我!”
“不要那么武断,”他摇摇头。“有的感情是‘恍然大悟’”式的,突然间象大梦醒来一样!”
“有这样的事?根本没听过!”她笑。
“就是我咯!”他苦笑。“我现在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感情,很清楚的,只是你不信!”
她想了一阵子,露出笑容。
“好,就算我相信,我也知道你的诚意,但——感情是双方面的,可不能一厢情愿,对不对?”
“一厢情愿?”他苦笑。想来他是了解自己的。“我又犯了这毛病,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江浪,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谁也不必勉强谁!”
“当然好,”江浪拍拍她的手,“别以为我不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这就行了,江浪,既然顺其自然,那么我们从今天起就别再提爱不爱情了,好不?”
“我能说不吗?”他说。
“不能!”她瞪他一眼,坚持地说。“你知道就好!”
驶过隧道,驶过司徒拔道,他们开始向浅水湾的方向前进。
“白天一天你都在做什么?”她问。
她的语气平淡中带有亲切,很有分寸的当他是个好朋友。只是朋友!
“早晨游泳,中午和庄岩一起去浅水湾午餐,”他象在背流水账。“下午去中环逛了一下书店,然后就去电视台等你!”
“你电视台的工作呢?”她问。
“还没接到通知!”他也不在意。
“也许有了正式的工作你会好些,”她笑。“一个人太空闲容易胡思乱想的!”
“我肯定自己不是胡思乱想!”他有点懊恼。
“好吧——庄在家做什么?一直喝酒?”她忍不住问。
“不,早晨他看见我出来,就回卧室了,也许睡觉吧!”他笑。“下午我就不知道了,在浅水湾和他分手后,我坐巴士到中环的。”
“那——他会做什么?我是说下午。”她问。
“我怎么知道呢?征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喂,你不是爱上他了吧?”
“你说什么?”她怪叫。心中却吃惊。
如果她承认,江浪——会怎样?
※※※
才到石澳,才见庄岩,征世就大吃一惊。
怎么才一天不见,他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喝酒,很沉默,很闷的喝着酒。
“庄,我们回来了——”征世很自然的用“回”来了,但她的话说不下去。“你——怎么了?”
庄岩举一举杯子,没有什么表情——为什么当着江浪面前池总是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