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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流 第25页

作者:严沁

“也差不多,是抢人。”雪曼又沮丧起来。“万一人家不肯归还呢?或者她恨我呢?”

“不会有这样的事,天生的血缘关系,谁也斩不断。你当年是不得已。”

“如果是你,你会这样想?”

“看见有你这样的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宁儿说真话。

“你和陈汉怎幺样?”

“还不错。正在互相了解与适应,”宁儿笑,“我们都不是浪漫的人,比较理智。”

“我把陈汉的事告诉雪茹,她没有意见。”

“妈妈对我的事总没意见,”宁儿摇头,“她给我太多自由,她过分民主。”

“这样不好?”

“不知道。也许我们都是理智淡漠的人。”

“她非常关心你,每次打电话总问起你。”

“她从来没想过要我回去看看她,我也没想过回去。我们的关系比较淡,比较疏。”

“她想你陪我。雪茹从小就疼我,她比我大十岁,可是她象我妈妈。”雪曼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她当你是女儿,就像我一样。”宁儿笑起来。

“我希望过两天她就有新消息来。”

“不要急,事情总会有结果。”

雪茹没有消息,雪曼却决定星期六请客,请所有她身边的朋友,啸天、何哲、陈汉、姑姑、诺宜和林士轩。“加上我们,正好八个人一桌。”雪曼说。

“我打电话给姑姑。”宁儿开心地。

“我自己打,这样比较礼貌和尊重。”

泵姑接电话,声音一如往昔平静、淡漠,没有一丝波纹。

“我让诺宜和林士轩来,”姑姑说,“我不大出门,下次请你们来我这儿。”

“主要是请你,你怎能不来。”

“请原谅。这是我发的愿,立的誓,在香港我只能守在家里。”

“为什幺?你不是去欧洲吗?”

“那不同,我去办事。”

“为我也不能破例。”

“不能。雪曼,我极喜欢你,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不要勉强我。”

“有原因吗?”

“以后再说。我答应回请你们,在我家里,大家不是可以见面吗?”

“你不来我们这派对就失去意义。”

“不会,我从来不是主角。”

泵姑不来,雪曼的小派对还是照样举行,也许心理作用,就是不怎幺热闹。

“你姑姑在修行吗?那幺多规矩。”啸天不满,直视着诺宜。

“她不是修行,她许多年不出家门了。”

“为什幺?香港有这幺奇怪的人?”陈汉说。

“她有自己的原因,”诺宜淡淡的神态很像姑姑。“她不说,我也不问。”

“你什幺时候跟姑姑一起住的?”宁儿好奇。

“十年前。”诺宜微微一笑。“她从保良局领养了我。”

“啊──”宁儿色变。“对不起。”

“我不介意,这是事实。”诺宜摇摇头。“姑姑待我如女儿,她栽培我,我很感谢。”

“你本身值得她那幺做。”不多说话的何哲冲口而出。

“谢谢。”诺宜看他一眼。他立刻脸红。

“姑姑没有家人?”雪曼也好奇。

“她从不提自己的事,”诺宜说,“不过她有一张照片,与几个人合照的,我只远看过,看不清楚。她常常拿在手上长长久久地凝视,我觉得姑姑媾脸上,眼中全是柔情。”

“必然有一段伤心往事。”啸天下结论。

“未必伤心,她满脸柔情。”陈汉说。

“但是照片上的人不在她身边。”啸天说。

“我们换个题目。姑姑不在,我们不能尽讲她,不好。”雪曼提议。

“那讲我们。”陈汉突然握住宁儿的手。“我们预备订婚,等宁儿毕业就结婚。请同意并祝福我们。”

“真的,宁儿?”雪曼惊喜地叫。

宁儿只是幸福地微笑,并不说话。

“我们已打电话给新加坡宁儿的母亲,她说雪曼同意就行。”陈汉抢着说。

“我自然是同意,恭喜你们。”雪曼起身拥抱宁儿,并拍拍陈汉的肩。

“我们──雪曼,能讲我们的事吗?”啸天一副不甘寂寞的样子。

“不要胡说,我们没事。”雪曼脸红。

“让我说,求你。”啸天做个哀求的表情。“这是好事,不要这幺残忍。”

“你说,你说,”宁儿脸孔光彩照人,“今晚是坦白大会,谁都要说出心里话。”

“好,我说。”啸天看雪曼,情深款款。“再过一阵,我们筹备结婚。”

所有的人都怪叫起来,不是意外,而是高兴。雪曼半嗔半喜,眼波流动,吸引了所有视线,这一刻,她美得出奇。

“什幺时候?什幺时候?”众人问。

“要雪曼决定。”啸天懂得尊重。“我希望越快越好,每天都在等。”

“阿姨,什幺时候?”宁儿对此比自己的事还要紧张。

“总要──过了暑假,我喜欢秋天。”

众人轰然叫好,雪曼容光照人,连续的喜事,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

“士轩呢?你和诺宜有什幺打算?”陈汉不放过每一个人。

“我事业第一,而且诺宜还没毕业,”士轩很慎重地说:“办好老人院才不辜负你们大家的支持。”

诺宜安静地微笑,仿佛士轩说的就是她心里的话,两人极有默契。

“何哲呢?你总不能全无交代。”宁儿说。

“我?”何哲想一想,说:“宁缺勿滥。”

“好一个宁缺勿滥,”啸天大声叫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她完全不象你。”雪曼打趣。

“他像极了我。我专情之至,我觉得──我这辈子仿佛只爱过雪曼一个人,从年轻到现在。真的,所以我觉得是隔世姻缘。”

“又来了。”雪曼沉下脸。

宁儿极快看他一眼,忍不住暗暗叹息。他真的什幺都不知道。

“不说,不说,雪曼又要骂我发神经。”啸天举手作投降状。“我不再说。”

“但是你──完全不爱妈妈?”何哲忽然问。桌上所有人都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在何啸天的脸上。

“我──不知道。我相信是敬畏多过爱,我常常怕惹她生气,但总是更惹她生气,我对她是──手足失措,就是这样。”

“我相信是这样。妈妈并不严厉也不凶,但我们由心里敬畏她。”他说。

“那岂不是像学校老师?”陈汉打趣。他不想气氛变得太严肃。

“像校长。”何哲说。忍不住笑起来。

“目前我们已放弃找她,找了二十年,刚有点线索她又避开,她不想见我们,她不原谅我,算了。大家没缘。”啸天摊开双手。

“当年──她为什幺会离开?”诺宜突然问。她几乎没出过声,这一问仿若石破天惊。

“我不知道,真话。”啸天眉心微皱。“她什幺都没说就走了,至今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雪曼微微皱一下眉,只有宁儿看到。

“必然是件大事,你怎会不知道?”宁儿故意这幺问。

“真的不知道。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件大事会令她离开,真的没有。”

他完全不记得雪曼那件事,怎会如此呢?必然有个原因。

“她不会无缘无故走,是不是?”

“但她离开了,没留下只字词组,也没带走任何东西,甚至金钱。”

陈汉想起什幺,眼光一闪,想说却没有说出来,一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状。

宁儿注意到了,她皱皱眉,却没追问。

再过一阵,他们也就散了。宁儿送陈汉到门口,看着他上车。

“刚才你是否想到什幺?”她突然问。

“刚才?”他呆怔一下。“没有。我没想到什幺。你为什幺问?”

“随口问的。”她挥挥手,退回屋子。

陈汉在汽车里思索一阵,摇头笑。

“不可能。”他自语。

他跟在何哲父子的车后离开,打开音乐很悠闲地享受着。世界上的事不是那幺戏剧化的,人生也不可能那幺曲折,他不该胡思乱想。他有什幺理由那幺想呢?真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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