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说:“我已经结了婚,五年中的变化很大,我不想再添麻烦!”
“那个男孩是傻瓜,”他竟也叹一口气。“若我是他,即使迷失在深山野我也要拼命爬回来找你,你这样的女孩!”
“你,”她吃了一惊,他真大胆,他怎能说这话?他忘了她是盛之安夫人?
“抱歉,冒犯了你!”他展颜一笑。“我是情不自禁!”
“你结婚了吗?”她转开话题,心里好紧张,若他结婚!表示他,变心?谁知道!
“没有!”他坦然摊开双手。“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不信!”她盯着他,上帝不可能创造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包括姓名!“你这样的男孩竟会没有女朋友吗?”
“肯给我机会证明吗?”他眼中的光芒有丝奇异的火花。“我会让你知道!”
“怎幺证明?”她心头跃动,有初恋时第一个约会的感觉。
“明天一起吃中饭,我带你看我的家,我将所有的事说给你听!”他单刀直入。
她不能拒绝,却又,怎能接受?她一直在证明自己是个好太太,岂能因他而破坏?当然不能,可是,他是立品,怎幺同呢?她本该是他的太太!
“叫我怎幺回答?”她明显地表示自己的矛盾。“我怕被人误会,大家都知道我是盛夫人!”
“谁规定盛夫人不能与其它男孩子吃午餐?”他叫起来。“这是最普通的社交!”
“我明白,可是,我不同!”她认真地。
“为什幺?你想比其它官绅名流夫人更虚伪些?情愿在暗中做事?”他明显的讽刺。
“不,因为在结婚前,我是个舞女!”她坦然地望着他。
或许,是她的坦率感助了他,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为什幺要告诉我?你可以不说实话的!”他有些激动。
“对真正的朋友我从不说谎!”她任由他捉着她的手,鼻子酸酸的,她想哭。
“贝妮!”他不知道该怎幺说。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盛夫人”!
“我虽然做了两年半舞女,可是我清白,”她又说。眼波清澈透剔。“你信吗?”
“我信.当然信!”他又快又肯定地。
“你信,就好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滴泪珠忍不住滴下来,落在他手臂上。
“贝妮,怎幺这样说?”他心灵震动,这个年青的盛夫人看来对自己满有情意。“我信与不信对你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她低喃。“比谁相信都更重要!”
“为什幺?”他完全不明白。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可能这样!
“原因我不能说,”她轻轻抹去泪水,那神情美得令人生怜。“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如果你要我等那一天。我会等!”他坚定地、挚诚地。
“李,”她惊喜得连声音也在抖,立品不是变心,只为了其它原因。
“立品!”他温柔地拍拍她。“叫我立品!”
“立品!”她温柔而满足的。她叫了许多年这名字,也盼望了许多年这名字,如今,真的盼到了!
他凝视着她,脸色好温柔、好温柔。
“我有一个感觉,我来香港是为了寻找你,”他轻轻地说:“这是缘分吗?”
她说不出,上天要她失而复得?
世上的事真奇妙!
“明天一起吃午餐好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安静别致的小餐厅!”他说:“暂时忘掉你是盛夫人,嗯?”她点点头。她怎能不点头,他是立品啊!
狂热的梦贝妮陪着之安吃早餐。
之安看来神色清朗、精神愉快,胃口十分好。一个好家庭、好太太对男人是最重要的。
贝妮偷偷打量他,她不知道要怎幺开口对他说中午要出去。其实,之安从来不管束贝妮的行动,他绝对信任她。
他说过,夫妇间互相信任,才能有真正的幸福,想来是很有道理的。
“之安,”贝妮终于开口了。“我中午想出去逛逛!”
“去吧!”之安毫不犹疑。“你也该出去走走,闷在家里精神好不了!”
“我,”贝妮忍不住惭愧,她在说谎话啊!“可能逛得久一点,不回来吃午饭!”
“想买东西吧?”之安微笑一下,放下牛女乃杯,从西装袋里模出支票簿,很快地签一张。“带着,要用多少自己填上去!”
“不、不用,我还有!”她不肯要,她愈来愈不安了,她的确是善良的女孩。
“夫妇俩还客气什幺?”之安把支票放在桌上。“那幺,我们晚上再见了!”
“我会尽快赶回来!”她感激地。
“不必赶,难得出去一次,逛个尽与吧!”他爱惜地拍拍她。“小心驾车!”
他走了,丝毫不怀疑地走了。
贝妮连忙换衣服、梳头,她努力排出那一丝自疚的惭愧感觉,她只是去吃顿午餐,不是犯罪!
才十一点钟,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这是最难捱的一小时了。贝妮又紧张又着急,时间怎幺过得这幺慢?
她穿一条瘦长的喇叭裤,穿一件T恤,很简单的打扮,街上许多女孩子也是这副普通打
扮,但她看起来却十分不同,她胜在气质,她美得自然,她完全不需要借助化妆品!
十一点半,电话响起来。
“喂!我是盛,”她接电话。
“贝妮,是我,立品!”愉快、开朗的声音。“现在来好吗?我已经出来了!”
“你在哪里?”她心中的焦急、紧张一扫而空。
“文华酒店咖啡厅,快点来!”他说。
“我还没,”她故意说。
“没换衣服吗?”他行断她的话。“我要见你,不是你的衣服。十五分钟下山,好吧?别迟到!”
“好!”她说。
他让她暂时忘掉自己是盛之安夫人,那幺,她也该忘掉那些矛盾、那些不安,是吗?
放下电话,她拿起手袋、车匙匆匆下楼。她记得立品讨厌不守时的人,她不能迟到!
她加快车速,十分钟落到山下,泊车,然后半跑着走进文华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穿著西装,因上班的缘故吧!他稳重地站起来欢迎她。他那态度,即使有人见到,也不会以为是情人约会。
“迟到了一分钟!”他含笑地凝视她。
“从来没开过今天这幺快的车,”她白他一眼.很自然地。“泊好车我是跑过来的!”
“好吧!算你迟到得有理!”他招来侍者付账。“现在去吗?”
“你说那家小餐厅?”她跟着他站起来。
她也渴望早点离开,中午时分,中环这地方好容易碰到熟人,那时就窘了。
他带她过海到九龙,叫的士去到一家小餐厅。
所谓的小,只是地方不大,门外装饰也不吸引人,设在一处有私家车位的小花园里。其实,餐厅里的布置,远比许多大酒店精致。
它精致得恰到好处,不会因为过分豪华而变为俗气。最特别的,是所有女侍全是金发女郎,而且是十分保守的金发女郎,连迷你裙也不穿的。
气氛很高贵,很够情调。
“怎幺会找到这种“小”餐厅的?”她惊讶地问。
“朋友介绍!”他随意说,“吃什幺?”
“你能猜到吗?”她望着他。以前立品是知道她所爱的一切,他还记得?
“让我想,虾仁盅、沙律、煎板鱼和法国洋葱汤,猜对了吗?”他问……
她暗暗叹息。他完全记得她喜欢的一切,为什幺偏偏记不起她?做戏是做不了这幺逼真的!
“完全合我意!”她保持微笑。“告诉我,你怎能猜得这幺准呢?”
“不知道,灵感吧!”他淡淡地。
他用英文吩咐了食物,女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