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夜露 第6页

作者:严沁

“你知道,我不相信你没来过香港!”她说。

“有时连我自己也怀疑。许多地方,似乎很熟的!”他摇头苦笑。

“你说要讲些以前的事给我听的!”她说。她十分盼望听他自己怎幺说。

“慢慢讲,我们有许多时间!”他说。

“你下午不上班?”她很意外。

“请半天假,专程陪你!”他说。

她沉默了,对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儿时伴侣,她依然矛盾着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该怎幺做!

“不,很好吧!”她迟疑地。

“别担心,我不是个不负责的人,”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下午陪你,晚上我会回公司办公,一样的!”

“没有人管你吗?”她笑了。

“谁管我?”他故作惊异状。“总公司派我来管人,不是被人管的!”

“好大的口气!”她摇头。她发觉要排除矛盾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开玩笑的!”他也笑了。“我的工作时间不需要硬性规定,这是事实!”

“你,没有读博士?”她忽然问。

“没有!”他盯着她看。“你若要我读博士,我立刻辞职回去读!”

“哎,我有什幺权力要求你?”她又在回避了。她看得出,他虽然不记得她是以前的贝妮,但他有对她有好感。“你说的话好离谱!”

“离谱?”他笑了。“我这幺冒昧地请你出来吃饭,你不觉得离谱?你会突然请个完全陌生的人参加宴会,不离谱?对,我们都有些离谱!”

“我,不是这意思,”她的脸红起来。“我请你参加宴会是,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你以前的未婚夫?”他很感兴趣。

“如果你不信,下次我拿他的照片给你看!”她说。

“一言为定!”他很高兴。“我倒希望我有个未婚妻像你!”

“又胡扯了,”她摇头。“答应你出来吃饭,我一直有犯罪的感觉!”

“贝妮,这是正当的交往!”他说。

“我是有夫之妇!”她说。

“你的思想和时代月兑了节!”他说。

“我是保守的中国人!”她说。

他们互相紧紧地盯住对方,针锋相对似的。

饼了一会,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吵什幺?争什幺?我们才第三次见面呢!”他说。

“冤家路窄吧!”她好轻松,难得的轻松。

“贝妮,以前我见过你吗?”他又提起来。“我总觉得对你好熟悉似的!”

“你仔细想想吧!或者我们真的见过面,而且很熟悉!”她不置可否地。

“可能吗?我又没患过失忆症!”他笑着。

“我相信就算你得了失忆症,你自己也不会知道吧?”她也笑着。

女侍送来食物,他们的谈话暂时中断。进餐时他们都不出声,孤儿院养成的习惯。直到咖啡和甜品送了上来。

“等会儿到我家里去坐坐?”他问。

“是否要说你以前的事?”她反问。

“为什幺对我以前的事那幺感兴趣?”他一边喝咖啡。

“不能吗?”她答得很技巧。

“当然能,是我的荣幸!”他笑一笑。

他忽然看见她右手上戴的指环和他的一模一样,昨晚他还以为她开玩笑,现在不由他不惊奇。

“真是一模一样呢!”他拿起她的手,仔细地看着说:“连白金的颜色都相同,表示年代差不多,是吧!”

“如果同于一家店铺卖出,就更巧了!”她有意无意地说:“说说你那指环的故事!”

“也没有什幺故事,”他摇了摇头说,“几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事后妈妈就给我戴上这指环,像小孩子戴玉镯一样,保护身体的,这只是老年人的迷信!”

“车祸?几年前?”她心中一动,连忙追问。

“嗯,记不清了,大概是大学毕业那年吧!”他皱着眉,困难地思索着。

“这幺严重的事怎能记不清?当时伤得很重吧?”她再问。

“不,清楚,”他仍在苦苦思索。“奇怪,真是记不清了,好象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她叹口气。有些眉目了,他是因为车祸。但是,他哪里跑出一个妈妈来?而且照时间计算,他出车祸时该是在得了硕士后,去长岛纽约大学的途中,会是那次受伤吗?

奇怪的是,他竟记得自己是李立品,而忘却了其它的事,这又怎幺解释呢?

“你在想什幺?贝妮?”他问。神色又恢复了自然。

“没什幺,”她胡乱地搅动杯中咖啡,说:“没什幺!”

“别骗我,贝妮,我在你眼中看见怀疑!”他认真地。“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什幺?”

“怎幺会?”她夸张地做个手势。“你有什幺值得怀疑的?你是做间谍的吗?”

“当然不是做间谍,”他笑笑。“在王医生门前碰到你,你就眼睁睁地望住我,那神情,哎,值得研究!”

“我只是惊奇、意外,加上抱歉而已!”她含糊地。

“像吗?”他不在意地说:“我觉得你的神情好象碰到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似的!”

“什幺话?”她有些不安了。“走吧!”

他付了钱,伴着她走出餐厅。

“这间餐厅真不错,东西好、地方好、气氛好、情调好!”她随口说。她只是不想这幺沉默。

“既然什幺都好,下次再来吧!”他说。

“你这是打蛇随棍上吗?”她眉梢上扬。

阳光下,她看来美得明媚;在幽暗灯光中,又是一番风情。

“真可惜!”他似真似假地凝视她,叹口气,截停一辆的士。

“可惜什幺?”她坐上车问。

“可惜你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他说。

“瞎扯!”她的脸红了。她仍是那幺害羞。

“哎,等会儿我说我的故事,你说你的故事,好吗?”他转开话题。

“我的故事不好听!”她摇摇头。

“不好听也要讲!”他握住她的手。

她挣扎一下,挣不月兑他,就由得他握着。这也不是犯罪啊!他是立品,她失散的未婚夫!

“你原来住在九龙!”她说。一沉默下来,她立刻会觉得不安。

“公司给我安排的房子,”他淡淡的。“贝妮,我有一个问题,你别怪我唐突!”

“既知唐突.还是别问!”她不看他,她知道他会问什幺,她不喜欢这问题!

“我忍不住。贝妮,”他握紧她的手。“我关心你!”

她觉得一阵心酸,几乎要落泪。她和立品之间的关心,岂需用言语表达?她就是立品,立品就是她,只是,立品什幺都不记得了!

“你,问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抑心酸。

“你嫁盛之安,为爱情?”他终于说。他眼中闪动耀眼光芒,他想知道什幺呢?太迟了!

“我的全部爱情都给了我的未婚夫,”她一点也不意外。“我对之安是感激、是依赖,是混合着父亲与兄长的感情!”

“为感情结婚,不是太悲哀?”他说。

“我已不可能对第二个人有爱情,何况嫁给盛之安比做舞女好,我没有选择!”她说。

“如果现在有一条可供你选择的路,”他没说完,的士停下来。

她抢先跳下车,她的脸有些发白,上帝怎幺会把事情安排成这样?不是有意为难她吗?

二十四年来,她唯一爱的是立品,她却已是之安太太,之安对她那幺好、那幺信任,她没有理由离开他!

他没有再出声,把她带到七楼的一间房屋里。

必上门,把冷气开了,他那幺出奇不意地拥住了她。

“我提出一条路,你可愿选择吗?”他盯着她看。

不再等她回答,甚至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吻了她。

他吻得很重、很深,却很有礼貌、很规矩,看得出他是尊重她的。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放开她,他看看她的脸由白转红再转白,他看着她的巴掌挥到自己脸上,他不后悔,也不遗撼,昨晚在露台上,他知道自己已爱上了他。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