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会将盒中内容私自偷换,分匀一点,公平一点。
譬如说,汝有母亲的孩子,让她事业成功。还有.找不到理想配偶,就给她名同利。
没有人可以得到一切,但是,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些。
想深一点,也许那团光后边的负责人已经有这么做了。
他曾同巧儿说:“去吧,你盒子内有两朵玫瑰花.”诚然,每当黑暗已尽,巧儿总能看到一丝光明,凭著努力,她亦打出天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约莫知道,自己盒内有些什么,又没有什么。
秋天,她飞到加拿大温哥华与小乐会合。
小乐总算处理得不错,精神恢复大半,伤疤不为人见,照样吃喝玩乐,穿最新时
装,开最好的跑车,在海边买了宽大的公寓房子,欢迎巧儿随时入住。
巧儿一边看宁静美丽的风景一边问:[这边地产怎么样?”
“上涨中。”
“替我也买一层。”
“平房还是公寓?”
“同你这座一样好了,谁耐烦剪草。”
“叶巧儿,生活还对你不错呢。”
巧儿回身过来,抬起来,想一想,“一天比一天好是真的,我从来不留恋过去,因为我生活中最好的一天.永远是现在、此刻、今日。”
小乐说:“我却最着恋目己的少女时期。”当然,那是小乐的全盛时期。巧儿才不要回到她的少女时期去,她打一个寒颤,幸亏一切已经过去。“巧儿,如果赚够了,就早点过来享清福吧。”
巧儿笑笑,“我自有分数。”
最近父亲与继母看见她,简直有敬畏的味道,弟弟不成才,一晃眼便一板高大,长了肉,没长脑,考试科科满堂红,中学叫做毕了业,却没处找工作,此刻日日在家睡懒觉,醒了同比他更无聊的异性闲逛。
现在,巧免也学会了,逢父亲诉苦;她也像从前继母那样,微微笑,事不关已,已不劳心,叶巧儿是他们撵出来的人.能怎么样,按月孝敬也就是了。
巧儿同好友说:“我们两人的盒子里,似乎都没有好婚姻,也没有宁馨儿。”
小青叹口气,[算了]
[不算也没有办法,问谁去要呢?]
[喂,你生命中的第二朵花,到底是谁呢?”小乐问
[真神秘是不是。]巧儿笑“至今尚未出现。”
[你一定另有奇遇老大奇逢。]
[是吗?那就得走看瞧了。”
小乐说:[巧儿,你也算得多於失了吧?”
[不,母亲太早离开我,叫我吃过不可思议的苦头,捱过无数凄凉的岁月。]
小乐默然。
巧儿忽尔笑了“来,我们出去逛逛,来这世界一场,至要紧好玩。”
未生儿
是同样的一个梦。
不,不同一样,但是,又同一样。
唉,怎么样说呢?人物、地点、时间,统统相同,但是梦境时连贯性的。喏,就像电视上的连续剧一样,每天播放一点,剧情慢慢透露。
少妇苍白着脸,坐在长沙发上,向心理医生说出上述的一番话来。
少妇有一张秀丽的面孔,身材适中,她一进门,医生便把她认出来,她是本市一位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报章杂志上时常刊登她的访问及照片,最近她的设计被欧洲一间历史悠久的服装屋看中,得到一纸昂贵的合同,更如锦上添花,大出锋头。
她到医务所来的时候,却不如照片中形象那么潇洒自若。
她的脸容憔悴、失落、彷徨,一点也不像社会尊崇的成功人士。
心理医生是位年轻人,有一把温和和动听的声音,以及乐观的笑容。
他时常遇上爱做梦的病人,不以为奇。
见少妇没有再讲下去,他问:“你梦见什么,你的前生?”
“不,不是我的前生。”少妇喃喃地说。
“可否把梦境描述一下?”
“是一个小小的公园,布置得很考究,有各种康乐设施,有好多小孩子在玩耍。”
医生微笑,“这不算是一个噩梦呢。”
“可是这个梦使我不安。”
“孩子们有多大年纪?”医生问。
“大约自六七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约廿多三十名,穿得很漂亮,打扮得很整齐,像是在参加一个聚会。”
“你可有听见他们谈话?”
“有,他们的声音清脆动听。”
“他们谈什么?”
“生活上小事,一如普通小孩玩耍时说的话。”
“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没有,我仿佛就站在他们身边,但是他们没有看见我,好象我是电影观众,医生,你知道戏里的角色是看不见观众的。”
“那不是一个可怕的梦呀。”
“医生,你还没有听我讲完。”
医生斟一小杯酒给她,发觉她的手在颤抖,琥珀色的酒溅了一点出来。
“梦境进展得很慢,上述那一点点情况,已经是半个多月的梦境。”
“你的意思是,每晚你都到那个小鲍园去,每晚你都看到同一班儿童在玩耍嬉戏。”
“是,然后,在最近几晚,我都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女孩子。”
“为什么特别注意到她?”
“因为——”病人陷入沉思里。
因为她看上去睑熟,那女核大概十一二岁,长得十分漂亮,有一头浓密的卷发,披在肩上,她穿着件粉红色的裙子,每次她都坐在公园边的长凳上。
“那女孩有一双充满感情的眼睛,长大适合做艺术家。”少妇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喜欢孩子?”
“太喜欢了,我结婚已近五年.生活十分幸福,却膝下犹虚,我老希望有个大家庭;起码四五名子女。”
“会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医生,昨天晚上,我又回到那座小鲍园去,只见有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坐,正在谈各人生的日期。”
“他们怎么样说?”医生也开始好奇。
“其中一个小男孩问那卷发女孩:“你的生日应该在几时?”
“什么?”医生大表诧异,他已听出语病来。
“医生,”少妇困惑地问:“生日便是出生那一日.什么叫应该在几时?”
“也许,小孩说活不懂得措辞。”
“不,当时他们老气横秋!同前些时候闹着玩有很大的分别,教只听得那小女孩答:[我的生日,应该在七八年四月二十日。]”
医生抬起头,开始明白病人来看他的原因了。
这并不是一个乱梦,这个梦有纹有路,甚至有数目宇;多么奇怪的一个梦。
医生说:“这么讲来,那女孩今年十一岁半。”
少妇忽然混身颤抖,用手掩着脸,失声痛哭。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躺下来休息一下再讲。”半晌少妇才能控制情绪,略为安定。
“梦醒之后,我不断反复思考,医生.然后就有点明白了。”少妇凄苦的说。
“告诉我。”
“我们有生日,是因为我们在某年某月某日出生了。”
医生一征,多底奇怪的一个说法。
“医生,没有生日的人,就是还没有出生的人。”
医生微笑问:“没有出生,怎么能称人?”
少妇看著医生,不语。
“你可以进一步解释吗?”
少妇忽然说:“我有重要的约会,得先走一步.我明天同样时间再来。”
医生见她坚持,只得任由她离去。
他在笔记本子上这样形容她:一个极其敏感聪明的女子,身受巨大的工作压力,患
都市紧张症.事业成功后渴望返璞归真,梦境演绎了她的盼望。
医生合上笔记本子。
他心中觉得有点不妥,但又想不到是什么,因忙著接见其他病人,暂时将此个案放下。
梦境倒底是什么?脑科医生忙了大半个世纪,还莫名其所以然,心理科医生努力解释。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