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攒得更紧了。这两个丫环很熟悉,印象中似乎常见她们跟前跟后地缠着绯沄。他冷冷地瞟了她们一眼,才将两人赶出去。
习惯了他的粗鲁,绯沄摇摇头,也懒得再纠正他,反而温柔地服侍他起身着衣,拉着他来到前厅桌前。
菜色很丰盛,却激不起严嵂一点食欲。“我不饿。”
“不行。”绯沄为他夹菜于碗中。“你脸色很差,多少吃一点。”
“无所谓。”严嵂拉近绯沄,亲密地圈住她,将头靠了上去。“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一下就好。”
她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开口。“如果你不吃,从此以后,你再也吃不到我煮的东西。”
严嵂惊讶地抬起头。“你煮的?”
绯沄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还吃不吃?”她随手夹起一筷西湖醋溜送进他嘴边,严嵂反射地张口、咀嚼、吞下。
她亲手为他做了一桌料理?!严嵂心里涨了满满的爱意与感动。说起来他满幼稚的,就为了亦峰曾说尝过绯沄所做的点心,他心里在意得要命。在他还未厘清对绯沄感情时,他就嫉妒亦峰与绯沄之间“友好”的关系,他对她一无所知,亦峰却清楚她的每一件事情。
妒意像蛊毒啃噬着他的心,他在意他们之前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所以,他无理地缠着她,像个要糖的孩子,是很傻,但他却无法不在意——
“哦!用晚膳呀?”鲁亦峰不识趣地闯入两人甜蜜世界。
他用手拈起一块粉蒸肉丢入嘴里。“哇,好吃。”
严嵂怒瞪着不请自来的好友。“你很自觉嘛!”
“好说、好说。”鲁亦峰涎着笑脸道。“自己人就别客套了。”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见人通报?”绯沄起身为鲁亦峰添副碗筷。
鲁亦峰垮着脸,可怜兮兮地道:“这么一个人就跟在嵂的后头,偏就有人没看到。”
“少在绯沄面前给我装可怜。”严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可怜?”鲁亦峰不服地大叫。“我是很可怜,为好友出生入死,连个冷水澡也没泡到。”他嫉妒地看着严嵂一身清爽的模样。反观自己,风尘仆仆,连顿饭都讨的可怜样。“小沄,你说鲁哥哥是不是很惨?”他朝绯沄拉取同情票。
“去你的很惨。”还鲁哥哥,他分明是讨打!严嵂警觉地将绯沄拉靠在怀里。
绯沄淡淡一笑。“回头我吩咐丫环们帮你准备。”
“现在——”她定定地看着在场的两个大男人。“你们哪个要告诉我近来究竟在忙些什么?”绯沄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还没跟她说吗?”嵂这个笨蛋!
“昕儿是我的责任。”没道理让她跟着他一起烦恼。
“所以——跟小少爷有关?”绯沄推论道。
“你不需要叫他小少爷。”他不爱绯沄如此与他划清界线。
“严嵂,你到底说不说!”她有些不悦了!气自己不由自主地关心她,也气严嵂不愿对自己吐实。
“我不想让你担心。”严嵂讨笑地喂了她一口热汤。
“那鲁亦峰你说!”
“呃……我……我想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好了。”鲁亦峰飞快地堆满一碗的菜,捧着碗一转眼就溜了。这……情人间的事还是别沾上的好,省得惹了一身的腥,里外不是人。
“严嵂——”绯沄拍桌娇斥。
“好、好、好,我说——”严嵂心疼地拉下她拍桌面的纤纤玉手。“昕儿是出了点问题,前些日子他被人从银杏山庄掳走——”
“银杏山庄?”
“庄主雷焕是我的好友。”他解释道。“因为不知道是哪边的仇家,所以这些天都在做调查的工作,据雷焕的发现,目前昕儿应该在黑阴谷附近。”严嵂一口气简略叙述。
“黑阴谷?”夜尘就住在那儿!懊死!她不要这些人打扰到夜尘!“既然知道小少爷在那儿,你怎么还有空回堡?”
严嵂疲惫地抹脸。“我也不想,但人在雷焕地盘上弄丢,雷焕相当自责也相当气愤,他要求我给他一点时间,我信任他,自然答应了。”
绯沄皱着眉,她不喜欢自己所听到的,虽然担心严嵂,但她更在意夜尘,为了确定严昕在黑阴谷失去踪影不会影响到夜尘,她势必得通知黑云哥。
“那你还会离开吗?”觉得自己的心情好矛盾。
她艳丽的容颜闪着担心,严嵂既惊讶又高兴,将她抱在怀里。“短时间不会了,雷焕要求我完全不要插手,除非他应付不来。”唉!他的绯开始会想念他了!
绯沄没有再答腔,心中有着千头万绪。
◎◎◎
云高风清,连下了几日的雪,今天的云端微露熹光。好天、好景,身处梅岭应是惬意极了,但红情此刻却宁愿在膳房帮忙。
唉!膳房内可温暖多了。一道恶狠狠的眼光直直地扑来,红情再度打了个冷颤,不用回头看,她就知道一定又是表小姐。
“呃,沄姑娘你可不可以……”收敛一下呀?瞧那表小姐的眼神活要吞了人似的,这几天只要跟在沄姑娘身边,那邪恶的眼神就如影随形。想到这里,红情又抖了抖身子,实在好可怕!
“可不可以怎样?”绯沄回红情一抹微笑问道。微微倾身剪下一株雪梅,再弯身放入地上早已准备好的篮子中。
随着绯沄的弯腰,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惊喘声。梅岭里帮忙剪枝的人们纷纷瞠大了双眼,各个目瞪口呆,直到绯沄环视四周,向呆掉的人们绽出绝美的笑容后,又各个露出傻笑。
红情见状又叹了口气。“没、没什么。”她无奈地回答道。
所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大抵就是这种情况吧!
瞧瞧沄姑娘,在大冷的天里,穿着一件斜袒领的红纹衫,裙腰束得极高。若说斜袒领还未展露出她傲人的内在风情,那么束高的裙腰也办到了,酥胸雪白粉女敕,随着每次倾身、弯腰,简直一览无遗,府内的下人们各个大饱眼福、脸红心跳,连她红情看了都羞红了脸,巴不得身为男儿身!
唉!再度叹了口气,红情决定还是尽一己之力,救救眼前这些不知死活的男人。“沄姑娘,剪梅这些活就让堡内的小丫环们做就好了,你何必自己动手呢?”
“我瞧这园内大伙这么忙,若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她勾起唇畔说道。瞧这梅岭的盛况,她入堡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剪梅的工作这么繁重,需要劳动到这么多人。
她穿衣向来求舒适,至于旁人怎么想,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只是这等“盛况”……着实夸张了些。
“忙?”红情高八度尖叫,跺着脚将绯沄给拖到一旁。“沄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些人可是全冲着你来的!”
“是吗?怎么会?”
红情气得拿头撞树。“就是你穿的太清凉才惹来的!”人长得美、身材好也不是这样拿来挥霍的!
绯沄好笑地扯扯红情的双颊。“嗯,我是觉得很凉爽,不过,不是因为现在是冬天吗?”她故作糊涂回答。
“才不是呢!是因为你穿得太少了!”
“太少不好吗?”绯沄转身又剪下一株雪梅。“我觉得很舒服呢!”
“当然不好!”红情大声附和。因为沄姑娘穿这样太惹火了,对堡内的男丁们会有不良的影响;再则,与她站在一起必须承受表小姐恶毒兼嫉妒的眼光;最后,也是最严重的——
若让堡主知道的话——天啊!她连想都不敢想!
“是不好。”一个充满压抑与怒气的声音蓦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