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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开 第24页

作者:于佳

这种时候,还得老将出马。骆老爷子出面安抚军心,“甭管这些,先把丝竹找回来再说。我们都能把进了宫的人给弄出来,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说的也是,可这人到底在哪儿呢?”骆兽行也算横行城里多年,从前他看上哪家姑娘就把人家弄上手,如今正正经经要找个人,却挖地三尺都找不着,“弟妹不会是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们吧?”

“我知道娘亲在哪儿。”

每次在紧要关头冒出来淋大家一脑门子雾水的人总是修竹这小屁孩!

拎起他的耳朵,反正骆鸢飞不是他爹,也用不着心疼他,“有什么话你最好一次说完整喽!”

“娘亲在我家。”哎哟哟!我的耳朵嗳!

修竹为他的耳朵喊疼,这家人除了娘亲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粗鲁啊?亏骆鸢飞还是青族出身呢!

谁还管他耳朵疼不疼,知道丝竹在六小叔那里,骆鸢飞推开挡在面前的修竹就往外冲,没听见小屁孩后面那句重点——

“急什么急?女主已经将我娘亲恩赐给了我亲爹,你急也没用了!”

“怎么会这样?”骆品从门槛那头踱到管丝竹这头,再踱过去,还是那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甩着袖子,满脸无措地重复着:“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避丝竹手一抬,立刻奉上一碗凉水,“您先喝口水定定神。”她怕他一时着急上火,昏过去。

她一个女人家先嫁了骆鸢飞,后又进了宫,现在又被恩赐给骆鸢飞的六小叔——她继子的亲爹。她都没急,他一个没老婆没人管的大男人着急个什么劲?

“您客气!您客气!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骆品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凉水,特别留神没碰到她的手。

他不像个教书先生,倒像个呆子。管丝竹上下打量着他,暗暗地将他和骆鸢飞比较起来。虽同是青衣一族,又是叔侄,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可论性情就全然不同了。

骆鸢飞行事随性,六小叔却处处留意;骆鸢飞洒月兑大气,六小叔却恭敬守礼,像个十足的书虫。

若说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大概就数同是饱读诗书之人,却都不肯入朝为官吧!

“修竹还真有几分像你呢!”像个小书呆。珠珠就不同了,机变灵活,即使在宫禁森严的王宫里还时不时地闹出几分乱子,所出的状况又正好在她足以处理的范围内,精得不像个五岁的丫头。

偶尔管丝竹看着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会想,不知他们的亲娘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怎么舍得下一双这么可爱的儿女独自飘零。

要是她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把他们当命一样疼爱,绝对舍不下。

然,这些都是她成不了真的梦了。

第八章女主赐婚(2)

一碗凉水下肚,骆品稍稍冷静了些,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仍有待解决,“侄媳妇,女主到底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把你赐给我呢?”

“女主的圣意岂是我能揣测的?”

她倒是半点不惊慌,他却吓掉了半条命。为了过继修竹为子的事,他们见过几面,都是在门槛高的骆府内。那时候的她总是端庄威严,见人三分笑。进了一趟宫,再见面总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你好像比从前放松多了。”

“是吗?”她装作不解。卸下了骆三夫人那副重担,现在的她跟从前那个在竹林里做竹器的小丫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六小叔……不!我该称呼你‘先生’,既然女主将我恩赐给您,从此以后我就跟着先生,伺候先生日常起居,直至终老。”

什么?还要跟着他到死?有她这句话,相信不出半月,他就被一群黑衣人给灭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侄媳妇!”骆品连连摆手,好像有个吃醋长大的母老虎守在一旁时刻盯着他似的,“这可万万使不得,我看你还是回去跟我那三侄子团聚吧!”

避丝竹可以以玩笑的心情对待自己后半辈子的归属,却独独不想再提起骆鸢飞,“先生,您这是说胡话呢!女主的圣意我们岂能随便更改?这可是大逆不道。”

“我要是接受了你,那才是要命的事呢!”骆品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好跟她挑明了说。正当他一个头两个大之时,门上回报:他三侄子找上门来了!

“这下可好……”

骆品话未落音,骆鸢飞已推开他这个六小叔,直接冲到他媳妇面前,将女主恩赐给他的人揽在了怀里。

“丝竹,你总算是回来了!”

避丝竹挣月兑开他的怀抱,顺便奉上一句:“请您尊重些。”

“丝竹……”骆鸢飞诧异她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揣测着大概还在跟他闹别扭呢!他以软话讨好,“丝竹,你就别再生气了,柳嘉子已经被打发回去了,我真的没有娶她。现在你又回来了,我们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在一起。”

他还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吗?

从她决定入宫那一刻起,她的梦就醒了。卧房里那只大柜子锁了她三年来雕刻成的所有竹器,也锁了她对他的所有希冀。

一生嫁错一次郎已是不幸,若再嫁错第二次,还是错嫁给同一个人,便是她自己委屈自己了。

开过花的竹子便已死了,谁又听说过死掉的竹子还能长出新的竹叶?

“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就像那件已经破损的皮裳恢复不了从前的模样,管丝竹残忍地宣告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女主已经将我恩赐给骆品先生,从此以后我是他的人了。”

“什么?”

骆鸢飞半张着嘴,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堂弟变儿子,老婆变婶娘——这种事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在骆鸢飞一个人身上?到底该说上天弄人还是哀叹自己倒霉?

懊哀叹倒霉的人可远不止他一个,眼看着原本清净的青庐挤满了人,骆品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旨意?怎么就……”

“先生这几年一直孤身一人,日后由我照顾您,不好吗?”管丝竹说话温软如玉,行事和煦如风。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把个骆品伺候得周周到到,连他的腿都被她服侍得颤抖了起来。

“好是好,可就是……”骆品斜瞄了一眼他那三侄子,怎么看都觉得三侄子眼里冒火,他感同身受,这分明是火烧眉毛呢!“依我看,侄媳妇,你还是跟三侄子回去吧!”

他想做好人,哪儿这么容易?

避丝竹立于骆品身旁,连正眼都不给骆鸢飞,“先生又在说笑了,女主的旨意那是可以容我们随意更改的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今生我跟定先生了。”

她话未落音,骆鸢飞“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任哪个男人也忍受不了自己媳妇对另一个男人说:今生我跟定你了——还是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

他这一站把骆品吓得够戗,管丝竹却依旧腻在骆品的身旁——气吧!气吧!气走了更好,省得你窝在这里给我添乱。

要他走?没这么容易!

骆鸢飞像团水粉粘在画纸上,死赖着不肯走,他索性把话摆明了:“从现在开始,丝竹,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要是想一辈子跟着六小叔,我就一辈子赖在这间青庐里。”

“别别别,你还是跟他回去吧!”骆品几乎是哭着哀求道,“你跟他赌气不要紧,要是让人看到你住在我这青庐里,那……那多不好啊!我可是有妻室的人,乱不得!乱不得!”

尤其不能让修竹那小子知道,否则他一封书信寄到珠珠跟前,他就死定了。这对活宝,生下来就是为了跟他这个爹作对的。亏他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把他们拉扯到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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