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妳没事吧?”
原本来接怡君去医院看草草的狄南浦,一进门就看到妹妹跌在地上的画面。
南浦眼尖地瞧见她手臂上那道丑陋的疤痕,那道疤痕就像一把尖刀再次划过他的心,痛得他无以复加。
他伸手想要扶她,没想到狄北溪一个甩手,推开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旁的怡君看不下去了,“妳的事不用他管,那妳还来管他跟谁交朋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丫头,”南浦沉下脸教训起怡君来,“不要惹事了。”
“我惹事?”她也不高兴了,“你搞清楚,我这是为你出头耶!”
“不需要!什么事只要妳一插手,准会弄得一塌糊涂。”
南浦的口不择言严重地伤了怡君的心,她的眉纠结在一处,一张笑脸也失了神采。
“狄南浦,我让你厌烦了,是不是?”
瞥见她受伤的表情,他顿时后悔自己的失言。可北溪在这儿,他又不好解释什么——在他心里,一切以北溪为重。
“北溪,我们走吧!”
“等等。”
狄北溪带着傲慢的笑容走到怡君的面前,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瞬间,怡君的脸上就多了五道红红的指印。
“小姐!”金伯心疼地跑了过来,“小姐,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南浦愣住了,他想赶到她的身边安慰她——那一巴掌不仅打痛了她,也同样打痛了他啊!
他一抬眼,发现怡君正凝视着他,那眼神蕴涵了抱怨、责备。一时间,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跨不出去。
狄北溪扬着胜利的笑容回望着南浦,“现在可以走了!”
“妳不能走!”怡君的目光略过狄北溪,紧盯着狄南浦,“她必须道歉。”
“我不会道歉,这一巴掌是我替巧玲赏妳的。”
狄北溪的笑容中得意多过愉悦,她挑衅地扫了狄南浦一眼,“你认为我应该道歉吗?”
两个女孩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狄南浦的脸上,他有着万般的无奈和纠结。
这一刻,时间犹如停止了般,四周静得出奇,只等着他说出决定一切的话语。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他吐出的那几个字犹如千斤般沉重,“北溪,我们走吧!”
之后发生什么,怡君完全不记得了。她只知道那一刻,南浦走出了竺家、走出了她的世界。
他同时带走了她的自尊、她的心和她的幸福。
是谁说过:幸福太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
第六章
“病房有这么多,她究竟住在哪里呢?”竺怡君探头探脑地向每个病房里张望着。
“妳做什么?”
“找人!”她继续自己的寻人行动,头也不抬地回答那人的问题。
“找谁?”
“聂草草!喂,你是谁啊?问那么多干嘛?”
她猛一抬头,迎上卫千暮冷淡的目光,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千……千暮?对……对不起!我……我马上离开。”她匆忙地转身,想要赶快逃离。
才向前跨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递出一束花,“这个……送草草的……”
千暮瞥了她一眼,也没伸手接过来,径自向走廊的那头走去。
怡君沮丧地垂下了头,小声嘀咕着:“我真的罪无可赦吗?”
走在前方的千暮此时回过头来。“还愕在那儿干嘛?跟我来。”
“嗯?”她的大脑停顿了下,总算反应过来。“哦!”
一路小跑跟上千暮的步伐,她还不忘聒噪着:“这束花漂亮吗?你说草草她会不会喜欢?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她跟我一样大嘛!我想我喜欢的,她一定喜欢,你说是不是,千暮?”
他大步走着前方,心里直犯嘀咕:狄南浦啊狄南浦,你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走到一个玻璃窗外,千暮停住了脚步。
“她就在里面。”
怡君向玻璃窗里面望去,只见聂草草躺在病床上,还罩着氧气罩。
“她怎么了?不是说月兑离险境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戴氧气罩在怡君的想法里,跟快死了一样。
“她因为受伤,导致持续高烧,引发了肺炎,这只是并发症的一种。”
怡君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都这么严重了,他怎么还能保持平静?气糊涂了?还是……心灰意冷?
千暮无意间也扫了她一眼,“妳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帽子,想要遮住左脸颊。
这个时候,千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
“喂?”他向前走了几步,刻意远离怡君通话。
怡君抚着脸颊,心里直犯嘀咕: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注意我的脸,还有心情和人讲电话?莫非他已经痛彻心扉?莫非……莫非他想要杀了我,以祭奠聂草草亡灵?
啊!我还年轻,我不要死啊!虽然是我害了聂草草,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啊!
还想什么,赶紧逃啊!
怡君刚跨出一步,准备逃跑,身后顿时传来千暮低沉的嗓音,“别急着走。”
她颤巍巍地望向他,连睫毛都在颤抖,“不走……我不走……”
“跟我来。”他也不管她答应与否,率先走在前面。
怡君犹豫了起来。跟去是死,不跟也是死……死就死吧!反正祸是她惹的!
卫千暮走到医生休息室,里面有个年轻医生,他一看到卫千暮立刻站了起来,“卫先生,是聂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她很好。”
怡君瑟缩着肩膀站在他身后。他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想在这里杀了我?
“那卫先生来这儿有事吗?”医生问道。
“我想借一下你的休息室。”
不会吧!她真的要丧命于此?
“你用,我正好要去急症室了。”
别走啊!我还不想死啊!她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医生已经走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这下,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妳坐那边去。”千暮示意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转身不知道在弄什么。
不一会,卫千暮转身走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刀子?麻醉剂?还是装满空气的针管?听呆瓜说,卫千暮是法医学博士,专门解剖死人的,这回他是不是想试试“解剖活人”?
“不要啊——”这一次她真的叫了出声。
千暮好笑地看着她,“妳在干嘛?大呼小叫的。”
她用惊恐的眼睛瞅着他,“你不是要杀我吗?”
“杀妳?我为什么要杀妳?”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她不信地瞟着他。
他扬扬手上的东西,“冰块啊!妳脸肿了一大片,丑得要死,我看不下去才想帮妳冰敷啊!”
人一旦松懈下来,情绪也就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了。眼泪劈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啜泣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恨我差点害死草草,要杀了我泄愤……”
“妳也知道错了吗?”千暮包了一包冰块敷到她脸上。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原以为那帮绑匪一旦知道绑错了人,就会立刻放了她。”
“幸好她现在没事,否则今天在妳脸上的就不是冰块,而是冰刀了。”
千暮惯有的冷淡声音配上冷硬的话,吓得怡君连眼泪都忘了掉,缩成一团,紧张兮兮地瞄着他。
看着她那副表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待她反应过来,千暮早已乐翻了,她不依地大叫起来:“你戏弄我!”
千暮收起玩笑的神情,“妳脸上的伤是狄北溪弄的?”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