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电话是狄打来的,他四处找不到妳,猜想妳来医院,就打电话给我。”
提到狄南浦,她的嘴巴翘得老高,“别提那个呆瓜,想到他我就有气。既然他那么心疼狄北溪,他就守着那个宝贝妹妹过一辈子好了,还打电话来干嘛?”
怡君絮絮叨叨地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他拿着冰块轻轻按摩她的脸,“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妳觉得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很怪,那妳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他们的关系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我想起来了,那个狄北溪曾说什么『果然是血统问题,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狄家的孩子』——难道那个呆瓜不是狄家的小孩?千暮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吧!”
千暮摇了摇头,“妳还是去问狄吧!如果他想告诉妳,妳不问他也会说;如果他不想对妳说,那妳问的再多也没用。”
怡君踱到他身边,近距离看着他,“你们三个人好象有很多秘密似的。”
他浅笑着,“总之,妳记住,狄不是懦弱,只是心中有个结还没解开罢了。如果妳真爱他,就帮他解开这个结吧!”
怡君哼了一声,“谁会爱上那个呆瓜!”
死鸭子嘴硬!“反正是妳的幸福,记得抓牢一点。”
***
“什么要抓住自己的幸福!那个呆瓜都跑了,我还抓个鬼啊?”
竺怡君一路踢着小石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什么脾气好、性格好、能力好、人品好……狗屁!脾气古怪、性格软弱、能力差劲、人品低下——传闻果真不可信!
可……可谁让自己偏偏喜欢上这个“呆瓜”呢!
不可否认,她从打劫他的那天起,就把他记在脑中,放在心上了。将他的名片镶在相框里,不仅是要纪念她第一次打劫成功,也是期盼着还能再见到他。
她的确又见到他了!虽然有些失望他以“管家公”的身分出现,可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他戴着眼镜,一身书卷气,又好脾气地任人欺负,不自觉中就让她保护欲泛滥,想将欺负他的人全部赶走——这听起来或许有点好笑,可她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谁让她立志当女侠呢!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是一个软弱书生,他不仅会剑术,剑术还相当了得!
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没有告诉她;还有他那奇怪的兄妹关系,他也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他统统没有告诉她。
难道,他所谓的爱只是一时的冲动?
难道,他们之间也像他和李巧玲一样,存在着无限的隔阂和无尽的隐瞒?
难道,他的心永远都贴着一道“禁止入内”的封条?
如果这样,那她情愿不要!
她不是李巧玲,她无法自己欺骗自己,无法得到所有,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小姐,妳可回来了。”金伯担心了一整天。
小姐从来没被人动过一根寒毛,就连她四处闯祸,老爷子顶多也就是说上两句,从来没打过她。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是多大的委屈啊!他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金伯,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气得要死!
“小姐,狄先生已经等妳老半天了。”
怡君正在气头上,双眼一瞪,“狄先生?哪个狄先生?我不认识,让他回去吧!”
“丫头……”狄南浦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客厅赶了过来。
金伯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怡君也不理他,径自走进客厅,窝进了沙发,打开电视,看她每日必看的肥皂剧。
哼!现在才来道歉?对不起,晚了!
“丫头,”狄南浦在她身边坐下,扳过她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脸还疼吗?”
她挣月兑他的手,不搭腔,继续看她的电视。
有胆惹火她,就要有胆承受她的怒火!
狄南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个故事给妳听,保证比连续剧精采。”
他推了推眼镜,渐渐陷入回忆中——
“有一个妇人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男人,她在嫁过去之后才知道,这个男人精神上有点问题。”
怡君一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个性又上来了,“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这是什么父母啊?”
狄南浦继续说道:“女方家里原来也不知道的。这男人有时候很正常,可一旦犯病,打骂是少不了的。
一年后,妇人生了一个男婴,那个男人又将拳头转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儿。妇人实在受不了了,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有名望的律师,于是偷偷跑去找那个律师帮忙……”
“那个律师帮她了吗?”
“帮了。”
他将她揽到怀中,慢慢解释给她听,“那个律师以『骗婚』、『暴力婚姻』等名义提起了离婚诉讼。
他们赢了,妇人得到了自由,那个男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而在打这场辟司的过程中,律师和妇人产生了感情。没多久,妇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嫁给了那个律师。”
怡君抬起明亮的眼睛看向他,“那个律师是狄术膺,那个妇人是你母亲,而你就是那个婴儿,对吧?”
南浦点了点头,语气越发沉重:“是的。外界总是把我的成就归于狄家的遗传,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爸爸的亲骨肉,我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而我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除了那个有精神问题的父亲给了我的超强记忆力,就全靠我自己的努力了。”
“那后来呢?你妈妈嫁给了狄术膺,一切不就美满了嘛!难道……他对你们不好?”
“不,他对我和妈妈很好,我也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后来,妈妈又生下北溪,她比我小两岁。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我这个哥哥,总是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玩耍,晚上甚至睡在一张床上……”
“你……和那个狄北溪?!”
这可能吗?现在的狄北溪一见到他就一脸的鄙夷,谁能想象小时候会这样。
“对!”他的镜片后面闪过无尽的伤痛,“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一直崇拜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那一定是段痛苦的经验吧!他的手握得她好疼,可她却不愿他松开。她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痛苦,就像千暮说的那样——帮他解开心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六岁那年,我的亲生父亲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并且找到我们!”
即使事过境迁,但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依然觉得恐怖、伤痛如同潮水一阵阵地向他袭来。
“他叫嚷着我是他儿子,说要带走我。当时我吓坏了,失去反应地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北溪当时才四岁,她冲了过来,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她,她爬起来又冲了上来想要救我,那个男人被刺激得发病了,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北溪跑到阳台,扬言要把北溪丢下去……
他真的把她放到了阳台外头,我在那时清醒过来,拚命抓住北溪的手,可是我是左撇子,我的右手没有力气,我抓不往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掉了下去……”
他的手冰冷,好象全身的温度都在瞬间被抽光了似的。
“幸好她先摔到树上才落地,所以除了手臂划了一道,其他地方都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