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也拥有泠昊不愿割舍的音乐才华就好了,如果自己也能弹出如昊一样的音乐就好了,那么至少她总有一部分是昊心甘情愿接受的。可能聪明如泠昊早就料到也害怕有这种如果的出现,所以他才没有让她习乐,再加上对她不明血统的厌恶严禁她触碰他圣洁的钢琴,出身音乐世家的她对音乐一窍不通。
她嫉妒新认识的两个朋友,嫉妒也羡慕。第一次遇到他们时就是因为听到他们是弹钢琴的,才会认错并抢着付修理费。自己成不了昊要求的那样继承者,自己被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吴所吸引,因此,每当看到为音乐奉献自己生命和热情的人时,总是既自卑嫉妒又羡慕敬佩。泠昊对音乐和钢琴有情结,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安静得只有轻微咀嚼声的简单晚餐结束后,弹钢琴的三人进入音乐室。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跟进去的泠愔决定和老刘一起收拾碗筷后看影碟。要命的焦躁和无聊已去,现在溢出胸口的惟有因唐逸、廖文洛产生的落寞。
“铃铃铃……铃铃铃铃……”
“你好,泠昊家。”离电话近的人自然地提起话筒,对方并没有马上说话,正当她以为是骚扰电话而挂断时,终于有一个辩不出年龄的女声说话了。
“请问……你是……泠……愔……”
靶到无比的惊讶,明显颤抖的女音她肯定从不曾听过。
“我是,请问你是谁?”
“我……我要找泠昊先生,但现在不必请他听电话……”不自然地停顿,话筒中传出轻微的抽泣声,怀疑只是自己把线路的杂音错想成奇怪女子的哭泣,她耐心地等待另一人继续说话。
然久久未再有语声传来,相反是越来越清晰及不可抑制的痛哭。能从断续的哭声中听出打电话者努力压抑失控的情绪,可哭声却愈加大声起来。极大的诧异,泠愔默默地听着,可能是对方一开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因此她并不觉得另一人无礼而挂断电话。
女子一直哭,当中还掺杂着她竭力平复情绪而作的深呼吸声,制止不了的哭声传到听者的耳里竟成为一种说不出悲哀和不理解的心浮气躁。
“……妈妈,不要这样……”隐约中还首听至被端有成熟男子的声音。
来电女人看来已过中年,正当她模糊猜想时,“啪”的一声,电话断了所有音讯。
究竟是谁呢?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要哭得那样扰人心?又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地挂断电话?一个奇怪的迷。
“奇怪……”她咕哝一句,看到正从厨房走出的管家,“老刘,你最近接到过有女人打给昊的电话吗?”
“不常有,除去公司打来的话,最近就只有一位自称姓杜的女士,泠先生每次接她的电话都会很生气,有一次还警告她别再打来。”
“让她别在打来?昊么说的?”勾起想要知道的,她追问。
“不记得,我走进房间时只听到他说‘我会遵守约定,请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约定?什么约定?”明知对方也不可能得知,可过分好奇的她还问。
摇摇头,老刘无奈地摊摊双手。于是,泠愔又开始陷入各式的奇特冥想,直到九点左右唐逸、廖文洛离去才惊觉自己无根据猜测的无谓。
“今晚我要住在泠先生的书房,他也同意的,文洛,让我留下来嘛!”唐逸毫无形象可言的叫喊声与死抓住门沿不放的可笑模样使得泠家习惯冷漠表情的叔侄两人瞪大眼睛。
“对不起,泠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资料复印好我们就还给您,给您添麻烦了。”一手抱住一大叠珍贵的音乐资料,一手把发出怪叫的恋人拖出泠家公寓,廖文洛又是道歉又是道谢。
“泠愔,我们先走了,改天再约你去酒吧玩……逸,你不要再闹了,我们不可以住在泠家,会给人造成很大麻烦的。”
“为什么不可以,泠先生同意的……是你小心眼……”唐逸被门隔绝的不清嚷嚷声。
泠昊把泠家十几代收集的宝贵音乐资料借给廖文洛他们!而且.有洁癖的泠昊还同意让他们住下来!泠愔露出颇受打击的古怪神情,双眼直勾勾地望向音乐室门前漠然看两人离去的出借者。
“我没有说他们不可以住下来,但也没有说他们可以,他们根本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像看出她的心思,他作了似乎是非必要的说明。
“但……借了资料,不是吗?我第一次看你把它们借出去。”嘴里似含了囫囵,她口齿不清。
“即使再讨厌也要懂得感激。”
不知道他太过平淡的语气背后藏着何种意思,她皱皱眉。
“他们不是把你找了两大的手链送回来了吗?最起码也得表示一点感激的心意。”不等她有所反应,泠昊一转身重又将门关上。
他借资料给他们只是表示感谢?因为他们把他送她的手链送还?是这条手链重要,还是仅仅因为她?她寻求答案般的又再次望看着一切经过发生的管家,可是老刘也同样一无所知。
“昊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苦恼地问。
“对不起,泠小姐,恐怕我也无从得知。”充满洁净感而又疏远的微笑,是尽职得令人无可挑剔的管家,可仍无法介入泠昊和泠愔复杂的情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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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期并没有因唐逸和廖文洛的到访而有所减少,一大、两天,三天……随开学日期的临近,泠愔以自己的方式宣泄对此次禁足的不满,更或许只是对于泠昊一而再再而三为唐逸、廖文洛破例的不满。
泠昊在书房看文件资料乐谱的时候,无所事事的她就如同幽灵一样在其周围晃荡;泠昊练琴的时候,她就像猫一样蜷缩在琴脚边,躺在光可鉴人的凉木地板;故意碍泠昊的眼,故意要勾出他对她的厌烦和忍无可忍。一星期下来,个见丝毫效果,白白虚耗时间。反倒是泠昊不在家的时候,她更好过些,不用刻意表现出自己的任性。
她没有问他姓杜的女人的事,虽然无聊时自己常常想上半天;也没有再问他对于唐逸、廖文洛两人态度转变的原因,他向来不肯告诉她干脆的答案。日子就在一者冷淡,另一者无言的任性中悄悄逝去,也幸好开学已至,他们无需再痛苦得花大半时间同室相处。
经历开学第一天,泠愔丝毫不觉有何兴奋。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其实与以前无太大区别。对于转学生而言,任何一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充满好奇且不十分友善,尤其是一家以有钱人家孩子为主要对象的私立学院。不喜交际的泠愔自然不可能在一天时间内交到通常意义上的朋友,倒有两个暴发户的女儿在她面前卖命炫耀一番富有的家境,而她估且将之看做是一种变相的友善。泠昊应该警告过学校的董事会和理事长不许将泠愔是大音乐家泠的女儿以及与泠家的关系说出来,也因此她在众学生眼里只是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转学生,顶多也就是某个有钱佬或小政客的私生女。当事人的泠愔自然也会知趣地守口如瓶,确信自己的存在是泠家光耀背后的阴影,她觉得如此独立于泠家之外也好。
“这两天在学校怎么样?”一向不在练琴时分心的泠昊略低头俯视脚边蜷缩身体阅读小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