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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月迷情 第15页

作者:余眇

多不甘心呵,多不甘心!当他孤独地哀伤地括在世间时,她却已毫无知觉地躺在棺木里,无尽黑暗的孤独……

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白昼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只有黑夜,黑夜足永远漫长的。已经好久没听到湛儇邃的箫声了,今夜再听犹如重温旧梦,前尘往事悲伤的,快乐的,绝望的……在香残此时想来都是好的,因为都是存活的证明。

她想活下去,很小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活着,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能让她活着,她想只除了一件事,其它什么事她都愿意做,哪怕要她像湛儇邃那样杀尽天下人。她想活下去……

湛儇邃又轻轻地为沉睡着的人擦去泪滴。近来她总会在梦中落泪,真的是因为太高兴吗?冷静下来的他越来越不安了,不安的原因出在哪里,他不清楚。只是每夜一见到香残的汨,他就忆起尝到的凉凉哀伤,心中的不安便如波纹荡漾开。

“谁也不许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尤其是死亡……”他注视梦里哭泣的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似乎感应到他的心境,那汨滴串成了线,早上起来不光是湿了忱巾,还湿丁他的衣袖,她的脸,而那些疤痕看来就是永远也无法干透的泪痕。

怎么样?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药房内香残问正将一罐罐药汁倒进沟渠的何琪。

“属下无能,连这点毒都解不了……何某愧对堡主!”数夜未合眼的人一时激愤地将数个罐子打碎在地。

“不是你无能,是天意如此。算了吧,反正人是一样都要死的,只要活到成亲那日我……余愿足矣。”她安慰的不光是忠心的下属,还有自己。

“天意?若世上真有天意,人世间哪来那么多不平事?事在人为,一定可以的!堡主既然可以以一柄钝锈的剑铸造一个传奇的雾月堡,为什么我就不能解你体内的毒?让老天见鬼去吧……”

何琪不再理会房内的另一人,也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事物,集中心神重又埋首于药材堆里。他记得湛儇邃曾告诉他:“不要信天,要信就信手中的剑。”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为香残解毒。

“这几日何琪去哪儿了?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病了吗?”湛儇邃在书房内问朱、青、玄二堂堂主。对着属下他仍是魔戾的湛儇邃。

“何堂主在药房,一连数日都未出来,像疯了似的,还不准其他人进人,丫环只能将饭菜放在门口。”严淳忧心仲忡,如此行事风格真不像他所熟识的何琪。

“药房?”湛儇邃不确定地问。香残体内的毒已解,何琪还待在药房做什么??他在药房干什么?堡里还有其他事务要他赶着办。”

“属下们也不知道,据管库房的侍卫说,何堂主要的药材都是些极阴极阳的稀罕奇怪之物,,”赵熙德一样迷惑不解道。

“何琪的事先搁着,待会儿我去趟药房。祁家堡的事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妥了,整个祁堡就算有只鸟儿飞进飞出也休想逃过我们的监视。祁家堡附近几个分坛的兄弟也都召集齐了,就等堡主您大婚之日一过血洗祁家堡。”徐靖一一回报。

“这次也许我不会亲自去祁家堡,徐靖你同赵熙德一起去,多带两个分坛的人。”

“属下们定当取了祁家堡堡主的人头当堡主与夫人的新婚贺礼。”

“很好。细节的事你们几人先商量,到时我再最后决定。”湛儇邃要的是结果,过程他完全交给属下,跟了他近十年,要连这些事都办不好早死在他剑下了。

“婚宴的事办的怎样?”他又问起另一件大事。

“也都办得差不多了,都按堡主的吩咐办了。”主要负责此事的严淳回禀,“只是不知是否要宴请些江湖人物?”

“不用了,香残不喜欢人多,就堡里自己人吧”他以未过门的妻子为先,“第九分坛现在如何了?”

“自从史云儿失踪后,第九分坛坛主的位置一直空着,就等堡主派人接掌。”赵熙德将自身的职责交待完毕。

“就空着吧,不出几年史云儿必定会回来,到时一个第九分坛已不在她眼里。”

“那第九分坛的事务?”

“你先代管着。”

“是。”

……林林总总的各类事务,湛儇邃耐着性子一件件处理完,但他不会料到药房里的何琪为他带来的打击足可使整个边疆的天气产生风云变化……

祁澄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又费了好久的时间才让眼睛适应火炬的亮光,最后她凭着还算清醒的神志才能确定那名站在牢门外的女子并不是地狱的冤鬼,而是脸上受过严重刀伤的人。

有多久了?她被关了有多久了?她的时间荒芜了,停止了,如同生命的终止。眼前的女子好奇怪,她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虽然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容貌。

但她清楚自己已不是以前的武林第—美女,她现在的样子比看她的女子更丑陋。

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阳光是否灿烂?是否下雪……这些很久都不属于她了,大约有几个亘古黑暗之久。

如果她还能说话,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你杀了我。”

香残凝视那个吊在墙上被铁链困锁着,不能言语,毫无生气的女子。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祁澄心也没想到她活得竟没有一丝人样。身上被挑断手筋脚筋处已腐烂,瘦骨嶙峋得如同锁着她的铁链,阴暗处的容颜白得如死尸,只有那对深陷的眼在久久后才有眼球转上一转。

她悲惨的往事在还未遇到湛儇邃之前,香残就已听过,但当她在雾月堡内见到她时,香残有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悲伤。

于是,栅栏的内外,雾月堡前后两位女主人平静地凝视彼此。

“唔……唔……”祁澄心用单字表示自己的哀求,曾经的美目此时流露山的只有卑微,她勉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她不求别的,只求一死。

她竟然想死?看懂手势的香残倚着牢门神经质地笑着。她们两人一个想死死不了,一个想活活不成,难道这雾月堡真的是被无数冤魂诅咒的不详之地吗?

她笑着,眼角沁出泪水。另一边,祁澄心仍“唔……唔……”地比划着,一次凄切过—次。抹去无止境的泪水,香残濡湿的脸展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认真地对祁澄心道:

“不要死,活下去,活下去,哪怕是孤独地活。”

祁澄心又闭上眼,表情阴暗不见光彩,她清楚自己还得痛苦地存活于世上,如果她能说话,她还想告诉另一人,死有时候也是种幸福。

其实她即使说了,香残也不会理解的,一直以来香残都是为了坚强地生存下去而努力。

两人再也没有交流什么,香残拖着斜长的影子走出牢狱。门口是寻觅她的湛儇邃。

“我想我既然要当雾月堡的女主人,最好还是热悉一下堡内各个地方。”她撒谎。她根本没有时间成为雾月堡的女主人,她只是不知不觉误打误撞才进了这座私牢。”你一定能成为好主人。”他不正常的神情被夜色掩饰了不少。

“我见到祁澄心了。”香残尽量笑得很自然,可嘴角的肌肉就是不听使,抽搐成一个“哭”的形状。

“哦。”湛儇邃故作冷淡地应了句。”我同她说了一句活。”她走到他身旁,靠着他。

“什么话?”他顺着她的意问。

“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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