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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也美丽 第15页

作者:鱼丽

“我还是喜欢雪。”他回头看她一眼。

“也许是因为台湾不下雪吧?”她答。

“也许是,也许不是。”钟威的口吻很奇怪,突然问她:“几时再回来?”

“应该说『来』!不是回来。我的来处是美国,若说回去也只能说美国。”她有点落寞地说。

“好吧,几时再来?”他微微一笑,对她的吹毛求疵有些忍俊不住。

“不知道。也许不再来了。”她直言说了?“这里没有我非来不可的理由,我来了,只是多余的。”

“怎么这么说呢?钟忆、中恒不都是妳的朋友吗?”钟威咬了一下嘴唇。“还有,我也该算吧?”并不是很肯定。

安雅沈吟许久,才说:

“钟忆和中恒也许是;而你,我不知道。”

钟威震动了一下,方向盘也晃了一下,他苦笑着:

“为什么妳会不知道?”

“怎么说呢?我始终不认识你,觉得你神秘莫测。我们在纽约虽然见过面,但是那个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同,我感觉是两个人--甚至此刻的你和方才在钟家的你也不同。你说,我到底认识的是哪一个你呢?我又怎么能把你归类为朋友呢?”

“我是这么复杂难懂的吗?”钟威掉头问她,企图寻找她的目光。

“你是的。”安雅笃定地回答,“而且,无法掌握。”

“这就是妳对我的全部印象?”

“不是全部。只是部分而已。你深沈、寡言、机智过人、神秘难测,但是,不可否认的,我很好奇,好奇的想知道你的一切。”她侃侃道出,心想,反正明天我就在千万里之外了。

他等着她说下去,而安雅却敏感地打住了。不行的,余安雅,妳得保留着一些自尊与骄傲回去,千万不要全盘皆输了。

“说下去啊!”钟威的双眼之中蓄着某种冒险的火焰:“我竟不知道妳的脑里对我存有这么多意见。”

安雅反而噤口了,她不要自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丫头受挫地回到美国,余振豪的女儿得昂起头,来去自如!她告诉自己。

“妳不说了。为什么?对我,妳似乎一直有某种防心。我真是那么可怕吗?”钟威自我调侃。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话。”安雅有些挑衅地回答:“你今晚临阵月兑逃,耍了我一记,我才觉得你很保护自己。”

钟威一怔,有点困窘,辩解说:

“我根本不会唱歌,妳叫我当场出丑,岂不是太残忍了?”他顾左右而言他:“妳的歌唱得太好了。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歌声之后再添什么了。”他停了半晌,居然问她:“徐子襄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雅登时楞住了,不过一瞬间,她狡黠地反问:

“你不是调查过了,应该很清楚啊!”

“廿七岁,高大英俊,温和谦恭,努力上进,柏克莱的优等生,徐浩的骄傲!”他调侃的说着:“不过,对妳而言,他应该有别的诠释,比如说,余安雅的守护者兼崇拜者。”

“哈!瞧你说得那么流畅,我倒发觉你有个绝佳的语言才能。”

“不要逃避我的问话、他对妳的意义就像今晚妳唱的那首歌吗?”钟威似乎很郑重其事。

“你想知道?你不是都调查过了吗?”安雅忽然有些生气,觉得自己似乎处在被质询的立场--而最要命的是,她和子襄的感情几乎不堪质询。

“征信社只能看表象,无法洞悉他人内心的奥秘。”钟威回答,“安雅,我是真的关心妳。”

“那么,你是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她直视他,有某种涉险的心情。

“我只想要真实的答案。”他回视她。车子滑进了她所居住的巷道,慢慢地停了下来。

钟乌伊拉起了手煞车,熄掉了火,在静谧与黑暗之中等待她的答案。

“知道了之后呢?”她轻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分外清晰,而且有些颤抖。

“只有祝福。”他稳定清晰地回答。

“无论什么答案?”她侧脸的线条很美,在街灯的照耀下,眼睛跳动着两簇冒险的火焰。

“嗯!”他喘着气息,重重地点头。

“那你没有必要知道!”安雅霍然瞪视着他:“对一个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感情的人,我没有必要告诉他任何答案。这件事毫无意义可言!!”她说完话,毫不犹豫的下车。

钟威下意识的反应是开了车门,火速地挡住她的路,他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痛苦。

“如果还有别种选择呢?妳愿不愿意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她仰起头,瞪着他,眼睛迅速蓄满了泪,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与芥蒂,她缓缓说道:

“对徐子襄,我只有『昨日重现』中的情怀;那道亮光绝不是他,但是我没有亮光,也没有希望,只有永远的孤独与黑暗。”她打从心底产生了颤抖与害怕,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已,钟威在瞬间的内心挣扎之后,叹口气,揽住了她。安雅瑟缩在钟威的怀里,她低声的说着:“你那么难测、你那么遥远、那么神秘、那么难解,我怎么可能有希望?怎么可能有亮光呢?”

钟威颤抖地揽紧了她,呓语般地说:

“我真的这么可怕、这么神秘吗?难道妳感觉不出来我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妳、不去留意、不去爱妳吗?天哪,妳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不在美国继续妳和徐子襄的梦?”他捧起她小小的、泪痕犹湿的脸,心痛难抑地问她,“为什么妳又突然出现?在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之后?”

“你希望我离开么?你希望我回到美国,回到徐子襄那里吗?”安雅用着凄迷哀伤的眼光问他,带着决绝的神情。钟威的回答是用嘴唇封住她的话语,不再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安雅软弱地、被动地接受他的吻,他的脸那么近,不再是遥远的记忆;他的唇那么真实,不再是模糊的梦境……一种潜藏在心里的想望,一股蛰伏于身体内的似乎从沈睡的冰山里苏醒了。安雅抱紧了他的颈项,主动地回吻他,响应他,她小小、颤动的身躯在冷风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她呓语般的声音在胶着的两唇间响起:

“你爱我吗?你要我吗?”她的双手大胆地引导着钟威探测那从未曾有人涉险的平原与丘陵……

钟威猛地一震,霍地推开她,他痛苦地说:

“安雅,妳在做什么?”

安雅的脑里轰然一声巨响--我在做什么?是呀,我在做什么?你居然问我在做什么。她瞪着他,用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大眼睛里盛着浓厚的挫败与伤害,她从嘴里迸出一串话:

“滚回你太太身边去,你这个儒夫!”说完她冲进门内,重重地摔上门,把钟威抛在外头,呆立着,充满疑惑与痛苦。

安雅喘着气,心中一片混乱与挫败。她气自己的莽撞,更恨钟威的举止,他那句:妳在做什么?彻底地粉碎了她所有的柔情与爱意。

混帐!去你的钟威!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我丢弃了矜持、丢弃了自尊、忘了过去的恩怨,忘了父母的痛苦,也忘了美国,背弃了徐子襄,你居然还问我:我在做什么。去你的钟威!你孬种,你只配滚回你那个虚伪的钟家,你也只配戴上虚伪的面具去和别人勾心斗角,你根本不值得我爱,根本不值得我去在意……

安雅握着手指头,绝望的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这个时候,她只想逃遁,只想远走,躲回她深深、晦暗的梦里去。不会有希望,也不会有阳光,更不会有什么奇迹了……她喃喃自语,疲乏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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