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晞时钟煦以为从哪里来了个盲流。她发挥了穿衣服色调胡乱搭配的最大才能,土黄T恤和墨绿色九分裤配粉红色拖鞋,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把自己弄得这么丑的。
呵呵,徐晞一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在找工作吗?”
“工作?”是呀,老这样闲着是绝对不行,但这几天她已把这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钟煦将一份资料放到她面前。她拿起来一看,是鼎鑫集团水方分部招聘总经理秘书的启事。她睁大眼问:“干什么啊?”
“去应聘啊。
“我?”她眼睛睁得更大了。搞错没有,鼎鑫耶,它总部设在纽约曼哈顿,是国际知名跨国集团,仅仅是在水方市的分部几十年来一直占沿海地区企业体营收净利鳌头,如今需要总经理秘书了,居然让她去应聘,分明是故意让她出丑嘛。
“我才不去呢。”她的口气表现出她十分的没有信心。
钟煦挑起眉望着她。她感到他轻视的意味于是掩饰说:“我才不想做总经理秘书,一点自由都没有。要是部门经理,我还会考虑去不去,呵呵……”
钟煦一直是那个表情,听了她的话轻蔑地说:“怕是你没那个胆量。”
什么!竟然把她看这么扁。她一冲动,立刻气势汹汹地说:“你以为我会怕?小Case一桩,我还怕太轻松呢。”说罢她抓起那则招聘启事,“我没时间跟你耗,走了。”
看她走出咖啡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钟煦常年平静的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一丝微笑。这个女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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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在门口发现一个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范劲威。当年他无情地和甘琪分手,徐晞恨不得咒他死。这两年不见踪影还真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又回来了,瘦了,面容憔悴,笑得苍白。
见他捧着甘琪最爱的金盏菊,徐晞不禁冷笑,但是没搭理他,旁若无人地开了门正要进去,却被他拦住。徐晞冷冷地望向他:“你想干什么?”
“小琪她……”范劲威干涩的声音像锈了的机器的喀啦声,“还好吗?”
“哼。”徐晞嗤之以鼻,“当然好,她又不是那种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被抢白之后范劲威更加尴尬,但他还是艰难地问:“她没变吧,还是那样……”后面的话卡在喉咙无法说下去。
徐晞刚要开口,楼下传来脚步声,听那节奏便知是甘琪下班回来了。她压低了些音量对范劲威说:“我看你到顶楼去避一避吧,不要再给她平静的生活制造波澜了,她已无法再承受。”
他脸上露出愧疚和沉痛的复杂表情,但没有走,矗立在楼梯口等待甘琪的出现。
笆琪提在手中的包包跌落在地上——徐晞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笆琪努力克制住心潮澎湃,捡起包包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身体都有些颤抖。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范劲威身上。那束金盏菊刺伤了她的眼,心底从来就没有痊愈的疤痕剧烈地痛着。
范劲威凝视着她,花随着他的手也在轻颤。重逢是为了相见,相见必然痛苦。当她走过他面前,他突然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徐晞低低地惊呼一声,甘琪没有回头,但她听见双膝碰地的声音,身体随之僵硬。
范劲威低下头,仿佛在作临死前的忏悔,而甘琪,就是超度亡灵的牧师。
徐晞忽然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她一直都知道,甘琪恨他,因为曾经那么强烈地爱着他。爱情逝去以后取代的是相同分量的仇恨,无论哪一种,都是如此的伤人。
笆琪机械地迈开步子走进屋里,当她消失在视线
中时徐晞哭了。她跟着走进去,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看着范劲威嘴动了动但最终放弃,她开不了口,但关门的手也停住了,她不忍心就这样把一个跪着请求原谅的人拒之门外。
笆琪坐在沙发上无语,只有眼泪泛滥。徐晞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外面传来小环的尖叫声:“范劲威?你怎么跪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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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徐晞破天荒地稳坐在椅子上让甘琪帮忙化妆,而甘琪也尽自己最大努力将她装扮得仿佛另外一个人。先在她脸上铺上一层淡淡的粉底,使她的皮肤看起来晶莹剔透,然后画上淡蓝眼眉,搭上浅浅的口红,又将一头短发随意拨弄几下,使之看起来乱而有型;所穿的衣服也是经过精挑细选,黑色小白点职业套装配黑色尖头高跟鞋,整个高级白领女性。
到了二楼臣磊正好出门来,见徐晞这样打扮似受到重大打击地向后猛退几步,“今天是你婚礼啊?”他觉得以她的个性,恐怕只有结婚那天才会打扮得如此精致吧。
徐晞本想揍他几拳再大骂几句,但怕弄坏容妆而且破坏千难万苦才打造出来的淑女形象,这才作罢——甘琪可是叮嘱了千万遍要她安静一点的。
臣磊似乎知道她受了束缚不可为所欲为,更有恃无恐,“不就是参加鼎鑫最后一关的面试嘛,你这头母猩猩怎么打扮得像人似的这么隆重。”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徐晞用语言威胁。
臣磊忽然笑了——是他特有的阳光的笑,他认真地说:“很漂亮,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你。”
徐晞全身起鸡皮疙瘩,本来是赞美的话,怎么听起来就这么恶心呢。
那天徐晞被钟煦一激,还真的去鼎鑫面试了。没想到她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是一帆风顺地到了最后一关——总经理亲自核定,真不知是她以前太高估了鼎鑫还是太低估了自己。既然前面的都闯过了,这最后一关更要鼓足劲了冲锋,所以她才会令人跌破眼镜地打扮一番。
然而更令人跌破眼镜的事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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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软软的地毯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自透明的大窗外射进的充足阳光几乎使屋内灯光失去作用。
呈月牙形的巨大办公桌摆放在中心,桌后面静坐着的,竟然是——钟煦,而窗外远处的连绵青山成为他身后的背景。
竟然是他?!他干吗骗她来应聘?
徐晞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愤怒之感。耍猴也不是这么耍的嘛。
钟煦似笑非笑地请她和另外两人坐下,并没有因为互相认识的关系多看徐晞一眼。
三人落座后,他没有一个字的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我只问三位一个问题,下水道井盖为什么是圆的?”然后高深莫测地看着三个人的反应。
其他两个应聘者表情差不多,都是大惑不解、出乎意料的茫然神态,而徐晞,蹙眉、瞪眼、撇嘴,居然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那位男士先开口,从实用性来阐述井盖造成圆形的原因;而后那位小姐从美学角度出发,说明圆的优越性。
最后轮到徐晞了,她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因为铸造井盖的模型是圆的,因为从它诞生之日起就不是方的。”这时她情绪开始高涨,“请问老总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像这种与生俱来约定俗成的事情,就像你为什么称男性我为什么称女性,为什么上面的叫手下面的叫脚一样,根本不需要回答,你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