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返家,一路上两人都不发一语。进了家门,他刚锁上大门,她扑向他,在他试着稳住双方而踉跄后退时吻住他,扯掉他的风衣,将棉衫拉出裤腰。
他们跌跌撞撞地进卧室,没有开灯,在漆黑中剥光彼此,摔倒在床上。黑暗使他眼睛之外的感官加倍敏锐,感到她如丝滑腻的腿擦过他腿侧,她细碎的吻落在他胸膛上,她急促的呼吸声令他喉头发干,身体急躁而饥饿,热烈渴望她的占有……对了,记得保护措施。
“等等……”他想提醒她,她的唇循声吻上他,他的脑子瞬间变成一片热情的空白,只感到她柔软的小肮滑过他腰间……尖锐的快感令他倒抽口气。
“妙妙,停下来!”他艰难地试图抗拒,握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他是已准备就绪,但她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的娇躯绷得像要断裂,不难想象她有多痛。
“为什么?”她混乱地喘息,迫切需要感受他的一切,痛苦或欢愉都无所谓,她挣扎扭动,想摆月兑他的箝制继续,他险些失去理智,但仍坚定地阻止她。
“因为就算你不希望我温柔,我也不要你痛,或者有任何难受。”他不理会与她的抗议,分开彼此,她发出细小的呜咽,她的手指陷入他臂肌不肯松手,仿佛他将弃她而去。
“没事的,别怕,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他柔声哄她,她终于放松下来。他亲吻她,缓慢而细腻地她,直到她潮湿炙热,当他们再次结合,迎接他的紧绷是出于欢愉。
“疆臣……”她喃喃哭泣,破碎地唤他。
“我在。”他低柔回应,如她所愿的强悍律动令她低喊出声,她紧拥住他,与他在黑暗里疯狂。
恨所筑起的堤防崩毁,被爱突围,她终于屈服。她渴望属于他,爱是渗入呼吸心跳的地图,即使她顽固地背道而驰,但除了他怀里,她哪儿都不愿栖息。不曾真正不爱,于是任何的远离,都是为了更靠近。
*****
激情褪去后,他们静静相拥。片刻后,罗妙靖起身。
“我去洗澡。”原要拉回她的华疆臣松手,她果着身子走进浴室。
等待热水注满浴白的期间,她凝视镜子,镜中人苍白的皮肤布满吻痕,她轻触镜中那道疲惫眼神,终于愿意对自己承认。
她爱他,怨怼多也无法将爱扭转成恨,她不想要别人,只想要他……但她该如何向姐姐解释?她该怎么做?
洗完澡,她果身走出浴室,一件浴袍从旁罩上她。
“小心着凉。”华疆臣替她穿好浴袍。“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煮。”他们之后,她总会情绪低落,但今晚她的落寞有点异常,像恍惚的游魂。
她摇头。“我想睡了。我姐今天不在家,我可以在这里过夜。”
她爬上床,很快入睡,却睡得很不安稳,杂乱的梦境侵扰她,最后一个梦出现无垠的纯白空间,墙上有个黑色大洞,她变成被关在洞里的六岁小女孩,有一道隐形的墙挡在洞口,阻止她离开,她无助地哭泣。
一个黝黑的男孩出现在洞外,他诧异地看着泪涟涟的她。
“你怎么了?”
“我出不去……”她哭着。
男孩跨进洞里,走了几步又转出去。“这样不就出来了?”他伸手拉她,但她双足在洞里生了根,怎样也无法走出洞外,她急得又哭出来。
“不行,我出不去……”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男孩的脸变成华疆臣,他伸手到洞里握住她。
“为什么你要陪我?”她哭着问,他对她露出温柔得让人心碎的微笑。
“你知道为什么……”
她哭着,有人摇晃她的肩膀,梦境忽然消失。
“妙妙,你做噩梦吗?”华疆臣唤醒枕边人。睡到半夜他被啜泣声惊醒,发现她在睡梦中流泪。
“我没事。”梦里强烈的哀伤感挥之不去,她的泪水却停不住,她背过身去,又被他扳回,她抗拒。“别这样”
“为什么要转过去不让我看?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道为什么。”
是啊,她知道,因为他爱她,是真的爱她,所以包容她的任性、她的愤怒甚至她的恨,甚至恨也能作为爱的滋养,让他坚强,让他能够承受更多,她给不出的感情由他来给,他是温暖汪洋,以无尽的爱将她淹没。
他轻柔拍抚她,低喃着安慰,她的眼泪有他碰触不到的哀伤,他只能当她发泄情绪的依靠。他明白她不会再试图离开他,所有扭曲的尝试到此为止,但他想更积极地将那毒瘤拔除。
她哭倦了,低低抽噎,他忽道:“我们来玩游戏吧,玩一个叫做『假装』的游戏。”
她茫然,他继续说:“我们来假装二十年前的事没有发生,我们的父母互不相识,我们在大学里认识、交往,是一起进『合鑫』的学生情侣,感情一直很好。”
“为什么要玩这种逃避现实的游戏?”
“不是逃避,是放松,反正现实已经不可能改变,不如暂且放下,让自己喘口气。就从你接到你姐姐电话的那天起到今天的一切,全部抹掉。”他顿了下。“所以,你来参加三天后的义工团吧,跟我们上山去。”
“可是人数已经满了。”
“多你一个没关系。这次要去的是我和我妈曾经躲藏的山区。我母亲已经过世了,你就假装单纯去拜访我家,别想太多。那里的人们很亲切,山林很美,我很希望你来看看,好吗?”
第七章
罗妙靖没有答应。虽然他将那处山区形容得如世外桃源,令她好奇,可她也没答应他所谓的“游戏”。
必先生不再出现在“合鑫”,但接下来的两天,她饱受华疆臣的轰炸。他知道她态度软化,乘隙而入。她从不知道他可以如此哆唆,不厌其烦地描述那地方的景致,以及他多么希望她同行,最后她终于投降,答应报名义工团,加入那个……根本不可能的游戏。
即使她能假装往事不曾发生,她也已不记得爱一个人的纯粹甜蜜,千疮百孔的心太疲倦,这游戏怎么玩得起来?
罗百粤知道她要参加义工团,倒是非常赞成。
“山上很冷,多带几件衣服……”罗百粤兴致勃勃地陪她打包行李。
“又不是你要去,这么兴奋干么?”罗妙靖取笑她。
“你难得出远门嘛!之前我们补习班办旅游,你都不参加,你们店长竟然说服得了你,替我跟他说声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她嘀咕,想乘机试探一下姐姐对华家人的反应。
“姐,有时候我会想,当年那位华叔叔如果留下来扛起责任,我们两家的关系应该会跟现在完全不同吧?”
罗百粤脸色一凝,几秒后才淡道:“大概吧。”
“你提过他有个儿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其实他也很可怜。”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他父亲做的事,他分担后果也是应该的,要是让我遇到他,他最好有被我骂到羞愧而死的心理准备。”
姐姐愤怒的口气让罗妙靖不敢再问,迅速岔开话题。
她的伤口在义工团出发的前一天拆线,出发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华疆臣、汤绍礼和另一位男同事负责开车。她以为她会爬不起床,却整晚兴奋得睡不着觉,清晨五点就起来盥洗,然后在家门口等待。寒风飕飕,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当义工团的车队抵达罗家门口,华疆臣看见的是肩负背包、提着旅行袋的小女人,她虽然装出一副被勉强参加的无奈表情,闪亮的眼眸却藏不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