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上说好给你二个月的时间,但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你都浪费在谈情说爱上,你是故意想从我身边夺走她,是不是?不可能的!她永远是我的妻子。”汪舜国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不否认很想把她留在我身边,但顾及我们朋友之义,我还是把她原封不动送回来呀!”鲁少晖想安抚他几乎暴跳如雷的情绪。
在门外听到他们对话的何梦蝶得知自己竟被利用当生产工具,气得全身发抖,脸都绿了,她愤怒地用力推开工作室的门。
汪舜国与鲁少晖均楞住了。“你们两个……你们凭什么如此摆布我?”
她气得发抖地指着丈夫,然后更愤慨地说:“如果你考虑到我的感受,当初根本就不该娶我;为了你自私的男性尊严跟大男人主义作祟,竟然想利用我,而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女性尊严?”
何梦蝶想到这椿姻的背后竟然隐藏着男人的丑陋心态与可恶的目的,心酸得眼泪夺眶而出,住嘴、忍住泪水冲了出去。汪舜国见状,情急地喊:“梦蝶!梦蝶┅┅”他追了出去,早已不见妻子踪影。
是夜,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到处寻觅妻子的踪迹而一夜未归。
翌晨,睡饱的汪母精神旺盛地走进餐厅。
“咦,今天早上怎么没人喊我吃早餐?这……”
汪母往餐桌望去,桌上空无一物。
“哎,这媳妇!回来第一天就赖床了。”
汪母走到儿子的房门外轻敲着,片刻后没回应,再敲。等了一下,还是静寂无声,她推开房门,见床上空无一人,床被单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动过。
汪母纳闷地走向客厅说:“都不在?难道夫妻俩夜里跑出去玩了不成?”
汪母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冰箱拿牛你,忽见鲁少晖自外面匆匆进来。
“嗳,少晖,瞧你紧张兮兮的!舜国他们到那儿去了?”
鲁少晖吞吞吐吐的:“我……我也在找他们呀!”
“搞什么?在玩捉迷藏?梦蝶一度假回来,人就好像怪怪的。少晖,是怎么回呀?”
“可能是时差的关系情绪不稳,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吧?”他随便撒谎道。
“唉,我真希望她赶快生个孩子,好陪我度过无聊的时间。”
鲁少晖一见汪母渴望含饴弄孙的神情,赶忙藉故逃之夭夭,惟恐汪母再追问下去,会揭穿汪舜国不能生育、人道的真相。
如今找何梦蝶回来是最要紧的,但是汪舜国找了一夜仍未找着,现在人尚在外面,他自己也像无头马车四处乱撞,却一无斩获。
两个男人都心焦如焚,也就未详细去思考何梦蝶最可能去的地方,仅仅在她曾经去过的地方搜寻。
已经在黑夜里走得筋疲力尽的何梦蝶,此刻正在谭姊家中休憩,当然是任谁也寻不着。
她现在像一只慵软无力的小猫般缩躺在沙发上,而谭姊则侧坐一旁抽着菸,陷入沈思。她两眼空洞地望着谭姊,期待谭姊能为她拿主意。
“汪舜国这样对你大不公平了!竟然联合好友来设计你。”谭姊为她叫屈。
何梦蝶咬着嘴唇,又开始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不可以再掉眼泪了,要振作精神,没有了男人,就要靠自己!”
“我现在才完全了解小毓当初为什么那么痴傻了!女人让男人暗中摆布却毫不自知,难怪她会做了那种选择。”何梦蝶幽泣道。
“傻是没有定义的,端看你怎么想。如果对於曾经走过的路而没有结果,但却一直钻不出来,那才叫做傻,而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是不是?”
“谢谢你,谭姊。我现在忽然好想回家哦!”她疲惫不堪地说。
何梦蝶是心理上的疲倦,而汪舜国和鲁少晖为了找她,付出的是身体上的疲劳。
他们拖着乏力的身躯败兴而归,面对一桌饭菜,却也食不下咽。
窗外响起雷声,让人心慌慌的扰乱情绪。不过片刻,便唏哩哔啦下起倾盆大雨了,汪舜国放下筷子,颓丧又焦急地走到客厅踱来踱去。
勉强用餐的鲁少晖也搁下碗筷,劝他:“总要吃点东西维持体力,才能再找呀!”汪舜国丧气地摇摇头。
窗外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了。“她会不会回乡下去了?要不要打电话看看?”
“我不能,她爸爸若知道了这件事,准会杀死我的!”汪舜国想起何父在结婚喜宴上的警告,心中十分懊恼。
“可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总要说清楚呀!”
汪母见他们两个饭吃了一半,跑到客厅去不知在商量什么,表情又那么怪异,而且媳妇也好像失踪了似的,一直不见人影。她除了满怀狐疑外,更是满月复牢骚。
“你们两个在叽叽咕咕什么?梦蝶呢?她到那儿去了?”
汪舜国与鲁少晖尴尬的对视着,默默无言。
“这个家从梦蝶回来开始就不太对劲。唉!为什么你娶了媳妇,就什么都不对劲了呢?”汪母盯着儿子,唠叨不停。
汪舜国垂着头不发一语,开门跨了出去。
“你到那儿去?”汪母纳闷地喊。
鲁少晖看看不对劲,急忙跟了出去。
外面雨愈下愈大,雷声也不断轰轰作响。
汪母自言自语:“唉,我怎么生出这样的怪胎?结婚前还跟我聊上几句,结婚后都懒得理我了,到底那儿出了差错?”
跑出去的汪舜国漫无目的的走在豪雨中,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他时而狂笑、时而嚎啕、时而嘶喊,想倾泄心中长期压抑下来的感情,最后却无助地跪在大雨中痛哭。鲁少晖追上来,想扶起他,却被他甩开了。
“不要管我!我该死!我应该惩罚自己。”
汪舜国拨腿跑了,留下鲁少晖愣愣地站在雨中。
何厝厅里,何家父母见大女儿受了委屈似地突然归来,深觉诧异,逼问之下,方知大女儿面临婚姻难题,全家人都陷入哀愁气氛中。
何母气极败坏地踱着方步,何父坐在椅子上,右脚跨在扶手上,闷着抽菸。何小弟不关他事地趴在桌上做着自己的功课。
“那会按呢?想不到红卵的故事也落在阮女儿身上。唉,天公伯无生目哦!”何母愁眉苦脸的说。
何梦蝶坐在一旁啜泣,妹妹何梦虹悄声安慰着。
“我早就跟你讲,叫你目要抓卡金哩,你偏偏要嫁伊。”
何父忍不住了,拍桌子大怒道:“俺去把那个浑小子抓来痛打一顿!妈的!怎么可以骗俺女儿?”
“打有什么路用?是你女儿不弄清楚,才会被骗。”何母反而怪起大女儿自作自受。
“咦,你倒帮起那浑小子?”
“我不是帮伊讲话,拢嫁给伊了,还够要按怎样?”
何梦虹乘机插嘴,她可是与姊姊站在同一阵线的。
“离婚嘛!既然这个姊夫不能行周公之礼,重新嫁一个呀!”
“查某囡仔人,没你的代志,爱插嘴黑白讲。”何母怒斥。
何梦虹吐舌做鬼脸抗议,何梦蝶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吭,父母亲为她的事已烦到焦头烂额了,她唯有接受他们的责备,毕竟汪舜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
夜晚的山里,犬吠声与猫头鹰咕咕声间歇交错地传来,使静谧的山区凭添一丝诡异的感觉,所幸何家都已习惯这样的夜晚,但对许久未住在家里的何梦蝶而言,却有一份生疏、孤寂的感觉。
看妹妹正埋首作贴布绣,她的心情却沈甸得很。
“看来你家政科是念对了。”她把玩着桌上的碎布料。
“这得要归功於姊姊,当初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还不知该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