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圣的长剑应声折断。他心中大骇,姐姐是没有武功的,怎地这一招如此精确?力道又是如此刚强?竟能震断他的宝剑?
是女鬼施法术吧!
“鬼……你果然……是鬼!”
韩子圣丢下断剑,抓了马匹就往上爬,一路狂奔回摇扁山庄。
玉璞疲累地放下冷玉剑,多亏姑姑送她这把削金断玉的奇剑,以及云杉叔叔教她呼吸吐纳,让她竟能以最简单的一招唬走弟弟。
“发生了什么事?”赵瞵急促的声音由另一边小路传来。
钟怜秋哭着投进他的怀里,“哥哥,是韩子圣那个坏蛋,他欺负我。”
赵瞵拍拍她的背,“我看他骑马跑掉了,别哭,是你赶跑他的吗?”
钟怜秋还是哭着,“不是……是玉璞姐姐的鬼魂……”
赵瞵一惊,放开怜秋,看到了绵儿逃避的目光,他厉声问道:“绵儿,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我……我不知道啊!小姐……小姐刚刚还在这里……”绵儿指了指大门前的空地。她舒了一口气,总算不必再隐瞒了。
赵瞵极目望去,似乎在幽暗的林子中闪过一条白影。
他大喊一声,“玉璞!”立即追进森林里。
散花山庄所有门人家仆全数出动,还是找不到玉璞,连山里的住户也被惊动了,却是没人知道“老樵夫”的行踪。
近天亮时,瑶台峰下了一场大雨,众人搜索了一夜,各个被淋成落汤鸡,无功而返。赵瞵吩咐大家休息,自己则片刻不得闲,又准备上山寻找。
怜秋拉住他,“哥哥,你一夜没睡,补个眠再出去。”
“我怎么睡得着?我要赶快找到玉璞,她一定又误会我了。”赵瞵眼里都是血丝。
怜秋不解,“她误会你什么?”
赵瞵没有解释,只是说:“等你真正爱一个人,你就明白了。”说完又是急奔出门,往瑶台峰的山径而去。
怜秋跺着脚,在院子里扯着柳条,自言自语地,“喜爱什么人嘛?我只喜欢哥哥,可他只喜欢玉璞姐姐。”她又撕揉那可怜的柳叶,糊得满指头的绿色叶汁,“我是没希望啦!扮哥总说我像只母老虎,不会有男人喜欢的。玉璞姐姐美丽温柔,对哥哥又痴情,当我的嫂嫂也不错,我以后可以跟她学习温柔,嗯!讲话要轻声细语……谁!谁躲在那里?”她大声呼喝,将方才说的“轻声细语”忘得一干二净。
绵儿从回廊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怜秋小姐!是我。”她虽已在摇扁山庄住上一段时日,但她对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姐还是有点害怕。
“是你啊!绵儿,你说玉璞姐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躲着哥哥?”
绵儿擦了擦眼泪,“小姐……小姐说什么情到浓时转为薄,什么无情无心,我实在听不懂。”
怜秋担心地道:“是我以前对她不好,她怀恨在心,所以连哥哥也不理会了吗?”
“不会的,小姐不会记恨的。”绵儿哭着,“我总是劝小姐出来,她就是不肯,问她住处她也不说,她说怜秋小姐和掌门才是一对。可是……可是小姐真的很爱掌门,她吃了那么多苦,却总是要别人幸福快乐,她就是不为自己想想啊!”她越说越伤心,干脆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怜秋想到昨夜玉璞仗剑退敌的景象,她心头一惊,叫道:“她不会武功,冒着生命危险出面,就是为了救我啊!哎呀!我明白了,她误会我和哥哥了。”
看到绵儿还是啼哭不休,她喊道:“你别哭了,我去找玉璞姐姐回来!”身形一扭,直奔向瑶台峰。
玉璞姐姐会躲到哪里去呢?怜秋净挑小路险径寻找,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就算有轻功,鞋底还是沾满烂泥。她越走脚步越沉,绕上一条断崖小径时,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老樵夫从山上走下来。
“玉璞姐姐!”怜秋惊喜地大喊一声,立即追上前去。
装扮成老樵夫的玉璞转身就跑,怜秋急道:“玉璞姐姐,你跟我们回去啊!”
窄小的山径尽是烂泥水坑,怜秋仗着身上的功夫,疾步跳跃,才踩上一颗浑圆的大石,岂料石头下方泥土松动,不耐怜秋的重量,石头和人随着土石泥水往山崖滑落。
“啊!”怜秋惊叫一声,身形下坠中,又看到了边缘的一颗石头,她双手用力一抓,谁知这颗石头也是松垮垮地嵌在烂泥中,被她一抓,又是顺势把她往下带。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抱住横生山崖边的小枝干,暂时稳住身形。
抬头一看,距离小径已有三尺之遥,怜秋深吸一口气,正待飞身上崖,怎知头上的土石又是滚滚流下,淋得她满头满脸,手上的树干也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她吓得大喊救命!
“怜秋,抓住我!”玉璞的声音由上头传来。
怜秋右手往上抓着,却构不着任何东西,泥水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惊惶地叫道:“我抓不到啊!抓不到啊!”
突然右臂一紧,让她牢牢靠靠地贴在山壁上,虽然身边的泥石依然滚落,她却不再下坠了。
玉璞整个人趴在泥地上!伸长双手攫住怜秋的手臂,急道:“怜秋,别慌,我拉你上来。”
怜秋哭道:“我上不去啊!”
“我拉你!”玉璞使尽力气,想要以双手拉起怜秋,但是却无法如愿。
怜秋左手乱抓,却只能抹满湿泥,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我的手……好痛,玉璞姐姐,你放手!”
“不能放!”玉璞死命地抓住怜秋的右手。
“痛……痛死了!”怜秋哭喊着,“我不要活了。”
“怜秋,撑下去!”玉璞也是拉得很辛苦,她的双手已经发麻酸痛,气力虚月兑,她喘着气道:“我会救你上来。”
“玉璞姐姐,”怜秋费力地稍微抬起头,看到的也是一个泥人,“对不起……我以前对你不好……”
“都过去了,”玉璞吃力地道:“我要你毫发无伤的回到他身边。”
“你……你不要误会哥哥,他是我的好大哥,我……我也要你当我的好大嫂……”
两道泪水洗去玉璞脸上的泥巴,“你不要胡说了!他从来就……”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吗?这种话如何向怜秋说?怜秋却是明白她的哀戚了,“哥哥很爱很爱你,他跟我们说,他这辈子不会娶妻,就算要娶也是娶你的牌位。”
玉璞手一颤,捏进了怜秋的皓腕,紧闭上眼,“你不要说了,我快没力气……”
“你快回散花山庄,哥哥想你想得好苦,差点也要跟你死去。”
“我不能放掉你,你死了,他更伤心。”
“玉璞姐姐!”怜秋掉着泪,她挂在半空中,全身的重量都让玉璞拉住,她想使力往上腾身,不料又把玉璞拉下半尺。
“怜秋,你别动。”玉璞只觉得自己也要随怜秋掉下山崖了。
“你放了我吧!要死就死我一个人!”怜秋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会让你死!”玉璞想扯动怜秋,但还是僵在山崖边,两个人都是动弹不得。
先前的土石崩落早已惊动在另一边山头上的赵瞵,循声而至,在远远的山路就看到怜秋挂在山崖边,也听到了她的哭声,他发足狂奔,急吼道:“怜秋,你怎么了?”
怜秋听到赵瞵的声音,哭喊道:“救命啊!”
赵瞵来到松崩的山崖边,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泥人死抓着怜秋,他无瑕细想,立即蹲下去,长手一抓,握紧怜秋的手臂,便把她提了上来。
怜秋手脚发软,根本站立不住,整个人就往赵瞵身上倒去。赵瞵忙抱住她,“你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