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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不玩了小玩意儿 第15页

作者:云石

杜云杉向来冷静寡言,今夜见了玉璞已是失常,此刻,他更是真情流露,好像回到了年少轻狂时。

“痛,一直很痛。”赵瞵咕噜灌下一杯酒。

“她,就是她吗?她跟馥兰长得一模一样呵!”他阻止赵瞵再倒酒,“她来到这里,你不问她理由吗?”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一个大小姐从摇扁山庄到瑶台峰,走了几百里的路,为何而来啊?你看,她还穿着孝服,身上尽是泥巴,脚底流着血,你看到了吗?”杜云杉一口气讲完,干脆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都看到了,心很痛,可是他的心门不会打开。“师叔,那又如何?!她是韩昭远的女儿。”

“你要杀她?”

“我下不了手。”

书房门砰地被撞开,怜秋与匆匆地进来,“哥哥,我看你还没睡……师父,您也在这里啊?”

赵瞵没有好脸色,“下次进来要敲门,你有事吗?”

“没有啊!我见你房里的灯亮着,想进来跟你聊聊天啊!”

“我跟师叔在谈事情,你出去吧!”见怜秋嘟起嘴,赵瞵又叫住她,“你有准备晚饭给她吃吗?”

“谁呀?”怜秋话一出口,立刻捂住嘴巴,“我……我……”

赵瞵急道:“你把她怎样了?”

“我把她绑起来,让她饿肚子,像北辰派对你……”

赵瞵震惊,拍桌而起,“你绑她?快点,钥匙给我。”

怜秋不甘愿地掏出钥匙,嘴里仍叨念着,“是你叫我关她啊……”

赵瞵抢过钥匙,神情紧张,推开挡在前面的怜秋就冲了出去。

怜秋被吓到了,问着杜云杉,“师父,哥哥是怎么回事?”

“呵!呵!”杜云杉干涩地苦笑着,没有回答,继续灌喝他的酒。

赵瞵解开柴房门口的铁链锁,打开门,在微弱的烛火下,就看到玉璞一张苍白如雪的脸蛋。

是昏过去了吗?她头发凌乱,泪痕未干,嘴角有血丝,奔波了这些日子,怎么会好呢?

玉璞听到声响后,吃力地抬起头,一看见是赵瞵,未语泪光流。

赵瞵为她割断绑缚,见到她挣扎流血的双腕,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玉璞已是全身虚软,绳索一松,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赵瞵站上前,让她靠上他的胸膛。

好厚实、好温暖的怀抱呵!玉璞眷恋地靠着,深深吸闻他身上的味道,想用双手环住他,却酸软地举不起来,只好赖着他的身。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讲话,双手也是垂在身侧,不愿抱住她。玉璞原先的欣喜渐渐消退,也许,她是靠在一道没有感情的墙……

她离开他的胸膛,“赵瞵大哥。”

“你回去。”一开口就是冰冷的驱逐。

“我来找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烛火在赵瞵的脸投下阴影,“你是说,你愿意当我西蟠派的人,眼睁睁看我杀你的父亲弟妹吗?”

“不,你不能杀他们。”玉璞坚定地说,“西蟠和北辰两派不能再有人丧生了。”

“那么,韩昭远的罪孽由谁来担?”

“我。”

赵瞵嘲讽地冷笑着,“你以为你可以做什么?”

“你杀我,抵我爹的血腥。”

“不够。”

“我让你千刀万剐,泄你心头之恨。”

“不够。”

玉璞急了,“你有多少恨意?将我凌迟处死、碎尸万段,够了吗?”

“还是不够,我的心全是恨。”赵瞵冷冷地回答着。

玉璞虚弱地扶着柱子,“难道……一点爱……都没有?”

“我不懂什么叫。”赵瞵离开玉璞几步,深怕自己会突然抱住那颤抖的纤弱身子。

丙真……爱恋成灰!玉璞心绞着,她为何一错再错?千里迢迢来到瑶台峰,只为了证实他不爱她?

她看着他的腿,颤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韩大小姐,先关心你自己吧,你还是赶快回去嫁人。”

嫁给一个她未曾谋面的老头子?玉璞痛苦地摇摇头。

“嫁给东海派的许掌门,跟你母亲一样当上掌门夫人,有何不可?”

“我不要当掌门夫人,我……我只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玉璞试图挽回一些不确定的事。

“说到喜欢的人,嘿!”赵瞵扬声向门外道:“悲夏,怜秋,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进来吧!”

怜秋拖着悲夏进来,一脸敌意地瞧着玉璞。

赵瞵突然拉起怜秋的手,“她是怜秋,是我结拜兄弟钟悲夏的妹妹,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他们也是我师叔的弟子,西蟠派的好帮手,我喜欢怜秋,她是我的未婚妻。”

仿如一声巨雷打在玉璞的头上,她只看到赵瞵紧握住怜秋的那只手,全然没有注意到钟氏兄妹惊讶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我……我回去了。”

赵瞵放开怜秋的手,声音依然冷酷,“悲夏,送客。”

钟悲夏劝道:“大哥,现在是半夜,外面又下雨……”

“送客!”

玉璞紧紧咬住颤抖的唇,“我会走的。”

走过赵瞵的身边,她不敢再看他,深怕他的言语、他的眼神又要像刀剑般,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但,她还有一件事……

“绵儿她跟我一起出来,现在跌断腿!在镇外的城隍庙等我,她只是个小丫环,你救过她,可以收留她吗?”玉璞低着头一口气说完。

“可以。”赵瞵答应了,“我会派人去接她。”

“多谢。”她再也无话可说。

钟悲夏引领玉璞走出大门,“韩姑娘!”他来不及阻止,玉璞已径自走入大雨里。

他忙抄起门后的伞,为她遮蔽倾盆大雨,“这把伞你拿着,唉!雨好大!”

玉璞没有接过,事实上,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惨笑着,“不用了,已经湿了。”

钟悲夏又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想要塞到玉璞手中,“这些钱带着上路。”

玉璞摇摇头,“钟大哥,谢谢你,我不需要。”

“你这样要怎么回去啊?”钟悲夏深深怜悯眼前这个哀伤欲绝的姑娘,也领悟到赵瞵冷峻面具下的煎熬。

“我认得路。”

“我送你一程。”他仍为她撑伞。

“不必了!”玉璞踏出脚步,离开了最后的温情。

钟悲夏长叹一声,愣愣地看玉璞消逝在小径尽头,而他身上也淋湿了。

雨冷心凄。

玉璞茫茫然走着,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不断地走,走过城镇,走过山林,雨还是下着。

走了几天的路?她不知道。

已经是冬天了,雨水很冷。她捂着胸,感觉前所未有的疼痛,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人也虚软地倒在泥泞中。

“姑娘!泵娘!你怎么了?”

有人在喊她。玉璞睁开眼,但是雨水打得她眼皮发痛,她看不清来人。

雨水冲刷掉她身上的脏污,呈现出一张清丽灵秀的脸庞。

许鹏飞抱起她,惊讶这位弱质女子为何独行山间?又为何她的眼中有着深沉的悲伤呢?

“姑娘,你住哪里?”

“我……要回摇扁山庄。”

“摇扁山庄?”许鹏飞更惊讶了,“你是北辰派的人?”

“我……是吧!我要回去成亲。”

“成亲?”许鹏飞简直不敢相信,“你是韩玉璞?”

“我?我是韩玉璞吗?我爹很凶,他是七步追魂耶……”玉璞已经神智不清。

许鹏飞原以为韩玉璞是个丑女,或是长得跛脚歪唇,才会以大小姐之尊下嫁他的爷爷当续弦妻。他从未料到,韩家大小姐竟是如此美丽,像是经过雨水滋润的幽兰,美得令人心疼,令人怜惜!

他月兑下外袍,紧紧包住玉璞,伸手揽住了她的身躯,跳上马匹,在大雨滂沱中奔向摇扁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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