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捉住你的!”邵诚咬着牙坐了回去,坚定地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他很快地扫过他的面庞,神色冷漠,他根本不是个正常的杀手!邵诚心里一抖,没有任何一个冷血杀手会救一个敌人,一个随时可以要自己性命的人,他究竟属于哪一类?杀手也分类吗?
他缓缓由怀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薄薄的锋刃在风中轻吟着。他定定地看着邵诚。邵诚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剧烈痛疼,有液体从肩头直泻而下,有刀割开皮肉的轻微响动……
仅仅三分钟,在邵诚的感觉中漫长得等于永恒!最后一下的巨痛来自包扎伤口时紧紧的一扎,终于使邵诚忍不住轻哼出口。满脸的汗水浸湿了双眼,每条神经,每个感官都在嘶叫,邵诚努力保持着不让痛苦宣泄,他不愿在他面前认输,透过汗水淋漓的眼帘,仿佛看见他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我等着你。”这四个字却在邵诚身边清晰地响起。黑影一闪,他站起身来,面对向一直在身后望得发呆的的林云波:“女人不该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是吗?女人同样有学习勇敢的权力。”
两个人同样的出色,一个坚硬,一个冷凝,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做朋友,做好朋友,但偏偏是永远的对立!林云波在心里叹息着,轻身坐到溪边,将脚伸进冰凉的溪水中,一时间,三个人都静了下来。
疼痛终于得到了缓解,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好在神智尚且清醒。邵诚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他,和那个在溪边遐想万千的女人,忍不住开了口:“你爱她吗?”
一句话等于一粒石子投进万里海洋,波澜不现,他甚至都没有收回一直倾注于林云波的目光。这是什么态度?对爱的逃避?默认?抑或是还未念及?他必须弄清楚,他们的生活已经纠结在了一起,他有责任承担一切意想不到的后果,若是她受到一丝伤害,他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有一天你会被我抓住的……”邵诚说得很平缓,在他看来这将在不远的将来成为现实,毕竟每个人都要对其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没有回答,回答的是林云波:“你们在谈什么?”她高声叫着朝这边过来,还不时用脚踢破平静的水面,初升的阳光下,看起来犹如一朵池边的水莲,鬓角还挂着闪闪的水珠,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邵诚觉得自己激动得想哭,或许是刚刚痛过了头,泪水到现在才想起出现。
“他要抓我。”面前的人以更为平静的声音传递了两人间的谈话。
怎么?要博取同情吗?该同情的应该是躺着的他!原来这男人也如此奸诈!
“哈!”林云波出人意料地别过头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不相干。”
没有任何语言、笔墨可以用来形容此刻邵诚的神情。她说她很疯狂,何止?她不仅大言爱上了一个杀手,一个行踪不定的风,而且如今居然将自己置身事外来看这场情缘!这个女人的脑袋中还有什么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还有什么比疯狂两个字更狂野的人生态度,而他居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嘴角有浮现的温柔笑意,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跳离溪边,奔向远处的草丛,冷冷的声音才从四周响起。
“她从不给我任何的束缚,我们的爱其实只在彼此的心中,只要知道对方活着,在不在一起都无所谓……”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脸对着邵诚:“可今天……我知道我其实带给她的是永远的不安,除非我可以……”
“可以重头来过,月兑离你的组织!”邵诚心中一喜,如果能抓住他这个弱点,不单可以惩罚他,还可以将他那个神秘而庞大的组织一网打尽,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邵诚的喜悦很快被一股无形的寒气逼得冰凉,他的面上又重新布满冰雪:“我不能恩将仇报。”每个字咬得斩钉截铁。
“喂,看我漂不漂亮!”远处清脆的叫喊声打破了两人间再度生硬的气氛,邵诚真怀疑这是不是林云波故意的。
朝阳下,林云波由远处奔了过来,顶着一圈不知有多少种杂草纠结而成的草环,一脸的兴奋,不多时便轻喘着气站在于两人的面前。
他默默地伸出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角。
“给你的。”林云波像个孩子似的由身后变出另一个让人忍俊不住的草环,扣向他头顶。
邵诚几乎看得双眼发直,他顺从地低下了头,甚至有点像娇惯的七、八岁的孩子,微笑着……
“我要走了。”
“我等你。”林云波甜笑着脸目送他远去,他头顶上戴着圆圆的草环在阳光下渐渐只剩下翠绿的一小点。他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知道。
林云波知道,他想她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她面前,他们都不是尘缘中的男女,他们的缘是风,风中的情缘聚散无定,但却有它最独特的撼人美丽,他和她,两个不同世界的奇怪的人都是被它所牵制,在夹缝中叙述彼此的情缘,一直到生命苍老,死去。
所以当邵诚以不理解的眼神询问过来时,得到的是一生中一个女人最美的微笑。
“你为什么不问他?”
“问什么?”
“那个醉酒的女人和他以前的女朋友?”邵诚还是找了个问题,他不相信林云波,这个感情炽烈的女人,会不在乎?
林云波转过脸去,以背对着他:“我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看不清她面上有什么神色,只是她的声音中有强烈的自信和坚硬:“走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跟我去医院!有我这个人证,别人不会说你是带有‘无名枪伤’的。”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邵诚苦笑,“无名枪伤”!如果不是当初那一场误会,也许现在自己就不会如此失望的,不由得回过头,看向刚才他远去的地方,你何德何能拥有这一份能燃天炽地的赤情,但你会失手打碎它的,不管如何,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杀手,你终究还是难以逃月兑法网,我一定会亲手抓住你!一定!
很奇怪这个念头依旧强烈如初,只是少了那份血腥 狘br />
恐怖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所有人似乎又都回归了自己原来平淡的生活,可每个人都知道,已经是改变了很多。
林云波一贯的生活中不再只会有风的清朗,欢愉,她知道风有强有弱,只有自己能抵御得住变化无常的狂风骤雨,才能拥有美好,林云波从他一转身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邵诚终于住进了医院,只能用“活该!”两个字来形容林云波此刻略带点幸灾乐祸的心情。
原来邵诚逃离医院,一头栽进什么调查中,亏得林云波尽责尽忠,把他从警局的角落里挖了出来,结果伤口化脓、感染,最终在林云波的柳眉倒竖下才住进医院观察,形只影单,好不凄惨,只累得林云波两、三天便要去趟医院,忍着刺鼻的酒精药水味,与他聊慰一番。汤汤水水是没有的,两人通常是对面大嚼即食面,谈笑风生的令院方差点没把林云波踢出去,但毕竟人家是“想救他命”的人,这点委屈她还可以忍受。
医院的楼道是挺宽的,可对于“仇人”来说,可能是窄了许多。林云波又遇上那个奇怪的李晶晶,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