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远航差点没把她完全藏在了身后,一脸的惊恐,生怕林云波猛地跳过来咬死这个看起来很“弱小”的女人。
林云波斜靠上栏杆,探索、研究的眼神让面前的这两个人无处藏身。双方足足静止了有三分钟之久。林云波才缓缓走了过来,打算从他们身旁走过,既然别人没有倾谈的心思又何必打扰呢?人也真奇怪,以前赶都赶不走,现在反而可惜起来,这是否也是她林云波做人的一种失败?
“林……”欧远航小声地开了口,林云波还是停在了他们身边,是什么使他们疏远了?以前他从不叫她的姓。
“她也住进了医院,有空去看看吧!”说完欧远航竟然带着那个自始至终低头三分的李晶晶快速地下楼去了。
她?谁?
林云波知道,是那个被自己烧毁新房依旧无怨无悔的软弱女人,时间真的叫人遗忘了很多不该忘的事实,她不需要见一个已经整整十年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不需要。
“你的脸色挺差,是不是不情愿来这里受罪?”邵诚半开玩笑,半关心地迎面丢来一句话。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是啊。”林云波把一袋水果迎面掷了过去,惹得邵诚喊救命。
“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抱着红苹果,一身雪白的邵诚看起来滑稽可爱。
林云波微笑着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是欧远航。”
“那我一定把他拿来切呀,煮呀,烧呀,咬呀……”邵诚抛开满怀的圆东西不停的用手做着各种动作,希望可以驱散林云波美容后面的不开心。
谁知林云波缓缓地换上了一脸的生硬。“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这个女人不称职?”
“不!不!”邵诚慌忙收起笑脸:“我只是希望逗你开心,其实远航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一句话逼得邵诚两只眼睛四下乱转起来,真希望可以有人从天而降解除这场危机,自己怎么能在这么精明的女人面前露出破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忽然她又开口了,真让他无地自容,每回交锋,主动权都在她的手上,不过好歹她没有追问前一个问题,否则他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话一出口,他整个脸就开始发热。
林云波笑道:“你和我真的很像!”林云波今天的话总是没头没脑的,她站起身来一拍手:“好了,我走了!”
“这……么快!”
“不愿吃即食面了,可不可以,我的朋友。”话还没说完,人早到了门外。
虽然这个女人心早有所属,但邵诚总还存有一点希望,毕竟她口中的风中情缘,随时随地会随风而飘,那时她怎么办?这希望必是火种,自己可以再引发她如潮般的热情吗?他不知道。
夜已经很深了,今晚林云波睡得很早,不是她疲惫不堪,而是许许多多的问题等待她去解决……
午夜钟响,他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某一日、某一时,一场风雨来临,把她从遥远的时空带到他面前。还记得她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想抓住什么,还记得她在风中的一声轻笑,更记得那个黎明醒来时发现自己孤独地面对伤痛,那种感觉对他这种人是一生中最动人的时刻。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风,但她又何尝不是一阵风,狂烈的吸引着所有的人,但她仍然很脆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适应那种环境,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但自己能义无反顾地退出吗?回去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确保她的安全,但有人说得对,一个杀手不应该有任何弱点,何况自己的弱点对自己来说,重过于生命。
有冷汗顺着林云波额头流下,她面容痛苦地尖叫出声,慌忙坐起,这种生活就像是噩梦一样。
“风!”一声轻呼,林云波投进了他宽阔的怀抱,深埋起自己,此刻只想抱紧他,死亡也休想把他们分开,她可以不怕生死,不惧伤疼,但唯一的是要他活着,为什么总觉得他随时都会离开她,风中的情缘如此美丽,也脆弱得让人心碎。
她的泪水如此炽热,叫人难以承受,回去!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中,哪怕情缘只剩记忆,但只要活着依旧是永恒的。他猛地推开她,快步走向窗口,清凉的晚风徐徐而来,却怎么也带不走心中的刺痛。两人静静的等待着对方。
“离开我。”他的嗓音有些许的嘶哑。
“离开?”林云波缓缓的机械的重复着。
“对!离开。”他坚定的,生硬的想用这两个字驱走这个女人所有的感情,毁灭自己内心重生的情感。
“为什么?”
“真傻!”他轻叹着,转过身来:“跟着我追逐这场情缘只有死路一条。”黑暗中他的两只眼睛象浸满了泪水一样的明澈、撼人。
“我不信。”林云波心头一片麻木。
他紧闭了一下双眼,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我们的世界不同,再说我不能有弱点,每一个都是致命的。”他说得很残忍,却是最真实的。
林云波不懂,有情有缘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难道是因为风的无影无踪,飘忽不定,既然有情有缘,为什么又是风!这一生都是如此,林云波呀!林云波,你这个疯狂的女人何去何从?
夜很漫长,孤灯也总把不幸的悲苦燃成无眠。
从林云波身边隐退后,他一直走在黑暗中,习惯黑夜的人,似乎不需用眼睛来察觉什么,往往仅是一份夜游的感应,他冷冷地停形:“出来。”
一条灵敏的身影由阴暗的角落里射出,一盏绿幽幽的灯照亮着她那张被嫉妒和酒精扭曲的面容。
“为什么跟着我?”
“我是你的助手!”
“助手?为什么背着我去抓她?”
“是她自不量力,缠着你!”她怏怏的声音划破夜色:“很后悔,我一时大意让她跑了……”
“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碰她。”声音里辨不出任何感情。
“你甘心为了她而和组织为敌……”
一阵风起,前方黑色的背影又再次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中。
“那我呢!”她冲着空旷无人的街道大声地喝斥着,声音中是无尽的悲愤与不甘,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灯光终于把她古怪的笑容扭曲成了阴险的复仇火焰,似乎所有的恶魔瞬间占据了她满身的血管:“我一定要你亲眼看到她死在你面前!”
夜幕更黑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这血腥的诅咒下发颤、申吟……
两天过去了,林云波又出现在医院中,这次她并没有带什么即食面,而是各色各样的汤水足足带了几大碗,看得邵诚目瞪口呆。
“你今天是不是来给我送行?”
“送行?”
“是不是知道我得了什么见得不人的绝症?所以特地好心给我做这最后一餐!”邵诚实在没有第二个脑袋可以想出第二条理由了。
“算是最后的吧。现在不许说话,全喝了。”林云波盛了几碗放在他面前:“我决定一次给你补个够!”
今天的她,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不错,以前她常常变来变去,可今天有点不对劲。
“喝呀,别看着我,会影响你食欲的!”林云波一个劲儿地笑着。
“你……你没事吧?”
“没有。”林云波走到窗前,斜靠在窗架上,定定地望着远方:“我要去流浪了!”
“啊?!”邵诚惊得吐出刚吞进的汤水,喷溅了一床:“流……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