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高兴的是:耿曙天第一次带她出门用餐,为她庆祝,仿佛她已经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完全把她当一位淑女对待。
“恭喜!生日快乐!”他举杯祝贺。
“谢谢。”她微笑啜饮香甜的葡萄酒,心情飘然。
“终于,”他有点戏试地玩笑道:“我可以不用担心被人指控‘诱拐未成年少女’……”
“你好讨人厌!”真晨恼怒娇嗔道。
她偷偷环顾周围的用餐宾客,确定没人听见才放下心来。
他低声而笑,对豢养的“宠物”产生情感也是人之常情吧?耿曙天暗忖。
昏暗的烛光下,加上浅色镜片遮掩使他左眼的疤痕不太明显,他并不晓得,在别人眼中,正值黄金年龄的他和她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
他只是看着她,以生动活泼、表情丰富的语言、手势诉说着学校生活点滴,一些愉快、琐碎,不具伤害力与攻击性的平凡小事。
在某些方面来说:真晨仍然保留着清澈、纯净的本质,没有被物欲所污染。
当她在收到昂贵的礼物时,清澄的双眸中看不到贪婪的,偶尔有些礼物能让她真心喜爱而月兑口赞叹外,大多数时候他得到的只是极为礼貌、客气的道谢。
他发现:打动真晨的礼物并不是以昂贵价值为考量,而是她的品味,对珠宝,她有高雅的鉴赏力,对于穿着打扮,她也有合宜的审美观;不论是盛妆、素服,她总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最得体的仪容,不是那种夺目抢眼、张牙舞爪似的美艳逼人,而是饶富深韵、令人忍不住多望几眼不舍调离视线的清丽雅致。
雹曙天不得不承认:这一年来,他有意地以金钱、物质来试探真晨的本性,想要看看她是否会贪婪、纵欲、骄傲、自私……种种女人的卑鄙缺点而改变,失去了本身拥有的宝石光辉,看来似乎是失败了!
如果她真的变得俗不可耐、满心贪婪,即使再年轻貌美,他也无法忍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丢弃。
人心实在矛盾,漫不经心喝下一大口红酒的耿曙天想。
吃完了主菜牛小排,真晨凝眸望着景观天窗外的天空,突然冒了冒出了一句:“没有星星。”
“什么?”他微感诧异蹙眉问。
“霓虹灯的光线太强了,看不见半颗星子。”她回过神来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好像有点儿醉了……”
小女孩才有的多愁善感。他不以为然地想,却开口决定:“今晚别回去了!我们去山上洗温泉,保证看得到星星!”
难得他这么有心,真晨的脸亮了起来,双颊因酒意而染上薄晕,“可是……”
他的个性是那种说一不二、决策专断的大男子主义,望一眼腕表,他轻描淡写着道:“时间虽晚了点,洗用品、贴身衣物都可以在便利商店买得到。”
“嗯……”她害羞地低下头,“我……我今晚还没有吃药。”
她的回答让他花了点思考才了解意思,一向把自己的方便与感觉放在首位考量的他几乎都忘了“安全措施”这档事,一年来都是真晨温驯、无异议的自动服用避孕药。
既然他是花钱的大爷,当然有权利自私,这不算卑鄙!雹曙天自忖:比起那些口口声声爱家爱老婆,却把避孕责任推给女人,甚至从外头染了病再传给妻子的男人们;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忠实了!
“没关系。”他以施恩般的口吻道:“我会处理。”
☆☆☆
翌日。
清晨八点二十分,心血来潮的“温泉之旅”结束了。
没有事先预做规划,使得这一夜的“冒险过程”不够完美、浪漫,甚至还有令人尴尬的突发小状况。
可是,她觉得很美妙,而且还很好笑。
真的很好笑!嘻!
真晨急忙以双手捂住鼻嘴忍俊不住的叱笑声,避开他似恼似笑的瞪视,这很不容易,因为只要她一瞄到那些引她发笑的“可疑物品”,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
她从一没有想过:一向自信满满的他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为了买居然迂回曲折地买了一大堆不需要的零食、矿泉水,偏偏又碰上了一个热心的“新新人类”工读生,不经意的一句:“这样够了吗?”结果是让他“发愤图强”买了一大堆五花八门、花样百出的。
坦白说,当时她真的窘得想装作不认识他!
俗谚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既然他们突发奇想的“温泉之旅”有这么“独特”的开始,那么接下来发生的各种趣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差点在阳明山迷路、误闯土鸡城又不点餐惹得挨人白眼,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供住宿的私人园地,房间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饭店,不过游乐设施倒不少,一大群放暑假的学子们在外头露营区尖叫、大笑、说鬼故事、唱卡拉OK‘盛况空前”!
星星不亮、温泉太烫、房间也不够干净……这绝对是一趟到道地“荒腔走板”的温泉之旅,但他们却异常的快乐。
就连早餐时,那半温不热、粘糊糊的清粥小菜也没破坏他们自得其乐的好心情——直到付帐时,人家告诉他“不收任何信用卡”……
手上拿着金卡的耿曙天假好眼,而真晨却再也忍不住地弯腰抱着肚子笑出声来。
她一笑不可收拾,连他也感染了她的愉悦,微弯嘴角对主人说:“既然如此,我只有把她留下来帮忙洗碗,抵帐好了!”
不待真晨抗议,老板娘已经陪着笑脸,殷勤指点近的提款机,还不忘生意人本色的奉承:“这么‘水’的小姐,那舍得留下来洗碗,先生真是爱说笑!”
好不容易,付完帐打道回府,真晨仍然笑不可抑,她百分之百确定:他没有当公子的素质!
像分享了一件秘密的小孩子们,四目相对的两人眼中充满笑意。
真晨的好心情持续到回家之后才划下休止符。
☆☆☆
一身红衣黑窄裙配红鞋的何明秋简直像只要喷火的母恶龙。
敏感的真晨立刻敛去了笑意,有些惊惶地嗫嚅:“糟糕!我忘了……”
莫名其妙的耿曙天尚未开口,已经被何明秋稍嫌尖锐的嗓音夺去注意力,“玩得愉快吗?没想到耿大哥会连公事都忘了处理,电话也不接!”
十点半了。何明秋强忍怒气,他居然让月会开天窗,放了一大群高层主管的鸽子!只为了陪这个小丫头玩!
瞧瞧两人衣衫又皱又乱的模样,做了什么好事不问可知。
“什么电话?”他正色询问。
“我找了你一夜,冷小姐没告诉你吗?”何明秋傲然陈述。
她打行动电话给耿曙天,当时他仍在温泉区,电话是真晨接到的,等到她稍后再拨时,行动电话已关机了。
心思狡诈的小婊子!何明秋心底浸了一大缸醋,气得恨恨暗咒。
真晨白着脸解释:“我忘了。何小姐她跟我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以为她还会再打电话来……”
她一语提醒了耿曙天,笑着对何明秋说:“我也忘了!是我后来关机,到现在还没开哩!有事吗?”
“本来有,”何明秋环臂抱胸冷冷说道:“现在没有了。”
知道她指的是月会,秋曙天不以为意地挥手:“由铭之主持就够了,不用我‘事必躬亲’吧!”
她觉得:耿曙天简直像历史上宠爱妖姬而亡国的昏君!何明秋目射寒光。
“会议报告,我放在你的书房桌上。”她保持冷静,告辞离去。
她的敌意一日比一日加深……真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切都落在耿曙天眼里,他只是口是心非地安慰:“别介意,明秋只是性子急躁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