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把“心”收藏在这里……
清幽荫凉的房间里有着一股淡淡烟味混和着似有若无的古龙水香味,充满了男主人的气息氛围。紫绫有种不经意偷窥到君亚内心世界的错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四个庞大的水草养殖箱各据一壁,以落地书柜为间隔,中央是书桌……不!看起来像是工作台。有几个小盒子、雕刻工具及她叫不出名字来的小机械。
其实换水并不费力,将水管一来一往通向水槽,打开帮浦,注意水流速度就可以了。大概是他的手腕伤口不能碰水吧!所以才需要人帮忙。她这样告诉君亚。
“不!”沈君亚扬眉微笑隐含讥嘲:“我怕弄脏一身白衣服,刚好你来了。”
“噢!”紫绫为之气馁。
“这么逆来顺受。”君亚忍不住调侃她,“如果可以真想把你养起来当宠物。”这种自大狂妄的侮辱由他的口中说出居然能令紫绫感到不可思议的自然轻柔。
她不禁自问: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影响了她的判断?还是因为那一次的缠绵亲吻混淆了她的理智?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未免太过肤浅……
“没有异议?”他目光闪烁,“那就是默许了?”
紫绫摇头:“你只是一时寂寞,随口说说而已。养只小狈或小猫怎么样?我想有帮助。”
君亚哄然而笑:“小猫或小狈?绝对比不上你带来的乐趣。--我到哪儿能找到会打扫、应对的猫狗呢?”
“你……”紫绫词穷,想了一会才说:“你就是这样,老是说些令人误解的话。”
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以一双寒星般深远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种眼神令紫绫意乱心慌。
“我应该放过你。”他突然转移话题。
“什么意思?”紫绫错愕。
“大家的意见。”他耸肩。“他们认为你现在处境岌岌可危,预言我身上的邪恶因子随时会发作,把天真无邪的少女当点心吃掉--没人警告过你吗?”
紫绫侧头看他,对他的自嘲感到费解,“我觉得你似乎是故意去迎合众人的期望,扮演一个大坏蛋兼--而且还乐在其中--令人望而生畏很有趣吗?”
“很有趣。”他的语气状似索然无味,目光却温柔深邃,“你也应该害怕才对。没有危机意识的小红帽。”
几不可闻的幽咽水流声中,悄然无言的两人各有所思。
“为什么要吻我?!”紫绫轻声的询问中带着一丝埋怨与惆怅。
她的心早乱了,沈君亚为她开启了一扇门窗却袖手旁观,让她犹豫也让她好奇不知是否该走向未可知的前景。
那是不属于纯真少女的花花世界。
“男人的劣根性。”他轻描淡写说。“克制不住掠夺的。”
紫绫的心情极为复杂。她并不认为沈君亚真的有那么恶劣,一个邪恶的人往往是以伪善假义的言行来欺瞒众人,而不是口口声声贬辱自己。
喜欢玩弄女性的公子,她是见过的--长相不见得英俊,衣着考究,买花时小里小气,同样的花束、情话,分赠给不同的女友,每当紫绫送花给那些不知道男友脚踏双船的女子时,总是不免愧疚;看着她们脸上泛着喜悦的红
晕、甜蜜地微笑着;她几乎要恨起那个负心男人来。
沈君亚残酷无情的“诚实”,和那种人甜蜜欺瞒的“柔情”,哪一种比较坏?
“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再怎样灵秀敏慧,紫绫仍然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忍不住想探询这个初扣她心扉的特殊男子。
君亚微微一笑,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骇然--他居然会“沦落”到跟这个小东西牵扯不清的混乱地步。
将紫绫引入他的生活之中,君亚原先的动机只是想确定:这个令人放心不下的丫头能引起他注意挂心的原因不过是一种“保护欲”而已,他太老了,玩不起小女生的纯爱游戏……
可笑的是:翊德等人忧心忡忡地护卫紫绫,生怕她遭到了君亚的魔爪侵凌,却忘了他在异往上一向是被动的一方--他最常被批评的是薄情寡义、冷血残酷,对女方的款款深情弃若敝履--于是乎“沈君亚”成了一项挑战,一些名花奇葩乐于放段、主动亲近的对象。
如果他来者不拒,早就破了见鬼的“千人斩”关卡,如果再下流下作些--或者体力更好些,君亚自嘲地想,主动出击,恐怕“万人斩”也不是问题。
紫绫见他莞尔思索数秒才缓缓开口:“不!我一向是被动受邀的一方。现在是女男平权的社会了,豪爽大方的新女性绝不吝惜主动付出。”
紫绫怔怔玩味他的戏言,并不确定话里有几分真实。
君亚像启蒙幼童的导师,径自吐露:“调情恋爱是一门艺术,‘眼色暗相勾,秋波横欲流’,由暗示、挑逗到追逐、闪躲。都会男女有一套不成文的游戏规则,猎人与被猎的角色早就混淆难辨,男性占尽优势的好时光已不复在……”他叹了一口气,促狭说道:“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不解人事的小女孩,我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她恨极自己又不争气地面红耳赤,“你穷极无聊!”
“也许是吧!”他耸肩承认,不然他干嘛要留她在身边待一个月?!
“有一首唐诗,你听过没有?”君亚蓦然改变话题,思维转换速度几乎令紫绫接不上。
“什么?!”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他随兴念诵。
紫绫怀疑地瞅他一眼,她不认为君亚是偶尔心血来潮、诗兴勃发。
“听起来……是描写一个娇柔婉约的少女?”她猜。
“不对。”君亚邪气一笑:“是杜牧赞美青楼女子的情诗--而且是未满十四岁的雏妓!”
“你……!”紫绫差点没被呛死,雏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唐朝风气开放,文人墨客赴青楼买笑是件风雅之事。”沈君亚兴致不浅,为她解说古代性风俗,“青楼行规,见习的雏妓初次接客叫‘梳拢’,十三岁太早,名为‘试花’,十四岁当时名为‘开花’,十五岁则过时名为‘摘花’,早尝禁果是中国社会的古风!”
紫绫张嘴旋又闭上,震惊地接收这个“新知”--不!懊说是“旧闻”。
“你掰的!”
“虽然今昔不能相比,但是对于引诱一个十九岁的处女这种绯闻,我没有罪恶感。”翊德的反对忠告,只是让君亚举棋不定的心提早下决定。
他想要紫绫。想汲取她所散发的光与热--即使是短暂的时间也好。
君亚的嗓音转为低沉而魅惑,饱含着以往鲜少表露的热情,“亲吻、拥抱、抚触,的欢愉……会使你像被雨露润泽的花蕾般艳丽绽放……由少女蜕变为女人。我只取不还,也不承诺天长地久的誓言;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即刻逃走是明智的抉择。”
近乎的热烈言语唤起了紫绫的,她应该逃……贞操是要献给心爱的人才对!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心在胸口扑通直跳。这番话就像是魔鬼的邀约。
君亚环臂等待。
“我……我有一个条件……”紫绫嗓音沙哑不稳。
他不敢置信地扬眉,随即释然一笑,“当然!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