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吉是凶,”史恩说:“千万别令我失望。”
汤妮根本来不及回答,因为史恩已推开房门,引导着她走了进去,由面西的窗户所射进来的光线使整个房间看来极为明亮,装演豪华而雅致,丝质窗帘与黄金色的地毯使人别有j股温暖的感觉。从这儿看外面的层层山峦,近得好似能够触模得到,那山峰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柔和而松软。
窗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正眺望远方景色,她的侧面曲线分明,一头乌黑黑的秀发,找不出一丝白发。
“我还以为你们会早点到呢?”她毫无表情地说道:“瑞福说你们是在十点离开的。”
她按着装置在轮椅臂上的一排电扭,操纵轮椅使自己面对汤妮和史恩。虽已是四十四岁,凯伦·史都华仍是风韵犹存,汤妮想着。她的眼睛是深棕色,深的接近于黑色,别有一股神秘催眠的作用,一条红色长裙遮盖住残废的双腿。
“原来你就是我儿子的意中人。”凯伦一面回应着汤妮的注视,一面说道:“能和另一位女性聊天,将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你喜欢茶吗?当你们一抵达这儿时,我就叫人去准备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茶。”汤妮迷惑极了,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情形─一竟会是这么的融洽。她瞥了史恩一眼,发现他竟也满是困惑的神色。
“你们一定都以为我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对不对?”凯伦笑道:“你们到这儿来,是准备来吵架的,是吗?”
史恩答道:“昨天你还告诉我说,除非你死了,否则绝不允许我娶汤妮。”
凯伦只是笑道:“昨天我们都说了许多不该说而应忘记的话。我在你走后,曾想了许久,明白你已到了自己能够作主的年龄了,我说的对吗?”
“这个可是绝对错不了。”
“难道我说这是错了吗?”凯伦温和地说:“只有你们才能决定这个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多考虑一下。”她拍拍轮椅旁边的沙发椅臂。“过来这儿坐,汤妮,告诉我一些有关你自己的事情。”
“难道瑞福役有告诉你吗?”汤妮故意问道。
“他只告诉我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或是他自认为知道的事情,就我所了解的凯格·夏农,我认为你当然是被动的。”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使她顿住话题。“茶来了!史恩,麻烦你去替路易士开门,免得他还得放下盘子来开门。请你过来这儿坐,汤妮。”
汤妮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坐下。这整个情况都错了,她本以为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女人,谁知却是一个慈祥和蔼、善体人意的女性。是史恩使得汤妮对他的母亲抱着错误的观念。凯伦的干涉也许是出于关心史恩的利益,而谁又能怪她这么做呢?汤妮了解,一个慈祥和蔼、善体人意的女性。是史恩使得汤妮对他的母亲抱着错误的观念。凯伦的干涉也许是出于关心史恩的利益,而谁又能怪她这么做呢?汤妮了解,天下的母亲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离开身边的,而一个寡妇可能更有甚之。她必须使史恩明白,这种欺骗的行为对凯伦是多么的不公平。
史恩端着盘子走进来,将盘子放在汤妮面前的桌上,当他直起身时,看了汤妮一眼,那眼神象在告诉汤妮:千万别打退堂鼓。
但是在经过一番友善的闲聊后,汤妮的心中更是左右为难。凯伦似乎并没有专注于询问汤妮的过去,而只对汤妮将加拿大视做未来的家的意愿感到兴趣,汤妮随着每句话语而益增愧疚。当瑞福走进来时,汤妮甚至不知自己是该感到松一口气还是警惶失措。
史恩却是丝毫没有这种烦恼,他象弹簧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他问。
“大概是在你们走后的一个小时吧!”瑞福回答:“一旦我已决定了继任铜湖宾馆经理的人选后,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新的经理现在大概已到那儿了,他是从凡库弗搭飞机去的。”他冷冷地打量着汤妮。“旅途愉快吗?”
“很愉快。”汤妮亦是冷冷地回答。“
瑞福等了一阵子,好似还指望汤妮会多说些,然后耸耸肩,走到房间的另一角,从酒橱中拿出一瓶酒,为自己倒了一杯,拿着杯子又走了回来。
“有谁想干杯的?”他讽刺地笑道。
“只有你一个人在喝酒,”他的弟弟指出。“你一个人干吧!”
“好吧!”瑞福灰色的眼睛再度通视着汤妮的双眸。“为新的关系干一杯?”
“我累了!”凯伦突然插口说道,她的脸色阴沉。“我想在晚餐前先躺一下。”瑞福将尚未沾唇的酒杯放下。“我在上面等你。”
凯伦习以为常地点点头,然后对汤妮简短地说:“请你务必原谅,我们以后再谈好了。”
汤妮等房门关上后,才出声问道:“她时常这样吗?”
“只要她原意,随时都会这样。”身为凯伦之子的史恩毫无表情地回答:“你以后就会了解的。”‘“她不可能是假装的,”汤妮反驳道,她为史恩的态度感到震惊。“你也看到她的脸,就跟死人般苍白。”
“我并不是说她是假装的,只是这种现象好似每次都是在她选择的时刻出现。”
“你的意思是说一种精神变态?”汤妮的眉稍微被起。“假如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呢?”
“还不是因为瑞福,为了证明即使是我走了,瑞福仍是属于她的。”史恩耸耸肩。“你不必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只要多用你的眼睛,这种现象经常发生。”
汤妮沉吟了好一阵子,才低声说:“假如你说的没错,瑞福自己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也许他早已看出来了,谁知道?反正这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
“这其实很简单,”史恩板着睑,冷冷地说道:“因为瑞福必须为现在这个样子负责。”
窒内一片沉寂,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降低微而怪异的声音,汤妮觉得好象是某人被抱起时,所发出的极端痛苦的申吟声。“为什么?”汤妮终于问道。
“当那场意外发生时,是瑞福在开车的─一那是他十九岁的生日礼物。当他经过一个交叉路口时,与另一辆车子撞上了,我父亲当场就死了。”
而他的母亲则变成终生残废,汤妮并没有说出口来。“而瑞福呢?”她问道。
“他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汤妮闭上双眼,想象着意外发生,当时的那一刹那。她不知十九岁的瑞福,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说不出是瑞福的错,”史恩毫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是那另一辆车子闯红灯,但是瑞福若不是开那么快的话,就能够看到那辆车予,而可以避免发生这场车祸。”
“你不能断定是他开得太快。”汤妮轻声抗议:“假如警方说他没错,那就应该没什么责任了。”
“瑞福一向喜欢开快车,她以前经常鼓励瑞福这么做。”
“你的母亲?”
“还会是谁呢?”史恩的话语中带有一丝痛苦。“她的心中只有瑞福,总是认为我的胆子不够。”
汤妮惊慢地发现自已介入太深了,她让感情取代了理智。现在,她必须强迫自已趁早抽身而退,以客观的态度审查这复杂的情况。她来这儿只不过是扮演一个角色而已,仅此而已。
“我想去冲过凉,然后换件衣服。”汤妮说:“你知道我的房间是那一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