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应御风侧过身子不理他,阴森森地转向女主角,同时赐与对方一记冰冷白眼。“再去练一百个。”
“你有虐待狂啊!”时傲不舍地大喊大嚷,不忍心见着纤弱美女在自己面前遭人荼毒。“练那种鬼东西有个屁用!舞台上根本用不着,还不如要她跟你配合练习来得有效益!”
尹梵心猛地止住步伐。她为什么要跟应御风配合练习?什么叫作她练习的动作舞台上用不着?还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登上舞台?
“请问……”她眨着晶莹透亮的明眸,柔柔地望向坐在轮椅上为她抱不平的善心人士。“你们口中的『她』,应该不是指我,对不对?”
“妳好,我是时傲。”他对美女完全没有免疫力,也不管对方来路如何,面上立刻绽出最俊雅、最温柔的笑容。“放心,一切有我,他绝对没法子动妳一根寒毛的。”
没错,只要御风“伏法”,乖乖认祖归宗,他就能了结这桩牵扯了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往后才有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否则“报恩”二字始终如芒刺在背,扎得他长年坐立难安。承人恩泽委实损人不利己,人情债万万欠不得呀!
“是吗?”不单是应御风冷哼着,尹梵心眼里也挂满了问号。
慢着!他说他叫时傲?那不就是真正的债主吗?太好了,救星来啦!
“时先生。”紧要关头哪,嘴巴自然得放甜一点,待西线无战事之后,她爱怎么报仇便怎么报。“您出现得正好,关于前几天的突发事件,我在此致上十二万分的歉意,还望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女子计较。”
“她在说什么?”时傲狐疑地抬眼望向唯一详知内情的应御风。
“你不是巴不得将小妖女捉来剥皮挫骨吗?”应御风耸了耸肩,眼底盈满冰冷的嗤嘲。“她正站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等你动手。”
“什么?”时傲再度惊嚷起来。“是她?”
“现在你总该认为我的决定十分有创意,一举两得了吧。”应御风拍了拍他肩膀,眉眼之间俱是同情。“还反对我的复仇行动吗?”
“你起用她当女主角?”时傲差点被口水给呛住。
“废话!”应御风脸色倏沉,相当恼火。“我看起来像是耍着她玩吗?”
“就是这一点才教人担心啊!”时傲扳动电掣,令轮椅向后退开一步,以免再被妖女身上的晦气扫中。“万一她存心坏事,我们可拿她没辙呀!”
他担心的重点竟然无人知晓,实在令人忧心啊!
“我……”尹梵心再度插话。“赃物……不,白马已经物归原主,我也道了歉,这件事是不是能到此为止,画上句点呢?”
“什么物归原主?我的马已经被妳毁了!妖女!”时傲气坏了,完全无视对方是个弱质美婵娟,兀自狂吼。“妳到底在牠身上下了什么毒咒,竟然使得牠六亲不认……妳看,还把我摔成这样!”
“我没有啊!”她讶异极了,险些忘了自己身染“过敏症”,立刻辩解起来。“人家那天晚上睡不着,跟牠聊了一晚上而已,其它什么也没做啊!”
“妳……妳跟牠聊天?”时傲简直全身无力,快没气了。天!好好的一匹纯种阿拉伯马就这样被她聊成一匹废马!
这女人的破坏力未免太强了一点,该不该把她弄进来当弟媳呢?时傲抚额沉思,一脸为难。当初他答允甄爸接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牵线大业时,可没打算赔上自己的家产哪!
“严格说起来,我根本没有盗马。”尹梵心委屈地扁着嘴,娓娓倾诉。“应先生那天自己说『有本事尽避试』,所以我就试着跃上马,结果顺利成功,马自然就跟了我嘛!”
“妳参加了甄试,没错吧?”应御风凝定了深幽的眸心,盯住她。
“呃,你是指那天在这里表演大回转加上后翻跳与后方挺身空翻三种组合连结的跳跃动作?”翻了翻近日记忆,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对。”谁有兴趣听她说那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名词!
“那就没错。”尹梵心点头承认。
“那么,除了妳之外,这里有别的女人吗?”应御风勾起一抹罕见的浅笑,好整以暇地开口。
“没有。”他的心情好得乱诡异一把的,教人看了心底直发毛。
“所以妳当然是女主角。”应御风的眼眸蓦地瞇成两道尖刻的细缝。“不要用那种痴蠢的眼光看我,笨蛋!”
“你说什么?”尹梵心陡然呆楞住。“我是女主角?”
她不是没被选中吗?不是说她不够格吗?她不是被人抓来泄愤的吗?不是在他身边随便处晃几天、让他耍着好玩,待他气消之后便能重见天日,继续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怎么……怎么却又因他一句话而成了劳什子的见鬼女“猪”角?!
“没错,妳被录用了。”她那副活像被雷轰到的模样,真的会让他暗爽好几天!
第四章
“不要以为戏分少就可以鬼混!”
这句话已成了尹梵心的梦魇,几乎每天清晨六点正都会被它吓醒。
头好痛……真衰,又是一夜恶梦,怎么睡都睡不好。她差点溢到唇边的粗鄙脏话,自二楼步至餐室之间的短短三分钟里,不知在心中骂过多少遍。
外国的月亮是否比自家的圆上几分她不清楚,但她确实知道美国的炙阳绝对比台湾的煦日要毒辣许多倍!
她任由眼皮黏住眼珠,即使跌跌撞撞地模向餐桌,也不改其睡猪本色。
“喂,我今天不想出门,也不想去练那个见鬼的慢速回转。”随手抓了张椅子,她立刻把自己塞进去。“不管怎么样,今天不去,打死也不去!绝对不去!”
“真的?”齐硕文的声音听来既昂扬又欣悦,恶意满盈,彷佛正等着好戏上演。“需要我替妳请假吗?”
尹梵心瘫倒在餐桌上,将整张脸埋进臂弯中,似乎打算在放满美味餐食的桌畔大睡特睡。
“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收他个大白包。”她打个大大的呵欠,脸埋得更深了。“对了,别忘了叫应氏臭屁仙顺道送幅『痛失英才』的挽联过来。”
真他妈的,这几天眼睛涩得像砂纸,连眨动都会痛。去他的,等这件事搞定之后,就算是死也要爬回清凉柔软的水床上,不理红尘地睡上一整天。
“如果他人已经到了呢?”应御风冷冷的声音无情地在她耳畔响起。
“废话,当然是拿加农炮把瘟神轰出去。”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接着以病奄奄的虚软嗓音吐出一长串不堪入耳的字眼。
“给妳三分钟梳洗出门。”应御风倏然低下音量,阴沉地凝睇她的后脑勺,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否则我自己动手。”
“拜托你行行好,别学那瘟神说话行不行?”尹梵心垂下被压得麻疼的手臂,仅将覆着乱发的头颅置于桌面上,辗转难眠。“听了就想砍人!”
“尹梵心!”他揪起她的耳朵,用暴雷猛轰。“马上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
“不要拉我……”她的手在空中挥动,始终不曾命中任何物品。
“妳敢给我恶意缺席!”应御风强横的大手突然窜上前,攫住她畏缩退却的下颚,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又……又还没有。”可悲啊,每次碰上他,她就会变成结巴的小可怜。
“对,被我发现之后,当然是『还』没有!”他的口气愈来愈凶。“妳明明就想破坏我的公演!”卑劣的女人!就知道她存心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哪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简直是冤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