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塔德心不在焉地望着外头广场对面的商店,一会儿之后他才迟疑的说道:“班查克昨天从阿玛瑞尤逃狱了。”
“我也听说这个消息了,那又怎么样?”
“后来在州际公路附近的一家餐厅,有人看见一个人很像他。”
卡尔很小心地把手中正在玩弄的纸镇放下,抬头瞪着塔德。“你的意思是什么?”
“有人看见班查克在一辆很像你的车子旁边。餐厅的收银小姐说,她好像看见他跟一个刚在那里用餐的女人一起上车离开了。”塔德强迫自己直视哥哥的眼睛。“我五分钟以前跟那位收银小姐通过电话,她描述的那个女人样子就跟茱莉一样。”
“我的天!”
在他办公室工作的丽妲一直在听他们说话。这时她眯起眼睛瞧着外面,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金发女郎把一辆宾士车停在塔德的车旁,然后朝裁缝店走去。丽妲转身对塔德说:“看看谁回到镇上了——那位富家小姐。”
塔德想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但仍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脸。他不屑地瞧过去,正好望见他前妻的背影进入裁缝店里。“欧洲现在大概太无聊了吧。”他说道。
“我听说她的结婚礼服是请纪家姊妹做的。”丽妲说道,随即又觉得塔德可能不愿意听这些事。“对不起,我真傻。”
“没关系,她做什么事我一点也不在乎。”塔德说道。席可玲要再嫁给达拉斯社交名人贺思本的消息报纸上已经登过了。“我们去找爸爸和妈妈谈一下,”他对卡尔说道,“他们知道茱莉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一直担心得要死。说不定他们会想起来茱莉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行程计划。”
他和卡尔刚走过街,纪家姊妹的裁缝店门打开了,席可玲走了出来,发现她与前夫之间只隔着一条人行道。塔德当她只是陌生人一样漠然地点点头,但可玲向来比较重视社交礼节,不愿在公众场合失礼。她走上前,喊道:“塔德?”听见她的声音,他只好停下步子。她对已经作势要上车的卡尔点头招呼一下,然后又对塔德说道:“你真的要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开车走掉吗?”
“正是如此。”他漠然说道,但是却留意到她的声音似乎比以前柔顺了一点。
她走上前,对他伸出手。“你看起来很好。”见塔德不愿与她握手,她只好勉强把话说完,然后又恳求似的看向卡尔。“你看来也不错,卡尔。我听说你跟卫莎拉结婚了?”
他们身后的店里有不少对眼睛正朝窗外瞧着,塔德失去了耐性。“你的社交礼数完了没有?大家都在看你呢!”
他的态度令可玲羞红了脸,但是她仍不放弃。“茱莉写信告诉我说你念完了法学院。”她跟茱莉原来就是好朋友。
塔德转身打开车门。
她昂起头。“我要结婚了——跟贺思本结婚。纪小姐帮我做礼服。”
“我相信只要有生意上门她们都会高兴,即使是你的生意也一样。”塔德上了车,但是她用手挡住车门。
“你变了。”她说道。
“你没变。”
“我变了。”
“可玲,”他冷冷地说道,“我才不在乎你有没有变。”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把车门关上,发动引擎扬尘而去。
“我们迷路了!老天,我们到底在哪里?”茱莉紧张地喊道。他们的车一直在山里绕来绕去,雪中的山路又陡又弯。
“我知道你很累,”查克说道,“要是你不会企图跳车,就换我来开车,让你休息一会儿。”
自从十二个小时以前那阵亲吻之后,他对她就变得彬彬有礼。这反而令她更起疑,所以她对他就始终没有好脸色,说话的时候总是带刺,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恶婆娘。
“我以为你希望我们迷路呢。”他开玩笑地说。
“我希望你迷路,但可不希望我跟你一起迷路!”她看见前面有一座窄木桥横在激流上。“这桥看起来不安全,水太急了!”
“我们没有什么选择。”
她踩住煞车。“我才不要开过那座鬼桥。”
事实上他们在这条窄路上根本无法倒回头。这条路最近才被整理过的样子,仿佛费迈特知道查克要逃亡到这山顶上的别墅里一样。不过这座桥看起来还是很危险。“下车,”他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来开过桥,你走过去,然后再上车。”
他又抓起她的外套和两条毯子丢给她。“要是这桥撑不住,你就找一个较窄的地方过河。山顶上有一间屋子,里头有电话和足够的食物。你可以打电话求救,等暴风雪过去。”
茱莉站在那里看他发动车子,她的愧疚感越来越深,后悔自己离开车子的懦弱行为。他说“要是桥撑不住”,但不表示他一点也不在乎这样冒生命危险。她抓住车门说:“要是桥撑不住,我会丢一条绳子或什么东西给你,让你爬上岸。”
他把车门关上,留下茱莉抱着毯子和外套站在雪地上。她屏住呼吸,看着车子慢慢前进。然后她快步跑到桥头,抓起一根漂过的树枝测量水深,结果那根约有八呎长的枝子竟然碰不到底。“等一下!”她喊道。“我们可以把车子留在这边,两人都走过去!”但就算他听到她的话,他也没有理她。“不要试了!这样撑不住的!下车——”
但是车子已经开到了桥上,桥嗄吱作响,轮子激起碎雪。四轮传动的车子再一次发挥了威力。茱莉仿佛全身麻木了一般,呆立在那里。好不容易看到车子过了桥,她立即冲过去上了车。
“我们到了。”他说道。
茱莉冷冷地瞪他一眼。“到哪里了?”
他一直等到好几分钟以后才给她答覆。车子绕过最后一个险弯,爬到了山顶,有一座漂亮的石头与杉木建造的房子,周围是一处浓密的松树林。“到了这里。”他说道。
“谁会把房子盖在这里,是隐士吗?”
“显然是一个喜欢独居的人。”
“这是你亲戚的吗?”她问道。
“不是。”
“这屋子的主人知道你要用这里躲警察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他说道,然后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不过我的回答是‘不’。我们走吧。”
“走?”茱莉喊道,一面拼命往车子里面坐。“你说到了以后我就可以离开的。”
“我那是说谎。”
“你——你这混蛋,我竟然相信了你!”她喊道,不过她也是在说谎,因为她也早就明白他不可能马上放她走的。
“茱莉,”他耐着性子说道,“别惹不必要的麻烦了。你得在这里待几天,而且这个地方也不错。”说完,他拔下车钥匙,迳自走向屋子。
茱莉一时之间气愤得无法动弹,然后她忍住泪下了车。
她跟着他绕到屋子后面,讶然看着他从雪堆里挖出一个花盆。然后他把花盆打碎,在土堆里模了半天。一会儿之后,他的手中多了一副钥匙。他用钥匙打开门,做了一个大礼的姿式请她进去。“我建议你进去看看,我去把车子上的东西拿下来。”他说道。“休息一会儿,欣赏一下风景,把这当成度假吧。”
她张口瞪着他,然后愤愤地说:“我不是在度假!我是人质,别以为我会忘记这一点!”
他委屈地看她一眼,仿佛她是在故意挑毛病似的。她掉头走进房子里。这房子布置得既古朴又豪华。大厅呈六角形,有三个门通往三间套房,还有四面大的落地窗。一面墙上有一座大型壁炉,前面是一个L型的大沙发,地上是又厚又舒服的地毯。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但是此刻的她根本无心注意,因为她实在是又气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