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碞痛苦地皱著脸,眼神中却闪过淘气的光芒。
“你给我乖乖坐著,不要乱动!”她恶狠狠地命令著,才一转身又回头道:“你这就是报应!谁叫你总爱损我,活该!”故意不理会他痛苦的表情,骂完后迳自走出山洞抱回树枝。
坦白说,真的很冷。湿冷的衣服加上阴寒的气温,她觉得自己已快冻成冰柱了。虽然他总爱欺负人,但,她很仁慈的看在他曾经代她受创的份上,她可以暂时不计较地生火救他,也救自己。
夏侯碞偷觑著她专注生火的表情,悄悄地感动著。他知道她嘴上虽那么说,心里其实是替他担心的。不知为何,相处久了,他慢慢体会她的刀子口豆腐心和他如出一辙。
迸芷萸皱了皱鼻子,她将树枝排列好,却不知如何取火。
“喏。”夏侯碞自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她。
“你有打火石不会早说吗?”她理所当然地伸手接过,嘴上却又不停数落著,“非得要等我发现升不出火时才拿出来,可恶!”
“我以为你身上也会带著。”他简直快要笑出来了,努力强迫自己挤出痛苦的表情。
看了他几乎要皱在一起的五官,她的口气缓了下来,专注地敲著打火石,装作不经意的问:“背还很痛吗?”心里暗暗懊恼刚才没有多采几颗‘紫金灵果’,如果她多采几颗,也许……他的背就会痊愈了──如果那果子有他说的那么神奇的话。
“是有点痛,本来以为好多了,不过被你一推,却又突然有种撕裂的感觉扯动了我的背……”他夸张地描述著,不露痕迹。
迸芷萸的手抖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会造成他这么大的痛楚,“谁叫你死性不改……”擦出的火花照亮了她的脸,他看到她脸上担忧的神情。
夏侯碞看出她隐隐的内疚,试著用和缓的口气道:“我们和平相处吧!我少说几句,你也别那么倔,也许情况会好一点。”晶亮的眸光注视著她因火光而映照出的美丽容颜,她才十五呢!
迸芷萸低垂著眼,将柴枝聚拢了些,“我……不是有意推你的。”她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却真心的感到抱歉。
望著她的神情,他也有著罪恶感,“其实,现在又不太痛了……刚才……那只是一瞬间的疼痛而已……”他想减轻她的内疚,一手偷偷抚著背,根本……一点都不痛。
迸芷萸突地抬眼望向他,“我知道一定很痛,你不用安慰我了!”她想起初时他又红又肿的背,良心十分不安,“你就是爱逞强!会痛就说会痛,干嘛死鸭子嘴硬?我……是我不该推你的。”
夏侯碞更加不敢招认了,他避开她的眼,轻轻扭动自己的腰身,“你瞧,现在没事了。我只要动作轻缓一点就不会痛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被她看得心惊,深怕自己露出破绽。
“你坐过来一点吧!离那么远,衣服烤不干的。”她也一坐在火堆边,两手在火上烘著,感受到暖意自手掌传到心坎里。
“嗯。”松了口气,他往火堆靠近。
迸芷萸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动作不会轻一点吗?待会儿又扯痛你的背,看你怎么办!”瞪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她永远不会对他说,事实上她刚刚有那么一点感动。他一定是为了安慰她才会说只要动作轻缓一点就不会痛了,想不到他也有善体人意的温柔,古芷萸想起夏侯严曾对她说的,夏侯碞也有属于他的温柔。就是这样吗?她有些失神的想著。
若不是还要假装背痛,他真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她是在关心他吗?虽然口气有一点差,但她的本意是关心没错吧?夏侯碞忍不住放肆地盯住她沉思的侧脸。
两人陷入各自的思绪中,直到火光愈来愈微弱……“啊!快没柴了,我再去捡一些。”古芷萸一起身,便看见他也跟著起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给我坐下!我去就好。”
“我可以……”
“不可以!”她不容他置喙,“你敢动我就再推你一把,让你痛死!”威胁月兑口而出。
“呃……”他动也不敢动,只能目送著她离去。嘴角上扬、上扬,再上扬……终于扯出一抹傻笑。她……她是真的关心他耶!
山洞外的古芷萸……“该死的臭男人!这么爱逞强,痛死活该!”她一边捡拾树枝,一边犯嘀咕,“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哼哼……只不过看在你背痛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洞内的夏侯碞觉得耳朵有点痒,掏了掏耳朵,挂著开心的笑容,继续烤火……幽静的山洞里,只有隐隐闪动的火光。
迸芷萸偶尔会抬眼注视著夏侯碞,看他紧闭著眼调息内功的专注模样,她暗恼自己的心起了些微的改变,她竟然觉得他闭著眼时,很吸引人。啧,抿紧唇,古芷萸闭上眼,也开始调息自己的内力。
‘紫金灵果’著实是仙果。若没运气,她不会发现自己的内力比往常精进许多。她想,经过这一调息,他们两人的内力肯定更胜以往。届时,那可恶又该死的黑衣人就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了。
在她正好合上眼睛后,夏侯碞也悄悄地睁开眼,审视著她。她……还在恼他吗?不管她怎么想,他的心境却大不相同。曾经还想著如果她喜欢上二哥的话,他或许会退出。但现在,怕是怎样也无法放开她了。
初识时与她斗嘴,他只当是有趣,如今,却让他有种特别的甜蜜感觉。深吸了口气,他缓缓将内力收住,觉得神清气爽。一切,否极泰来了吗?
第六章
“天黑了。”夏侯碞打破沉默,定定的望著她,守住她张开眼与他眸光相对的那一刻。
一张眼便对上他晶亮的眸子,古芷萸心头一动,故意伸个懒腰、扭了扭身子,刻意掩饰她的不自在,“真的耶!”她也看向洞外的漆黑。
“今晚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想办法回到崖顶去。”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只是,夏侯碞怎么也想不通,自夏侯家往东,怎会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如果遇上那群黑衣人呢?”古芷萸偏头想了想,“我们是从他们的大牢里掉下来的,可见崖顶之处便是黑衣人的居处,我们这一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怕,以我们现在的功力,不至于会再度落入他们手中。”
“若他们以众击寡呢?”她可没那么有把握。
夏侯碞气定神闲,倒是没那么担忧,“也许崖顶的出口不只一处,我们不一定会遇上他们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他们是谁?而这座悬崖又是在哪里?你瞧这里的温度这么低,一点都不像南方的天气,再加上……在我的记忆中,自夏侯府往东,根本没有这样的悬崖存在。”
“你是说,这里不是南方?”古芷萸伸手拨了拨炽红的柴枝,的确,白天已够冷了,此刻更是天寒地冻,若非升了火,他们肯定会冻死在这里。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夏侯碞嘴里吐出白雾,“在醒来之前,我们不知已昏迷多久?现在大家一定很担心。”醒来时没空细想,此刻一推测,便想起夏侯府此时一定鸡飞狗跳。
“有家人关心,真好。”屈著腿,古芷萸将下巴靠在膝盖上,一手拨弄著柴火,脸色黯然地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