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潋滟只觉得身体有点发虚……糟糕,还是受了凉了……松开毯子的瞬间她轻咳一声,做个深呼吸将其余的咳声压回胸腔。正好卫廷端著她的早餐来到门口,兵士替他开了门让他入内,潋滟安静地看著他一脸沮丧地将托盘放在床上,然后低下头来,“对不起,潋滟。都是我的错。”
“到底怎么回事?”
“我……”卫廷将前因后果说完,马上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你带出去的!那个死雪契,简直是混蛋!等你出去了我们再一起来教训他!”
潋滟说不出此刻心中的感觉。自己被关的理由说出来是很可笑的,但是身为当事者又怎么样都笑不出来。结果在那个人的眼中,她只是个用来惩罚卫廷的工具而已,大概他也不会在意她在牢里受了什么待遇吧?看看卫廷,潋滟突然真的很想笑,怎么办呢?如果雪契关她的目的是为了要让卫廷反省,那什么时候会放她出来就很难说了。
笑著忍不住又咳嗽,卫廷大惊失色.“你著凉了?怎会?睦还偷偷告诉我说他在你的牢房里放了一堆毛皮和毯子,绝对冷不到你的……”说著卫廷已经提起一旁的毛毯大叫起来:“这些毯子怎么够暖啊!睦那个死老头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别责怪他们,我昨晚把几张毡子交给隔房的人了。你等一下要是有空也帮我过去看看他吧……说是南方来的,一定很不习惯这里的气候。”
“那你自己怎么办——”卫廷看著潋滟的微笑,只好起身,“好啦好啦。我回去会教睦再送些衣物和被子来,你先让我看看,小病要是不快点治疗,变成大病就麻烦了。”
潋滟却反常地犹豫了一会,然后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帮自己检查过,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够了……反正,还不知道得在这待多久。就当是休假吧,什么也不想不做,睡觉就是了。”
虽然有些不解潋滟的反应,卫廷也没多想,笑著摇头:“你能轻松面对,我就放心多了。好吧,我走了,早餐要吃哦!安心待著,我一定会把你弄出来的!”
潋滟微笑著看他离开牢房,低头看著早餐,有点无奈地皱起眉头。卫廷说是医生也颇迟钝的,想到这里她失笑一叹,托盘上的早餐看得出大厨用心,可是她却吃不下……应该要吃的,却吃不下。潋滟轻咳一声,难忍的恶心让她趴倒床上呕出几口苦水,稍微舒服点之后,她回头看著早餐;不行,一定要吃。
补送毛毯衣物去的侍者顺便带回还残留著许多食物的托盘,堡中的人都认为皇子妃是因为心情不佳,无心进食。这也难怪,莫名其妙地被关进牢里面,任谁都会生气的。可是连续两天都是这样以后,卫廷终于忍不住跑去想弄清楚潋滟的问题,“潋滟你到底怎么了嘛!对了,你也让我进去啊!”他站在门外生气地叫著:“这两天你都不准我进去,这样隔著门怎么讲话啊!潋滟——”
“我没事,你不要瞎操心。”
潋滟的声音有点虚弱,卫廷看不清楚躲在角落里的她,更加不高兴,“没事就给我看一下,你这样好像一只小老鼠,怎么看怎么奇怪。”
潋滟闻言轻笑起来,笑声中都伴著剧烈咳嗽,卫廷大急,“潋滟!你快点教他们开门!前天你不给我看病,现在变成大病了吧!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你!”
“咳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你以前在温暖的珍珠海,这里可是日绝啊!快点开——”
“我想睡了,卫廷。”潋滟无力地叹了一声:“等我睡起来再说吧……”
卫廷叫不动潋滟,听她说要睡了,也不敢贸烈要兵士开门。闷闷不乐地回到城里找到睦,“皇子妃受了风寒,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我先帮她开些药,晚上送晚膳去时顺便交给她。最好是看著她吃下去,最近她真的怪怪的……”
“是……”睦接过药单退开,准备去拿药草。卫廷苦恼地回身看著窗外的天色,正好看见雪契走向牢房的方向——哟!奇了,这家伙把潋滟关起来,难道还会去关心她?想想又觉得没趣,少呆了,卫廷,雪契那小子一定见去看他的犯人,才不会是去看潋滟呢!
如他所想,雪契直接略过潋滟的牢房走到另一个牢房前面注视著里面的少年。
蝶羽跟在他身边,却不自觉地一直偏头去看关著潋滟的那扇门。雪契对她的动作毫不在意,示意旁人打开牢门便走了进去。
“特别牢待得舒服吗?迪萨的少主。”雪契看著紧拥毛皮发抖的年轻男孩,唇边的笑意冷冽如刀,“看来你得到相当的温暖。”
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惧怕,面对眼前烧他家园杀他亲人,连他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也不放过的男人,少年抖得更加厉害,“这……这是……他们说这是……你的妃子给我的……”
“没错,她现在就关在你的隔壁。”雪契微笑著蹲,“凡是违背我的人下场都是一样,不管他是什么身分。”
男孩如被针刺,“我们不是反叛!我们只走想恢复旧名,我们原本是个古老的国家,没理由屈居暝国当暝国的属地!”
“都要怪你的祖上无能将国家输给了暝国。”雪契冷冷地伸手抓住他,“告诉你我为何让你活著,你活著,一些愚蠢的忠臣才会出现来救你。在你们身后资助你们叛乱的那个国家才会浮出台面。我的原则向来简单,逆我者亡、斩草除根。”
“我……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反正你迟早也会杀了我!”
“我并不打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情报。”雪契冷淡地起身离开,“没有人会期待鱼钩上的饵会告诉自己鱼在哪里的。”
离开牢门时听见男孩的哭声,雪契不在意地领头前行,却放慢了脚步。经过潋滟的牢房时,他停了下来,沉默地望著里面蜷缩床上不时在睡梦中轻咳的妻子,平静的面上看不出表情,跟在他身后的蝶羽却绞紧了心。
雪契你在想什么?她好想抓紧他盘问他,要他告诉她他只是无聊,只是好奇,只是……蝶羽几乎要哭出来,雪契你心软了吧?是吧?因为她吗?因为她……“她情况怎么样?”雪契的声音出奇的轻柔,守牢的兵士连忙回答:“是……前夜受了凉,好像情况有加重。刚刚卫廷殿下来过,发了一场脾气,可是皇子妃就是不让卫廷殿下入内探视……”
“哦?”雪契抿唇一笑,“有卫廷在管,就不用担心了。反正堡里的人大概也瞒著我在照顾她吧?”
“这……呃……”
“没关系。”雪契挥挥手继续前进,就此离开了牢房。蝶羽默默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只觉得一阵灰心。
经过潋滟房间时,看见茜正如往常那样对著手下整理房间的侍女洋洋得意地诉说著自己的“功绩——”那不知是说了几遍,侍女们默不吭声,没人想回应。“所以说,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及时写了封信去给殿下,那个乡下来的皇子妃可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天大的丑闻来啦!那个女人哪里配待上雪契殿下啊?只不过是有点姿色罢了,听说这一路上她和卫廷殿下两个人同一车,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