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泣血人鱼 第18页

作者:夏草

“——要传也已经传了……”

“我还不至于笨到把那封信留下来到处招摇。”雪契冷哼一声:“但是你就这样把潋滟带走,就算没有这封信,好事者的谣言也足以让你们两个上断头台。好在你们这一路上没遇到认识你们的人,否则光是带你们回日绝恐怕还不够。”

卫廷一时无言以对,可是回头一想,他忍不往还是要抗议:“好吧,就算是我不对——可是潋滟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要关也该关我,不该关她啊!”

“你是王族,怎么能屈居牢房呢?”

卫廷一呆,看不出雪契说这句话的样子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可是他已经开始冒火,“什么话!那潋滟是你的妻子,难道就不算王族了吗!”

“卫廷——如果情势演变成了你和潋滟必须死一个才能平息父王的怒火,我会杀潋滟。”雪契平然地注视著表兄,“为了自小照顾我的姑母,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会帮你挡下来。可是新娘的话……再娶就有了,有什么希奇的?”

卫廷张大了嘴还不知道自己该感动还是该生气,雪契已经笑了笑,继续说:“再者,处罚你毫无用处,因为你根本不会反省。”

“……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潋滟丢进大牢,你觉得难过吗?”

“废话!我难过死了!”

雪契微笑点头,“那就是我把她丢进大牢的理由。”

卫廷不敢置信呆呆地看了雪契半晌,气呼呼地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表弟突然又叫住他——他不高兴地顿住,“干什么?”

雪契好奇地看著他,“你为了她这么生气……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我——”卫廷霍地回身才想反驳,脑中都闪电似地想起一幕幕与潋滟相处的画面、每一次对潋滟的惊奇和欣赏——话已经月兑口而出:“对!我喜欢上你的老婆了!所以你最好对她好一点!不然我可能真的不顾一切带著她私奔,被杀我也认了,哼!”

说完他看也不看雪契便忿忿而出,完全没发现在他说“对”的那一刻,雪契面上便失去了笑容。

***

牢房里的阴冷和黑暗,一个月前她已经尝过。不同的是,那时是为了探问人犯的健康和所需,此刻却是自己身陷囹圄。稍微平复一下震惊的心情,发现自己是被关在特别牢里面的——不同于一般人犯的大牢,特别牢一室里只有一个人,外面则有重兵防守,通常是为有身分或是特别危险的人犯而设置。看到她被带进牢里,守牢房的兵士都露出歉疚的神色避开与她相对;而今看到牢里的陈设,潋滟却有点感动起来——小床上有著毛毯和兽皮,这一看就知道不是牢里会有的东西。

走过去轻轻按压著柔软的皮毛,潋滟却止不住心酸。身边人的关心她感受得到,可是将她毫无道理地打进牢中的人却是她的丈夫……纵然知道那是无爱无情冷酷的丈夫,她也万万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一见面就是这种结果。轻轻覆著自己的小肮,她靠坐床上背对著门落泪——原本还想趁著和卫廷出游的时间整理心情,回来之后也许可以试著拉近她和雪契之间的距离……现在这样,还有可能吗?还有可能吗?难道她在他眼里真的就这样不堪……“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士兵。我相信他们都很乐意为你服务。”

蝶羽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潋滟回头看见门上小窗外的那张脸蛋,她拭去泪水,回过身,“蝶羽将军,请问我被下狱的理由?”

“……这,大概只有皇子殿下知道。”蝶羽垂下眼、说著谎。她当然知道,却不晓得要怎么对潋滟说。刚刚听过属下的报告,知道当雪契回城宣布要将皇子妃关进牢里时,城中仆人的抗议请愿之声是历来从未有过的。最后虽然畏于雪契的威势,但是从潋滟牢中的陈设看来,仆人们显然还是站在潋滟这一边。多么惊人又可怕的事实——才三个月而已。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得到这么广大的支持,虽然雪契毫不惊讶……这三个月平均每周都有两封信从日绝送到雪契手上,她只知道最后一封由卫廷殿下所写的信是什么内容,但是她看得见雪契的表情。

那个不轻易展现喜怒哀乐的人,看著信时面上的神情却有著微妙的变化;她深知那代表著些什么。有惊奇、有讶异、有欣赏、有不可思议、有愉快、也有不悦……雪契变了,她还不知道是哪里变了,但是她感觉得到雪契离她渐渐远了。这三个月雪契从没碰过她,虽然她早知道自己的对雪契而言是可有可无的……“蝶羽。”

吓!蝶羽惊愕地发现潋滟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她的面前,只有一门之隔;后者那样温柔关怀地看著她,轻声问了:“你还好吗?”

——她知道?她知道!蝶羽茫然地摇著头,急急地回身便逃命般地冲出了地下牢。

潋滟看著她的背影迅速在狭小的视角内消失,向后慢慢退回床边坐下。船上近半年的航程,她看得很清楚……蝶羽对雪契的感情,还有雪契对蝶羽的冷漠……如果雪契爱著蝶羽也没什么不好,政治婚姻不过是种形式,她不会要求虚伪的忠诚。

甚至那个人要是能爱著某人,即使不是爱著她,她也会觉待安心一点。可是……他像是没感情似的……或许对卫廷特别一点吧……是为了什么理由,也许日后有机会问……啊……还有……嗯,也许……想著想著,一阵倦意袭来。拥著那些温暖的毛毡,她沈沉睡去。

被微弱的声音唤醒过来,潋滟搂紧身边的毛毡,这么冷……该星深夜了吧。探寻著那微弱的声响,才发现那似乎是发自隔室的。潋滟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勉强地听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单字。

“父亲……母亲……呜……呜呜……好冷……好冷……”

哭泣声?听不清是什么样的声音,但是从哭声传来的脆弱无助和恐惧,却教潋滟为之动容。她不知道隔壁关著谁,但是她知道隔壁的犯人不会像她那样得到温暖的照顾。稍微考虑了一下,她抓起身边最好的一张兽皮,大概称量了一下长度,又再抓了一床最厚的毯子,然后走到门边唤道:“有谁在吗?外面有人在吗?请回答我。”

她的声音很快就得到回应,一个士兵提著钢盔匆匆赶过来,“皇子妃,请问有何吩咐?”

“这里除了我还关著谁?”

“是,除了皇子妃之外,就只有这次攻打南方带回来的一名特别犯。”

“是吗?”潋滟将手上的东西卷成小包塞出窗口,“那你帮我把这些给那个特别犯。”

“耶?这……但是这是……”

“我身上的衣服加上剩余的毯子够暖和了。”潋滟对他笑了笑,“帮我交给他吧。还有……大牢里的犯人是不是也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是,自从上回您吩咐过以后,睦先生都在注意著……”

“那就好。”潋滟轻轻点头,“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守夜是很耗精力的。”

“是!多谢您的关心!”兵士胀红了脸向她一礼,抱著潋滟交给他的东西走到隔壁去。没有去听他说什么,潋滟退回床边稍微整理了一下剩余的毯子——今晚确实冷了点,这些毯子裹住自己也还有些凉意。但是隔室的哭声消失了,她欣慰地闭上眼,调整了一下睡姿,紧拥著自己再度睡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