霪雨霏霏,林间一片烟雾弥漫。
看着洞外的雨势似乎没有停歇之势,天霁与红芍只好开始搜寻洞口周边未被雨水淋湿的干枝枯木,就地生火取暖起来。
“这雨怕是一时片刻不会停了。”
“唔!”
“红芍妹妹,你可有遇过这般情景?”
“没,就算下雨也只是毛毛细雨而已。”
山洞虽提供了暂时遮蔽之处,但紧闭的空间可也让这对未婚男女显得有些尴尬。为了化解不自在的气氛,天霁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红芍聊着。但这石壁的回音效果甚佳,红芍细女敕的娇语如吐在耳边般清晰,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拨着天霁;而天霁低沉的哑嗓,也同样造成干扰红芍心智的耳语。
停滞的空间着实让两人如坐针毡。
天霁喉间一阵搔痒,清清喉咙之际,顺便换个已僵硬的姿势。平常老爱乘机挑弄红芍,这会儿有绝佳独处良辰,天霁却难得地正襟危坐起来。倒不是他想扮柳下惠,而是红芍早已全身绷紧似岩石。
没错,红芍深怕天霁露出野狼般的不堪面目,提心吊胆、不着痕迹地偷偷隔出了一小段距离。
面对内心喜爱的姑娘这样防备自己,天霁怎敢造次?!反正日后亲近机会多的是,天霁有十足的把握,能掳获佳人芳心;尤其近来颇有进展,美梦成真之刻指日可待,天霁自认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有了微弱的柴火,但两人的衣裳早被淋得湿透。山区的寒气十分刺骨,天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吧!”红芍忧心地问道。
“不碍事的。”说完,不争气的第二个喷嚏又紧接着响起。
看着他的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红芍顿时忘却了两人之间刻意保持的疏离,倾身不放心地伸手覆于天霁前额。“你发烧了!”
“没的事,只是觉得洞内有些热罢了。”天霁发觉红芍的身影在柴火的映照下有些模糊,脑袋也开始产生昏胀的现象。即使如此,他仍然十分逞强,欲表现无事状态,痛恨自己老是在红芍面前显露虚弱的一面。
红芍忙扶他至柴火旁的干草堆躺平。
“你要不要紧?”
“我……很好,不要……不要紧。”断断续续的字语自天霁打颤的齿缝中溜出。
“你忍耐一会儿,我先烤个火,雨停后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天霁困难地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可惜,两势并未如红芍所愿立即停歇,天霁的情形也越来越不乐观,浑噩之中意识变得模糊。陷入半昏迷的天霁辗转难安,不断发出喃呓之音。
“冷,好冷。”天霁缩起身子,无助地颤抖了起来。
看在红芍眼里,她明白天霁虚弱的身子不敌山雨的刺骨寒冷,尤其身上的衣裳全湿透了,更加无法抵挡。想着想着,她自己都打起哆嗦来了。一旁微弱的火堆实质的助益不大,她必须想别的法子让两人都能保暖。
红芍记得爹亲曾教导过,比起御寒的衣物及热火,人体的体温是最能保暖的。眼下两人衣物全湿透了,又身处阴寒石洞,想要保命,除了相互取暖别无他法。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让自小成长在生命价高的教育观念的红芍当下做了个决定。
红芍立即扫除内心屏障,伸出青葱玉指解开天霁腰间的系带,先协助他将身上的湿衣裳月兑下。
只不过……羞怯的眼眸仍尽量侧避映入眼帘的男儿身。
天霁在蒙眬中依稀靶觉到有人正温柔地、一件件为自己宽衣,纳闷中只觉月复间烧起烈焰。他知道有人陆续月兑去他的衣物,而那人正是与自己恪守距离的红芍。
他极力想恢复神智,但脑袋内似有个漩涡般回转不停,黑幕接着笼罩过来。
“红芍妹妹,你可真热情……”
红芍不理会天霁无意识的呢喃,她明白此时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再不替天霁取暖,只怕他感染了风寒,情况将会变得更棘手。
将天霁扒个精光后,他早已陷入昏迷状态,也免去了两人尴尬的场面。
红芍抛开女性的矜持,褪下自身的衣物,用最原始的方法为彼此取暖——
她滑入天霁的怀抱中,将因羞愧而发烫的脸贴在他赤果的胸膛上。天霁的体热传达到她身上,男性的气味也立即窜入她的鼻息。
天霁即使发着高烧,失去意识,双手也仍不安分地马上紧紧圈抱着热源,修长的腿也跨勾着红芍的,牢牢地箍住她,令她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红芍怀疑天霁是否真的陷入昏迷了,瞧他在无意识状态下仍不忘抓住机会毛手毛脚的色样。她告诉自己,只要明日早一步在天霁苏醒前离开他的胸怀,将彼此的衣裳恢复原状,那她就可以谌骗他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大家快快乐乐下山去,继续过着太平的生活,春风了无痕。
将一切说词都想好之后,红芍安心地松懈下来。
贴着天霁精实的胸膛,聆听着他趋向平稳的心跳声,和着洞外滴答的雨声,红芍渐渐进入安详的梦乡……
第四章
热,好热。
恍惚之中,一股燥热自红芍体内燃起,似有把烈火自下月复狂肆延烧至全身。心头的搔痒不知如何抚慰,体内的空虚需要被填满。
谁,谁来帮她,好心地助她平息体内流窜的火焰?如丝般的抚触轻易地抚去她一路的燥热,但却无法彻底抚慰她体内的不适。
好心人,别停啊!红芍本能地向来源处靠去,寻求那抚慰她滚烫身子的沁爽。敏感的肌肤贴上一副厚实的胸膛,渴望的胴体搔痒难耐地磨蹭起对方的。
靶受到红芍主动的投怀送抱,昏睡过去的天霁倏的清醒,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天霁起初本来是由于气温骤然下降而陷入昏眩,不过在红芍利用最原始的取暖方式为他回复体温后,他原有的神智和体力也慢慢恢复过来了。
但是天霁意识清醒后第一个发现的情况,不是他已经恢复的正常体力,而是双臂之中拥着的竟是具一丝不挂、浑身赤果的女体。电光石火间,他立即明白红芍用了何种牺牲的方式为自己取暖,但对于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来说,佳人在抱,他如何按捺得住。这下子可害惨了天霁!他要花莫大的克制力才压制得住自身勃发的。
天霁居住于繁华热闹的京城里,大多数叫得出口的新奇玩意儿全都见过。他早已不是青涩未经人事的少年郎,如今软玉温香环抱臂中——更何况她还是他渴求的女子——又怎不令他下月复骚动?
不过,天霁还是警惕自己,红芍一定是为了救他才出此下策,并非投怀送抱,她也不是这样随便的女子;千万不可乘人之危、忘恩负义。
嗯,没错。忍,要忍!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不知为何,吸入的空气中仿佛混着莫名的气体,让他的自制力一点一滴地消褪,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抚模起红芍羊脂白玉膏般滑润的肌肤。指月复下细腻的触感迅速燃起他体内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道德的约束再也无法教他停下对她曼妙曲线的探索与膜拜。
同样深陷炙热的红芍,也想试着努力拉回一丝丝理智,微张开眼.却对上一双漆黑的欲眸。那是一双燃烧着烈焰的眼眸,里头清楚映照着自己的眼瞳。
使出仅有的自制力,推开他紧紧的包围,却只能在转身背对时轻易被圈抱回坚硬熨烫的男性胸膛。
“是迷魂草……”红芍绝望地发觉燃烧中的干草柴木中混有蚀人心智的迷魂草。红芍看过一本医书的记载,凡吸入迷魂香者必丧失心智,放荡地与异性共享巫山云雨情。
不行,我得想法子才行。心慌意乱的红芍试图控制神智,拉开两人的距离。
“别……别这样。”
红芍的嘤咛听在天霁耳里直像是吟哦。“不要拒绝我,我的心肝。”
……
颓然放松的天霁仍紧紧环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深情地碎吻她的粉颊,与她一同沉入梦乡。
清晨的日光透入山洞内,余尽只冒出缕缕淡烟。
红芍悠悠地醒来,费力地睁开眼睛后,昨晚的画面马上浮现脑海……
喔!这实在是太羞人了。使出浑身力气,红芍手脚并用地将天霁一把推开。
可一月兑离他的拥抱,她竟立刻感到一股空虚,红芍痛恨自己,居然如此眷念男人的温存,她决定漠视这份奇异的感觉。
镇定,我一定要保持镇定。她不断告诫自己,但是双手却颤抖得连衣带都绑不好。
被她推滚到一旁的天霁,睁开眼,霎时看见背对着自己、正在慌乱着衣的红芍,也意识到自己昨晚轻薄了她。
他不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天霁原以为那只是场春梦,没想到,他真的“吃”了红芍。
尴尬的两人有志一同的不发一言,着好衣裳,迅速离开山洞。离去前,红芍回头瞥了山洞一眼,心情复杂,难以厘清,强拉回神智,头也不回地直向前行。
途经红芍的秘密水池,她要求净身,天霁只得在大石旁候着。
红芍顾不得身后的天霁是否有瞧着自己随衣,已是不洁的娇躯急切渴求清澈湖水洗涤自身的污秽,她举足涉入池中。
水池仍是昔日熟悉的水池,身子却已不是原本清白的身子,一面泼水清洗身体的红芍,在看见干涸的血渍时,羞愧难堪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滑落。
这泪水是哀悼糊里糊涂失去的贞节,是羞愧迷蒙之间放荡形骇的激情。没想到自己原是为了救人,最后却是落得拱手献上清白的下场。
矛盾的是,在迷蒙记忆中,仍存留着她主动热情回应的片段。
喔!我真是个坏女人。红芍拍打水面以泄心中之愤,忍不住呜咽放声痛哭。
顷刻之后,情绪稍稍平缓。红芍转身除了岸边的罪魁祸首。
哼!这时才扮假君子。
红芍恨恨地看着白色的背影,从没见他如此遵循礼节过。
穿整好衣物的红芍,莲步踱到天霁身旁,但低垂的螓首仍不肯正视他。
天霁紧锁浓眉,不舍地抚着她肩头,不知如何出口安慰她。他知道一个女孩家的清白是何等重要,虽然他有心娶她为妻,却也没料到是在此等情况下得到她的人。
红芍心口又爱又悔的情绪再起,高举粉拳猛捶天霁的胸膛,表达内心的怨屈。
“你这个衰人,我恨死你了啦!”
天霁眯起眼。哇!红芍妹妹来真的,力道下得颇重。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红芍控诉着。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是个大烂人。”天霁拥她入怀,大掌抚顺着她的后背。
红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地啜泣着。
“红芍妹妹,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任凭前襟湿淋一片,天霁细语允诺着。
“负责?负什么责?我有说要嫁你吗?”红芍暗哑低语。
“可你……我……”
“我警告你,昨晚的事,你不准再提起半个字。”红芍半眯着眼睛,恐吓着呆滞的霍家少爷。
这下子天霁可迷糊了,本想顺水推舟结成姻缘,怎么这会儿红芍又不认帐了呢?不是哭成个泪人似的吗?
红芍老实不客气的把眼泪鼻涕全抹在天霁上好的衣料上,才满意地退开身。
“我说过了,婚配得要我中意的对象才行。”言下之意,便是天霁并非良人。
“但,我……你……”他结巴了。
“霍少爷您贵为天之骄子,红芍只是平凡至极的女子,无法匹配霍府。发生在我们之间的荒唐事,就请您别再提起了。”
天霁心头一悸,事情怎会发展至此?
他无法顺利掌握便罢,红芍竟明白表示对自己毫无情意?情感与自尊双重受挫,使得天霁失去了平日灵敏的思绪,只能沉默以对。
望着天霁颓败的脸容,红芍内心非但没有升起预期的胜利感,反而兴起一股暗恼自己逞口舌之快的扰恨。
明知天霁提亲之言出自真心,但她就是不愿如此轻易托付终身。对他日生好感并不代表钦慕之情,更不消说平白让他糟蹋清白就一定得嫁他,哼!哪那么轻易就让他占尽便宜。
红芍恨恨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