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争气的是,在她抬高恨恨的眼眸,瞧见他那线条分明的男性唇瓣时,竟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只因为她想起那唇曾是如何炙热如火蛇般滑行在她身上的每个角落里。
阮红豆!
她收回视线,痛斥着自己,她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还在为这样的坏男人神魂颠倒?
难道她忘了他曾如何的羞辱她吗?
不!她不会忘!红豆眼神变黯的想起那个令她万念俱灰,纵身往崖下跳的一夜——
原本她以为这一跳,肯定能斩断与齐郝任之间的今生孽缘,没想到她却没死成,还被带到千里外的北方异地!
她心想在她的余生中自当无缘与他再相见,却万万没想到,他不但再次找来,还轻易的将她给掳走。
这可恶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他究竟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红豆愈想愈气、愈想愈恨,终于忍不住用力扯开他的衣襟,让他的胸膛出来,张口蛮力咬下!
这一咬让他见了血,想必很痛,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喊痛也不皱眉?他甚至不抗拒?可这有什么意思!这又算什么!红豆深觉挫折,却又没有别的泄恨方式,只好继续以利齿逞凶。
风雪漫天,其实那时他们早已离开慕王府至少百里远,就算后有追兵,风雪早已遮盖住脚印,一时半刻也寻不来。
他实在是毋须再跑,而该先管管她的利牙,但他硬是不吭声、不求饶,甚至不停脚,任由她像只使坏的恶猫,一路啃咬着他那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胸膛。
这场无声的战役在风雪中持续着,直到红豆除了尝到齐郝任甜腥的血味外,还尝到自己不中用的泪水,她才终于肯放弃了这场角力。
红豆松开嘴,将小脸紧埋进齐郝任的胸口,打死也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水——那因为心疼他受伤而流下的泪水。
“终于咬够了吗?”齐郝任开口,语气里没有生气、没有责难,只有浓浓的疼宠,像是在面对着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宠物似的。
红豆这自己硬下心肠,不受他的影响——他想豢养宠物,找别人去吧!她不希罕。
“我只是咬累了,如果你不放我回去,我还会再咬。”红豆出言威胁。
“那你就快咬吧!”他无所谓的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你回去的!”
“齐郝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她对着他恨声嘶吼。
“你的家在南方、在扬州、在富贵客栈,不在那座慕王府!”虽然他是很想加上一句“在我身旁”,但为了不想再惹毛她,他选择吞下这一句,且还转移话题,“那一晚你跳崖时,是卜大通救了你吗?”
红豆幽幽的点头,回想起那时生无可恋的绝望与伤心,“他是个好人。”
齐郝任眯紧俊眸,不带好气的说:“他是我昔日在江湖上的死对头。”
红豆讶然,“那他为什么要带我去慕王府?”
“那个慕王爷——”齐郝任耸肩,“其实是我更大的死对头,这次我们能顺利离开慕王府,全是靠洛东白和范辛在后头帮我们牵制追兵。”
红豆低头想了想,半晌后有了结论,“你从前在江湖上行走时,做人肯定很糟糕。”否则怎么可能连卜大叔和慕王爷这么好的人都讨厌他。
他闻言不禁失笑,想了想后,决定跟她把过往的一切交代清楚,两人一路走来之所以风波不断,肇祸的主因就是缺乏沟通,该怪他以前太过自信,想着女人不必知道太多,只要乖乖的让男人疼宠,过着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就行了,但他的红豆不是没有判断力的人偶,她有权知道自己未来的男人曾经过着怎样的日子。
于是他开始将他在认识她之前所过的生涯,简单跟她做了个交代。
“你说江湖人称你为‘盗狂’?你说你是以盗人宝物为生的?你说你甚至还曾是六扇门的头号通缉要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把红豆的大眼睛吓瞠得更大了。
老实说,她只猜过范丰是通缉犯,却从来不曾怀疑过齐郝任,因为他那一板一眼又骄傲固执的倔冷脾气像个夫子还多些,压根不像是什么盗狂。
不过当日他在对付雷老虎时迅如闪电的手法,还真是挺吓人的。
“那是在从前,认识你之后,我就洗手不干了。”为了她,他甘愿退出江湖。
“谁说的?”红豆没好气的瞪着他犹紧锁着她不放的怀抱,“你现在不是正从慕王府里盗出我了吗?”
“这不是盗——”他觑着她,黝黑的眸底闪着让她心慌意乱的光芒,“这叫失而复得。”
红豆哼气,非常不以为然,“什么失而复得?我早已与你毫无关系!”
齐郝任淡淡的笑说:“是否真的没关系,是不能用嘴说的。”
那得用什么?红豆原本还想再问,却被他那看来有些暧昧的眼神给逼红了脸,索性别过脸、闭紧嘴,不想再理他,免得让他会错意,还真以为两人会有未来。
齐郝任也没再逼她,迳自将那用来包裹她的貂裘更拢紧一些,捉高兜帽将她的小脸覆紧,像是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风雪中赶路原本应该很冷,但一路上,红豆却感受不到半点寒意,只因为有齐郝任的细心照料。
红豆无声的、被迫的紧偎在齐郝任的怀里,她心里明明该是怨恨他的,却偶尔竟会生起一种奇怪的渴望,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但再长的路也会定完,齐郝任终于停下脚步,而红豆则是早已昏昏欲睡了。
“这里是哪里?”红豆原本极度渴睡,却被身旁骤然明亮的空间给终于弄醒了。
“一个暂时的歇脚处。”齐郝任简单的回答。
既然他不肯多说,红豆只好自己观察,她看清楚这是一幢有着坚固砖墙,能将冻人的风雪全挡在屋外的砖砌小屋。
小屋屋角处有一座壁炉,有人留了火苗,在齐郝任往里面抛入薪柴后,轰地一声火势变大,满室暖意盎然。
屋内地上铺有柔软的长毛地毯,一旁立着漆雕屏风,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摆满食物及茶水、点心的檀木长桌。
有桌有椅、有茶有饭,转进内室,居然还有一张铺着大红色柔软被褥的炕床。
真不愧是盗狂!就连暂时的歇脚处都能准备得这么大费周章、富丽堂皇,一点也不像是在逃命;而若是点上那对立在炕床前的龙凤喜烛,俨然就是一间新房了。
见红豆以狐疑的眼神斜睐着他,齐郝任轻咳低头,踱到壁炉前,伸手加柴。“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按址寻来,这里的东西是洛东白为咱们准备的。”
“洛东白!为什么?”他又想当狗头军师了吗?
“因为他一直对我们的事感到内疚。”
内疚?!红豆又是一句为什么。
齐郝任等壁炉内火舌引高后,再踱回红豆身前。“因为他是一个坏蛋,一心只想拆散我们,让我重回江湖;他教你的那些烂招只会将我推离开你身边,红豆,你是个蠢丫头,是个无心的小笨蛋,你根本就不需要找人教你什么,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我之所以会为阮家做这么多,全都是因为——我爱你。”
他定定的睐着她,眸底闪烁着让她鼻酸的柔情。
“你骗人!”红豆委屈的落下泪,“如果爱我,又怎会那样伤害我?”
“原谅我!红豆,我错了!错得离谱!”他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不舍的以指尖为她拭去泪水。“我被妒火弄昏理智,是我想岔了,误以为你和洛东白之间有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