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找来几条粗麻绳,下谷上崖的几乎把附近几座山谷全都翻遍了,但怪的是,就是找不着红豆,即便是她那跌碎了的尸骨。
找不着就有一线希望尚存,范辛安慰齐郝任,劝他要乐观点,但劝归劝,任谁都没法子往好的地方想——
红豆不会武,一个荏弱的女子,一夜之间能跑多远?
怎么可能出动这么多人都还找不着?而找不着的最大可能就是,她的尸首怕是早已被山谷里的饿兽给撕裂分食了。
红豆不见了,齐郝任的心也跟着不见了,他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也失去了生命的动力,他甚至没再搭理过客栈里的大小事。
他原先之所以肯接手客栈,刚开始是为了哄红豆开心,助她度过难关,后来则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生涯做规画,如今红豆已不在了,这间店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日夜枯守在这崖顶,等着红豆原谅他,愿意化作一缕芳魂来到他的梦里,慰藉他的相思之苦。
齐郝任双目无神的遥望着天边,他枯守在崖顶,任由天色由亮转暗,任由枫叶随风片片飞舞。
天黑了,眼看又是漫长的一日即将过尽,却蓦然有两条黑影运着绝顶轻功,由山脚下旋风似的朝他飞近。
黑影来到齐郝任的眼前粗喘站定—是洛东白和范辛。
“你果然在这里!”洛东白边拍胸抚气,边着急的道:“快回去,有人指名要找你!”
见齐郝任听若罔闻,脸上毫无生气,更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范卒也急了。“是窃恶卜大通。”
排名于“三狂”之后的“三恶”之一。
卜大通?!齐郝任漠然的想,那个老爱和他打赌,以一件宝物当作竟赛标的,各凭本事看谁能先偷到,却每每含恨输给他,栽在他手里,恨死他了的卜大通?
听见对方是自己昔日在江湖上的死对头,齐郝任更没劲了。“我不想见他。”
包没心情搭理他。
“你不能不见他!”洛东白那双已有几个月未曾发过光的桃花眼,此时出奇的神采熠熠,“他说要和你再赌上一把,看谁能先从慕王府里偷出个宝贝来。”
“让给他吧!我没兴趣。”齐郝任索然无味的开口。
“你不能没兴趣……”洛东白在齐郝任跟前蹲下,双手发颤的紧握住他的肩头,神情无比激动。“他要偷的那个宝叫阮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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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果然来得比南方要快,此时远在京城的慕王府邸,精致的雕花窗畔伫立了一抹纤细的人影,那人儿叫阮红豆。
阮红豆抬起头,出神的望着那一片片由苍穹落下的莹白雪片。
好美喔!她发出赞叹,忍不住伸手到窗外捧接雪花。
好干净的雪花,莹白无瑕,她真希望自己能像它一样澄澈干净得教人心旷神恰,却骤然彷佛听见耳边有人在冷笑——
碰了你,我还怕会弄脏自己!
心慌意乱的松开手掌,雪花由她的指间无声的滑落,红豆不敢去接,深怕弄脏它。
雪是干净的,而她却不是,她不该碰它,那会玷污了它;赏雪的心情没了,红豆神色疲惫的伸手关窗。
她身子无力的倚靠着窗边站着,原本捧着雪花的小手改为捂住小脸,悲伤涌起,她沮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一种让人吃下后能将往事全部忘光的药?如果有,她愿意倾尽所有将它换来,好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全部忘掉,连同“他”,她都不要——不敢再要!
她只想要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在北方异地重新抽根生芽的红豆。
红豆想得太过投入,没留意到屋内先是有道冷风悄悄的灌入,接着她的身子便莫名的让一个硬实的怀抱给紧紧搂住。
有贼闯入!
红豆正想尖叫,却猛地嗅到对方身上那抹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男人气味!
瞬时,她全身紧绷,无法呼吸,只能求神求佛,盼望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她永远也无法甩月兑的噩梦!
第九章
可惜!那并不是梦。
红豆僵硬着身躯,听见那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在她耳畔痛苦的低语。“红豆!我的红豆!你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引你没有舍我而去?!”
是他!是齐郝任!是她永远的梦魇使者!
红豆努力集中意识,她感觉得到那紧搂着她的男人胸膛是热的,但四周的空气是冰冷的,屋内所有清晰可见,所以这……并不是梦?
“红豆!让我好好看看你!”齐郝任微微松开阮红豆,却像是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似的仍然将她紧锁在身边。
棒了点距离,就着壁上宫灯,他眼神炙热的上下审视,看她是不是瘦了?有没有生病?过得好不好?
他关怀备至的眼神让红豆只觉得鼻酸,因为曾经那是她连作梦都不敢奢求的。
“你瘦了——”齐郝任心疼的朝红豆伸出长指,依恋不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下巴都尖了……”
他温柔的表情几乎害她激动落泪,他心疼的语气险些将她融化,但突然,那些曾被他伤害过的回忆拉回了她的理智,让她终于能凝聚力气,用力推开他。“别碰我!”
红豆声冷如冰,心也是,“难道不怕我把你弄脏吗?!”
她不要爱他,也不要恨他,她只想和他保持距离,以免再度受伤,这个男人,她连恨都给不起。
“红豆!”齐郝任眼里满是懊悔及痛苦,“原谅我!原谅我的顽固、原谅我的盲目,原谅我让妒火蒙住了心眼,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必原谅、不用抱歉,反正你、我已互不相干,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红豆用看着陌生人的眼光冷瞅着齐郝任,下意识的远离他几步。
“红豆!求你别这样!”齐郝任烦躁的以手爬发,眼神透着无奈及恳求。
虽然嘴里说着不相干,但红豆却还是无法当真下去关心眼前的他,此时的他看来和以往很不一样,原是刚棱有型的发紊乱了,向来干净清爽的下巴冒出好大一片青涩胡碴。
他说她瘦了,但其实更瘦的人是他——他不但瘦,还很憔悴,一双剑眉间的纹路深得吓人,像是整日紧锁着眉,看得出在这分别的日子里,他过得不好,非常不好。
但此时的他,虽然少了往日那冷酷不近人情的冰焰,却另有一股教人心疼的颓废,就连早已下定决心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阮红豆,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
“红豆,你可以继续恼我、恨我、气我,但拜托先跟我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这里不是是非之地,而是能让我获得清净的好地方,这里的人对我很好,算我求你,你就饶了我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话的同时,红豆悄悄的往侧门挪移,她知道只要逃出这扇门,只要她放声大叫,就会有人来救她。
她不要看见他,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红豆的努力失败了,早已窥知她企图的齐郝任边叹气,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她面前,一戳指,点住了她的穴道。
“原谅我!”他无奈的接收着她挟带着恨意的目光,将她拦腰抱起,“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会离开,但必须是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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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
恨得撕心裂肺、恨得痛不欲生,恨到了甚至想杀人。
她原以为在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生息、静心澄虑,她对这天杀的可恶男人再也无爱、无恨,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却在再次重逢,在遭他劫持,在被他紧搂在怀里,以轻功翱翔之际,因着紧贴着他身上结实阳刚的男性躯体,竞如往昔般又不争气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