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我?”赫连顿时敛了笑容,双眸满是惊讶,“你冒充我?”
“是。”赫麟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哈哈哈--”突然,赫连发出一连串爆笑,“你……哈哈哈,赫麟,这太有趣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有趣的事!”
“我愁死了,你还笑!”他又羞又怒地瞪眼。
“来来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赫连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岔气道。
万般无奈,赫麟只好把近日来的种种情事,一一对兄长坦白了。
“我真不明白,你既然喜欢她,大胆跟她表白就是,为什么要冒充我呢?”赫连边听边用指节敲着桌子。
“她从小就讨厌我,怎么会让我照顾她?何况,我怕她再伤心一次,再出一次意外……”
“你呀,平时放荡形骸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怯懦?太不像你了!』赫连感慨,“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怎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天想起跟我说这件事?”
“因为阿姨派人传话过来,说表妹一会儿就到!我没有办法,才来求你。”
“她来了岂不正好?正好跟她道明原委。”赫连一脸等待看好戏的表情。
“不,下行!表妹高高兴兴地来给咱们额娘祝寿,不能让她受刺激!”
“你呀……”他摇头笑道:“想不到,咱们家浪荡子居然是个痴情种。好吧,想我怎么帮你?”
“大哥,等会儿绿竺来了,你就冒充我吧。”
“什么?”到底谁冒充谁呀?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假装还没有成亲,像这些日子的我那样好好对待她,再叫府里的人别多嘴。”
“赫麟,你这岂不是害我吗?明知道有你大嫂在,还叫我假装没成亲?”赫连故作犹豫,吓吓痴情的傻子。
“大哥,求你了、求你了,现在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坐立不安的他几乎要给赫连下跪了。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被逼迫的人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你到自己的屋里待着,不要出来,这儿的一切由我来应付。”
天空阴阴沉沉的,似有小雪又要下。
宣亲王府前张灯结彩的繁华景象,是灰蒙蒙的长街上惟一的亮色。
绿竺掀起轿帘,远远地看到那一盏盏大红灯笼逐渐向她靠近,脑中有某种浮扁掠影般的记忆一闪而过。
而她的心,也随着这记忆的闪现抽疼起来。
她想起什么?她不确定。只记得这样张灯结彩的热闹情景,好似在哪儿见过,而如此的繁华绮丽又怎么会让她心里难过呢?她不懂。
轿停了,一步出轿门,她便发现披着白色大氅的赫连站在台阶上,笑咪咪地迎接她。
她一直很担心,担心那日在海棠院自己操之过急的行为,会让大表哥认为她不知羞耻,会与她产生间隙,再加上这些日子他对她避而不见,更令她忧虑。
但赫连此刻的神情,让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或许真是她多想了,那日他夺门而逃,并非嫌弃她,也非不喜欢她,只是不想在婚前玷污她,是在压抑自己的保全她……
亏她这些日子夜夜辗转难眠,一直不敢主动来找他,原来,见了面之后,事情竟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
但她又觉得今日的赫连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他又回来了,那个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却深藏不露的他。
虽然他现在离她这样近,表情和悦,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却觉得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
“表哥……”她站定,轻轻地唤他。
“好些日子不见了。”他的声音也与往日不同了,少了点浓浓的深情,虽然仍旧亲昵的语调,却透着应付似的口吻,“还以为今天妳不会来。”
“姨妈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来?”她低头回答。
“因为我以为妳在生我的气呀。”他凑近她耳边,悄声说。
“怎么会……”绿竺忆起那日的事,双颊不由得绯红。
大概又是她多虑了吧,今天的表哥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她太过忐忑不安的心情。
“来,”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柔荑,“我带妳去见额娘。”
大掌温暖,却又有几分陌生,或许因为有些日子没有握过它了,所以才会觉得陌生吧?
绿竺甩甩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跟着她心上的男子款款步入内厅。
一路上,她感到四周的人向他俩投来奇怪的目光,彷佛看到赫连握着她的手,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别说她跟表哥青梅竹马地长大,手牵手这种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俩现在是未婚夫妻,就算更加亲昵旁人看了也应该习以为常才对,但为何他们如此骇然?
真的好奇怪,自从她自马上摔下来受伤之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变得奇怪,包括她府里的人。
似乎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变成同盟,建筑起一道高高的围墙,共同守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惟独把她排除在外。
难道当初在她坠马之际,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受伤之后缺少了什么呀!反而还因祸得福,让她享受了一段与表哥共处的美妙时光。
花厅里一大群贵夫人正有说有笑,看到他俩进来,都忽然煞止言语,转身瞪着他俩。惠福晋先是一阵怔愣,随后才露出笑容。
“绿竺呀,妳来了,”她和蔼地道:“最近身子还好吗?”
“多谢姨妈挂念,我已经好了。”绿竺盈盈一拜,“祝姨妈年年有今日,千秋吉祥!我爹和我娘本要一起来的,谁知道大伯父新添了个小孙子,他们前去道喜了,请姨妈原谅。”
“嗳,我过生日不过是找机会让大家热闹热闹,哪有什么要紧的?甭客气了!”惠福晋亲手扶她起来,转身睨了睨赫连,“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帮海莹,她一个人又煮咖啡又准备点心,哪忙得过来?”
海莹?海莹是谁?是那个大名鼎鼎从西洋回来的格格吗?为什么要表哥去帮她?绿竺疑惑。
哦,对了,这个格格是宣亲王的外甥女,算起来跟赫连应该以表兄妹相称,所以表哥帮帮表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好久没见到表妹了,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只听赫连笑笑,并不急于离开。
“绿竺有我招呼,你快去吧。”惠福晋催促着,并在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彷佛存心要把他俩分开。
绿竺看在眼里,心里更感茫然。
当初她和表哥的事姨妈是最最赞成的,若没有姨妈亲口许诺,她也成不了表哥的未婚妻。怎么这会儿,姨妈的态度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那个海莹格格才是她认定的儿媳……
“表妹,院里的红梅开了,我带妳去瞧瞧。”赫连并不理会母亲,只对她道。
“可……”绿竺瞧了瞧惠福晋的脸色。
“反正寿也拜过了,礼也送到了,我额娘没理由不放妳走吧?”赫连将她的柔荑重新握在手里,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嗳,连儿,你这孩子!”惠福晋见状,跺了跺足,碍着绿竺的面,有些话又不好明说,“捣什么乱呀,你难道不知道额娘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
“额娘,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赫连心照不宣地答,“而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赫麟。”
绿竺听了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满脸不解,可又不便细问,只懵懵懂懂地跟着表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