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离婚了。”鲍勃固执己见,他翻箱倒柜抄出一堆旧报纸。
“什么时候?”达妮瞧不起似的嘘着鼻息。
“大概在你回到休斯敦后的一个星期,嗯……”他递给达妮一张皱巴巴的周末附版,“看到吧?”
达妮急速地瞟了一眼头条新闻——杰斯·佛通和路易萨·蒂安吉诺的离婚。“我不明白,”达妮慢慢地坐到长椅上,她的心里在进行激烈的感情斗争。
“我们到丹佛后,格兰就跟我说杰斯已经起诉离婚,本来应该在你回加尔加利后的那几天就结案的,但坠机把一切都耽搁了——离婚案因原告方杰斯处于他无法控制的情势中而吊在那儿无法出庭。格兰有一阵子非常担心,路易萨要求承认她作为杰斯的遗孀,所以千方百计用尽伎俩要法庭将杰斯所有的财产都判归她所有,还找了个非常能干的律师。你们获救后,杰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结了这桩离婚案。我听说,”鲍勃自以为是的笑了笑,“路易萨如簧巧舌把本来对她有利的局面给弄坏了。对她这样一个应得胜的人说来简直不可思议。”
“那么,当杰斯跟我说他还没结婚时,他并未对我撒谎,而是自己也不知真假。”达妮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则上,他还是结了婚的。”鲍勃一针见血。
“如果我们没出事的话,他可能已经离婚了。”达妮双手揪着头发,哼哼着。“我希望我清楚这一点!这段时间;我一直和自己过不去,我一直认为我在和一个已婚男人纠缠不清。”
德克萨斯州,休斯敦
7月22日,晚上8:O0
你干吗不去找她?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在杰斯和托尼一起从旅馆到酒巴寻找他们的乐队成员,再回到旅馆的路上,他的耳朵边一刻不停地响着这句话。他向那些乐手道了歉,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同意回来工作。杰斯临时办了个派对,算是对他坏脾气的改过。
你干吗不去找她?
他在华盛领参加白宫特别演出逗留期间,这句单调的句子总是绕在杰斯的头顶久久不肯
离去。那什威尔的演出本来应该是这次演出中最后一站,但格兰又和经常一样,让他兜了一圈。
你干吗不去找她?
他又听到了这句话,他把皱巴巴的白衬衣掖折进直挺挺的黑裤子中。
……去找她……找她。
他磁啦一声拉上金色的拉链,把双臂伸进夜礼服的袖子中,缩了缩肩,穿好,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拉了拉黑领结,他的表情冷若冰霜。
……找她……找她。
他最后又梳了一下厚厚的头发,一切就绪。
……去……去……去……
闭嘴,他真想对他脑子中一刻不息的声音大吼一声,闭嘴,我这就去!
达妮走出浴室,精神勃发,用浴巾揩着潮湿的身体。她用吹风机很快地吹了几下,她那短短的黑咖啡色的头发便服服贴贴。她走进卧室穿上绣花的内衣裤,然后对着落地穿衣镜照
了照,用手模着她那微微凸起的肚皮。
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她几乎没有露面,再过二个月,她会是什么样子?四个月呢?她也会像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孕妇一样挺着肚子摇摇摆摆吗?这个问题此时没法回答,她啪嗒一声扭亮化妆镜上的灯,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她机械地打底、上粉、描眼线,而她的思绪又转到杰斯身上。他在华盛顿的演出昨晚上应结束了,而根据格兰办公室的说法,他应该回到城里来了。他们还是不给达妮杰斯的号码,而她又不愿把留言交给一个互不相识的秘书。明天,再过一天,她必须和格兰取得联系——请他要杰斯打电话给她。
她必须把孩子的事告诉杰斯。没错,她必须告诉杰斯他就要做爸爸了.达妮抖了一下。这种牵连太可怕了,他会认为她想套住他吗?强迫他付出孩子抚养费?
可能,他会的。
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她觉得会有这种可能。
他会提出结婚吗?
也可能,他会的。
如果他要她嫁给他,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回答?她的手僵住不动了,手里还捏着唇膏刷。她盯着镜中的倒影,她会不会太软弱不能接受?
杰斯·佛通孤独地坐在西格内特餐厅的一个黑暗角落,等着达妮走上舞台。他非常感谢室内那昏暗的灯光,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认出。他。
他将思绪集中到他未见面的这个女人身上,他如愿以偿,并且几乎忘掉了埋伏在俱乐部周围的托尼和他手下的人所带来的压力,托尼考虑比较周到谨慎,但是他一想到那些魁梧而粗鲁的保镖和他在一起;就会感到极不舒服;这些年来,唯一的一个他呆过而又没遮遮挡挡的地方只有他和达妮出事的那个小山谷。
杰斯摩了摩他的胸脯,回过神来,他吮了一口饮料,他没有受伤。他身上一点也不疼。但是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觉得非常空虚……空空如也。
你在哪儿呀,达妮?杰斯急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九点十分,宝贝,你已经过了
钟点了。
我看起来像个魔鬼,达妮想着,对着洗漱室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她抹了好多粉——好多好多的粉——然后又重新涂了涂唇膏。她恶心得一塌糊涂,把她化好的妆都破坏掉了。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她刚走出洗漱室,鲍勃就问道。
“我时刻准备着,我清楚自己。”达妮笑道。
“现在你还没过恶心期吧?”鲍敖问道,忧虑使他额头挤满了五线谱。
“很明显还没有。”
“医生怎么说?”
“那个虐待狂啊?他只是一味地笑,他说有些女人整整九个月都会觉得不适。”达妮展开她那柱石红的法国绉纱连衣裙,又捏了捏松下来的耳环,对鲍勃嫣然一笑,“我现在挺好的,我们演出去吧,等会儿我的肚子又要闹腾了。”
杰斯僵住了。聚光灯打在鲍勃·史蒂芬斯身上,他独自一人坐在西格内特用来作舞台的
台阶竖板上。
达妮在哪儿呢?
鲍勃开始随便拨弄吉它琴弦。弹着合声,并仔细推敲,最终找到一个能听懂的曲子。继而达妮的声音在他四周响起。
杰斯扭头寻找,还是没看到她。她在哪儿呢?她从座位中间穿过,和着音乐的节拍,扭摆摆地向鲍勃走去。
杰斯感到好像有人对着他的月复部猛掏,那种空洞的空虚感消踪匿迹,他仰到椅子上,几个星期来第一次松弛下来。他看着达妮为进餐的食客助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达妮不穿牛仔服的样子。她太美了,她的丝绸套裙辉光摇曳,裹住她丰满的胸部,然后滑向她的脖颈。那种水红色正好衬托出她黑油油的头发,相得益彰。而那抢眼的珠光宝气,他倒觉得有点喧宾夺主,反而破坏了她的美。
他觉得她还是个非常出色的娱乐助兴者。她训练有素,经验丰富而且有专业水平。
杰斯全神贯注地看看她演唱,心中比较着他记忆的山谷中的那个达妮和眼前这个老成世
笔的达妮。他仔细看着,发现她的眼睛四角有好多纹线,她的嘴绷得很紧。
达妮择路走到她的位置,把舒缓的民谣小调换成了强劲的爵士和即兴乐。然后她向来宾鞠躬,泰然自若地接受他们的鼓掌欢呼。
“感谢诸位今晚光临西格内特。”她甜甜弛笑着,“我们希望各位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现在;最后一支……”一直轻轻奏着背景音乐的鲍勃弹出几个起势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