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提出异议,令她备受鼓舞。她坐在脚后跟上,双一手扶着他的肩。\"你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但是很明显,你们之间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而且,无论他们的境遇如何,你是在艰难度日。
\"如果你不能说,那么就别说。我也不会四处打听。但是,我是你妻子,让你快乐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我的礼物应该有助于此!\"
\"一定是什么比较实际的礼物。\"他转弯抹角地低声说。
\"确实是。\"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没有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知道。但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答应有福同享、甘苦与共的。所以,这也不算是什么礼物。\"
\"那么,那会是什么呢?\"他的语气像是在取笑。她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在极力掩饰家人不和造成的伤害。
\"我--我祖父给我留下的钱。\"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又问道:\"够给我买辆新车吗?\"
\"是的。\"她尽量用淡漠的语气回答。她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她太激动了,因为他在注意听她说话。
她不敢再触模他,惟恐一切泄露得太快。\"
\"够买一张相当好的床吗?\"
\"是的,亲爱的。足够让你添置一些农机具,并偿清你的抵押贷款。\"
看你告诉他些什么呀,珊妮。你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是说这全都是我的啦,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拉长了声调。
\"是的。\"
贾德摇摇头。\"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为了钱而娶一个女人。任何为了获得什么而与别人结婚的人,比一条贴着泥地爬行的蛇更让人恶心。\"他用一种强烈的厌恶的语气说。
珊妮看到了他天性的另一面,这使她不寒而栗。
\"但是,你不是为了我的钱才娶我的。\"她得意扬扬地说,\"你不知道我有钱,而且,这也不是我的钱啦。当我们成为夫妻后,这钱就归你了,是合法地属于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吧。你将收到寄来的文件。我已告诉律师,让他们用平信寄到华尔城,然后交给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了起来,他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仔细盯着她。也许是月光的原因,但她总觉得,是她提到的礼物才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捏成了拳。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继承了遗产。贾德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心里折腾着他。
她仍然跪在他脚边,扬起脸向他保证道:\"我不在意你怎么用那些钱,如果你想把它存起来,未雨绸缪,那也由你。但是,如果你的那些弟弟再对你说三道四,我就不客气了。
他久久地仁立在那儿,眼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亮,这使她害怕。也许她不应该说起他的弟弟们。不管他们对他做过什么,他们总归是他的家人。另外,众所周知,血浓于水嘛。
她想为自己的鲁莽向他道歉,但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最好待在车厢里。在这儿你会安全些。\"他用一种全新的蛮横语气警告她,然后翻身跃出车外,独自离去。
她恐慌起来,因为他们还没有把一切事情谈透,她猛跳起来叫道:\"你要去哪儿,贾德?\"
\"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下。\"他越走越远,简短的答话在夜空中飘过来。她泪眼蒙陇地望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心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回来。她离开车厢后门,在睡袋里躺下来。她早已把睡袋铺在饲料袋和发电机之间了。
她辗转反侧,三番五次地责怪自己说了那些贬低他兄弟的话。
无论如何,家庭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了。她总是向托德抱怨她祖父,但当托德为她祖父漠视她而表示不满时,她总是第一个感到烦躁不安,并开始为她祖父进行辩护。
这没什么道理可讲,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在这一点上,贾德也没有什么不同。出于一种想向他表示她是多么爱他的愿望,她得罪了他。她想对他说声对不起。
整整一晚,她只是偶尔听见一些声音。几天前的一个傍晚,贾德曾经告诉她那是杰卡拉普的叫声。她紧紧闭着眼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内疚。要是孤身度过婚礼之夜,她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她应该对贾德更耐心一些才对。
珊妮没有想到他在家庭问题上这么敏感。她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说任何有关他家人的事了。他是那种凡事都要自己来决定的人,特别是与他兄弟有关的事情。
她应该尊重他的隐私。她急于要告诉他这些,但她等了很久,直到破晓的第一缕粉红色晨曦像扇子一样划开天空,她才听到他的脚步声。
\"好,你起来了。\"见她翻过车尾,向他走来,他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担心他看出自己彻夜未眠,\"贾德,原谅我说了一些你弟弟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说这个。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你是对的。\"他开始把用具装进车后厢,神秘地说了一句。
珊妮莫名其妙,\"我想,应该去抓野兔来做早饭了。\"
\"我改变了主意,我们回家去。\"
\"就因为我说了什么吗?\"她呜咽着问道。\"别让那些话毁了我们的蜜月。就不能假装我们刚刚才到这里吗?我和你一起打猎去。\"
他的回答就是把过夜包甩到了她的脚下。他那喷着怒火的绿眼睛缓慢地扫过她穿着长袍的身子,这种侮辱的审视她以前也在别的男人赤果果的眼神中见过,但却从未在他的眼睛里见过。这使她所选择的丈夫成了一个莫测高深的陌生人。
\"穿上衣服!\"
他蛮横的命令气得她透不过气来。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怎么啦?你怎么变成了这种样子?我已经对你兄弟的事道过歉了,你是不是对我给你的结婚礼物心烦?但是你又有什么可烦恼的?我登启事征婚时,就说过我期望与我的丈夫共享一切。现在我们是夫妻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他眼中暴怒的目光就像一记重拳击碎了近七天来所有的美好,就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代替它的,是她曾经置之不理的警告,现在,全都在她耳边响起。
贾德就算在正常情况下,也与别的男人不同。
有时,你刚刚说完\"我愿意\",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你是在玩火,你会受到伤害的。
不对头。我一生中参加过许多次婚礼,但是我从未听过任何人像那样改变誓词。
\"我,阿玛萨·贾德·科特雷,选择你。罗克珊妮·哈林顿,为我合法的妻子。不论疾病或健康,我发誓爱你,珍惜你,保护你。不论好日子苦日子,特别是苦日子,我发誓决不让你离开、只有死亡才能使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