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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抢檀郎 第5页

作者:小桃子

她从不也去奢望或深究自己真正的感觉。

只是当她继续在仆佣宅屋的园子里做女红时,她隐隐约约忐忐忑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可她日日若有所求,却又日日落空。

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是又觉得有丝丝的空洞与遗憾。

这一天下午后,她带着满篮的衣裳来到园子里一株早开的茉莉花树下,就着凉凉的微风、明亮的日光,还有满头满发满怀的清幽茉莉香气,细细缝制起衣裳。

春天的午后旖旎如梦似幻,还有清脆的小鸟儿占枝婉转鸣叫,这样的气氛犹如在某种美丽的梦境里,她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好似也是梦中人画中仙,随着这一幅锦绣缀成了五彩人儿——

她轻拈针,缓缓拉直红丝线,嘴里忍不住轻唱起一首小曲儿——

好花娘好花娘绣件好衣做嫁裳青青坡上翠翠柳好花为我轻歌唱

好花娘好花娘情郎吹笛江水上绿绿河面荷花放多情渡水敲心房

她的声音清新婉约,如珍珠儿洒落玉盘上,轻轻飘荡在空气中——

“好美的一首曲儿。”寒梅陡然出现,白衣翩然、踏步而来,“怎么不唱了?下面的词儿是什么?我好想听完。”

绣娘一惊,右手的针一错闪,深深地戳进了柔软的指尖内,豆大的鲜血挤了出来,她又是惊悸又是抽疼,却只能呆呆地僵在原地。

寒梅见状低咒一声,敏捷赶到她身边,紧张地拉起了她的小手,小心替她拔出了绣花针,想也不想地,立刻张口吸含住她受伤的指头,希望这样能替她吸去一些些痛楚似的——

她大大悸动,本能缩手想逃,可是他哪容得她逃开?紧箍住她的小手,辗转吸舌忝着她女敕女敕的指尖,没有放开的意愿。

她涨红了脸,手上的痛楚完全被惊骇凌驾了,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放开我!”

他慢吞吞地舌忝了最后一次才放开她的手指,饶富兴味地笑道:“奇怪,我们两次见面,场景相似,就连对话都相似——哈,你总是叫我放开你,傻姑娘。”

她用尽力气才把右手从他手上抢回来,心慌意乱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咦?这是我的地盘,我为何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算了,你说得对,这傅府里头何处不是你的?我为什么那么笨,还要问你这样的问题?“

他微笑,眸光射向她的小手,“还疼吗?还流血吗?我还是让人去唤大夫来——”

“不用了。”她摇头,“只是小小的针扎,没事的。”

“你的手经常做粗活儿,都有伤痕和薄茧了。”他控制自己的语气不要太温柔。

她神色一黯,勉强一笑,“很抱歉。”

“为什么跟我道歉?”他有点生气,“傻瓜!饱受操劳的是你,跟旁人致什么歉?”

她退后了一步,拒绝去奢想他是在关怀她,轻轻地道:“傅少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否让我继续做事呢?”

“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要走?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比“可怕”要可怕太多了!至少她平常所惧怕的事物并不会这样深刻彻底颠覆揪扯她的灵魂——

“我、我要做事了。”她低下头来,抱起篮子再次想逃跑。

虽然这样很懦弱很没用,但是她宁愿被取笑也不愿意再留下,面对令她束手无策的情境。

他拦住了她,低沉道:“你是我傅家的绣工,绣补的是我家的衣裳,难道我没有权力可以令你休憩一会儿?”

她倏然抬头,小脸散放坚毅光亮,“傅少爷,虽然这是你家的衣裳,但它也是我的责任。我是你家雇来的绣工,绣补好衣裳是我的工作,请你不要阻碍我做事好吗?”

她坚定的神情点亮了小小的脸蛋,她纤小的身子仿佛变得异常高大。

这一幕令寒梅不禁震撼了。

“好吧!”他突然抢过她手上的篮子,好整以暇地微笑,“我找个好地方让你清清静静铸事。”说完,他转头就走。

绣娘愕然,本能急急追赶,“傅少爷,你快还我衣裳——我没有时间跟你玩儿——傅少爷!”

他长笑一声,大步毫不迟疑,耳倾听她妖喘吁吁地飞舞莲步急追,唇畔不由得浮起了一朵得意的笑。

***

她追着他穿过丛丛花丝丝柳,度蜿蜒幽径进入一栋飞檐高楼。

他早已笑吟吟地抱着篮子,宽肩斜倚在粗壮的雕柱旁,优哉游哉地等待着她了。

他的黑发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明亮光彩,眸光笑意飞扬,一脸的神清气爽。

哪像她赶得发乱鬓松,急促地喘息着,小脚差些软瘫。

“你是个坏人!”她大声指控,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脯。

他笑咪咪,“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好人。”

“你——你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吗?”她头疼地问。

“啊,你倒提醒了我。下午到了,该用点心了。”他揽着篮子推开了门,走入清净明亮的厅堂。

“求求你把衣裳还给我。”她伫立在阶梯下的茵草地上,怎么也无法拔腿追进去。

他探出脑袋来,笑吟吟道:“想要你的衣裳就进来拿。”

“我不要。”她小脸紧绷,戒慎如防贼。

“不要?”他朗笑一声,自顾又钻了回去。

绣娘紧紧拧着衣角,为难又挣扎地咬紧下唇。

懊怎么办?看来他是存心刁难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

她在原地考虑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又脚拾梯而上,畏畏缩缩地跨进了大门。

他的——厅堂好大呵!

她有点晕眩,屏息地环顾着宽阔宁静,却铺摆别致的兰花盆儿,红桧家具、晶亮生光,粉白墙上悬挂着好几幅字画,还悬了把着宝剑,可是一旁的案上却架了具古琴。

既文且武有诗有乐,她情不自禁崇拜地凝望着他,随即被理智敲醒——

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一样是个存心刁难戏弄无辜的坏人!

“我已经进来了,你可以把篮子还给我了。”她伸手要。

他慢条斯理地斟着茶,团桌上摆了两三样精巧点心,什么碧酥豌豆黄、桂花千层糕、玫瑰松子糖——

“坐。”他示意。

她瞪着他,“请把我的篮子和衣裳还给我,你答应过的。”

“绣娘呀绣娘,你还真是这般天真逗人。”他半支着额头,掩不住低沉轻笑。

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僵硬地道:“你自己说过,要衣裳就进来拿。”

“你太正经了,有些事并不一定是字面听到的那个意思,你明白吗?”他眸中闪着狡狯的光芒。

“我只知道做人要言出必行,何况傅公子是有身份的人,更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她严肃微愠。

“呵,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伶牙俐齿呢!我认真地答应你,只要你坐下来吃两块点心,喝杯茶,我保证将篮子还给你,而且绝不啰嗦绝不赖皮。“他黑眸炯炯。

她怀疑地看他,“你保证?”

“我用我的性命起誓。”他伸出一手贴紧胸口,再正经不过。

她慢慢地挪步到桌边,看着他为她斟了一杯茶,眼底闪过胜利的光彩——

绣娘迅速地拈起两块小小玫瑰松子糖扔进嘴里,飞快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抱起他放在一边椅上的篮子就往外跑。

“咦?”

“我已经吃两块点心喝一杯茶了。”她小小的背影鼠窜而去,只飘下一句急促得意的轻笑声。

他一怔,一时之间无法作任何反应。

“老天!”他随即大笑,“好个小女子,我竟败在你手上!”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而且他有预感,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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