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同的嚼着嘴,但还是乖乖地到寝殿外守着。
“稚……”褚非哑声喃着。唯有抱着这个人,才能抚平他多日依旧无法平息的愤怒。
“你怎么了?”她微皱起眉。
她的眼被封起,看不见他,就无法揣测他的心情,可他的嗓音、他的举措,甚至是他周身的气息,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没事,好多天没见到你,好想你。”他呼出一口气,觉得舒爽多了。
看着心爱的人,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他的决定没有错。
他是对的,错的是那些企图禁锢稚的人。
“……想我,怎会隔了这么多天才来看我?”她问着,对于这么问的自己,觉得有些难为情,仿佛她有多想念他似的。
“对不起,这两天有事在忙,不过,明天过后,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这话让龚风华嗅出不对劲。“你……和思行聊过了?”她试探性地问。
“嗯。”
“然后?”
“计划就在明晚子时。”
“可万全?”
“当然,到时候我会过来接你。”
“你不应该参与计划。”她皱起眉,暗骂思行竟将他给牵扯进来。
“为什么我不该参与?我是你的男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囚在这里?稚,我不会允许这种事的。”
“所以你要和皇族为敌?”
“稚,记得你问过我,如果所有的事都是荣亲王所为时,我会怎么做……那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会为了你除去他。”
报风华蹙紧浓眉,紧抓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尽避她双眼不能视物,可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深刻地感觉到他凛冽的杀气。
那感觉,宛如以往他们即将出征之前,在战鼓响起的前一刻,他们只会静静地看着远方,紧绷着气息,阻酿着杀气,直到战鼓一起,纵马飞腾。
“没什么事,只是看清一些事实,看见你眼里的世界。”他笑得苦涩。
在遇见稚之前,他是个天塌下来有一堆人帮他顶着的天之骄子,他身分尊贵,可以自由出入宫中,甚至和皇子们平起平尘,宫中的斗争与他无关,他只管玩乐,然而稚出现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看到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他看到所谓斗争的轮廓,甚至为了争权夺利,不惜骨肉相残、滥杀无辜……他是个将军,上阵杀敌是为保家卫国,可宫中皇族双手沾满血迹,就只为了坐上那张宝座,如此茉唐!
他不干了,他不再是将军,他宁可背负叛国恶名成为她的奴。
怒火在体内躁动,直到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他垂眼看着龚风华,轻抚着她的发、她的颊。
为了稚,他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只知道,绝对不要再失去他。
“褚非,不要变。”她哑声喃着。
他最教她欣赏的,便是他的真性情,喜怒哀乐他从不掩藏,有人说,他那样就像个娃儿,可那却是他最真的一面。
然而身旁的他,心思不再纯粹,为了她,他仿佛用尽心机周旋……她不要他变成这样,尤其是为了她。
“我必须变,因为我要创除任何禁锢你的束缚。”褚非勾唇笑道。
“褚非……”
“稚,你的眼睛不能恢复吗?”
“这眼皮是旭引粘上的,再过两天就会自动掉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来接你就好。”他暗忖着,所有的计划就是为了要带稚离开,他必须安排好每个环节,否则一旦出了岔子,稚的眼看不见会无法闪避。
“褚非,答应我,小心行事。”
“当然,我一定会小心,因为我还要带着你离开弋风。”他说着,将她轻搂在怀。“应思行的意思是,要走水路往观永,可入秋了,我怕怒涛江会泛滥,所以咱们走雁飞山好不好?虽然会多花一点时间,但至少那里咱们都熟,要是有追兵,咱们也肯定能甩掉。”
报风华安静聆听看他的计划,仿佛真瞧见那幅美景,可莫名的,心头不安得难受。
待了快要半个时辰,褚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然而才刚踏出殿门,就见涂南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他心头一凛,缓缓抬眼,对上表哥的脸。
“褚非,何时你跟龚阀女王也有如此深的交情?”弋照霆笑着,笑意却不达眸底。
褚非撇唇冷笑。
“襄伶。”寝殿内,龚风华突然开口。
“小姐?”她来到床边。
“回龚闯一趟,要思行来见我。”
“是。”
报风华倚在床柱上,止不住莫名的心慌?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褚非在短短几日内改变得如此多?
第十五章天翻地覆(1)
褚非被弋照霆请到皇卫司一叙。
此刻司所里只有当差的副尉在,一看见两人立刻退到司所外头。
两人围看圆桌而坐,沉默不语。
好半晌,弋照霆才懒懒抬眼,“褚非,听说你近来和三皇子走得极近。”
“偶尔见面,随意聊聊。”他淡笑着。
弋照霆注视他半晌。“褚非,为何我觉得咱们兄弟俩渐行渐远?”
“有吗?”
“你心里藏着什么?”
“那你要不要先说说你心里藏着什么?”他笑得戏谑,“无法直率表现自我的人,没资格说我!
“褚非,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弋照霆皱拧浓眉。
他摇了摇头,照霆没有错,错在他没有用心去看,以为肉眼看见的便是真实。
“褚非,开口。”他的沉默让他发火。
“我累了,先走了。”他起身。
“你私进东日殿,难道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参你?”
“我无所谓。”他摆摆手,真的很无所谓。
瞧他真要往可所外走,弋照霆低吼道:“褚非,交出皇卫司虎符!”
他闭了闭眼回头,“你凭什么?何时荣亲王有这么大的权力,竟能革我的职,要我交出虎符?”
“就凭你勾结几位皇子造反,本王就能办你。”
“你有何证据?”
弋照霆从怀里取出一枚虎符,丢在他脚边,恼火咆道:“这是本王从六皇子住所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好狡辩?”
褚非垂眼看着,抬起低笑说:“我忘了告诉你,我把后麒营的虎符弄丢了,幸好你替我找回来。”
皇城虎符共有四个,这是为了在皇城有难时,可以分别调动军马……六皇子府被抄,他并不意外。
毕竟六皇子行事那般高调,想不成为众失之的,都难。
“褚非……你变了。”弋照霆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道:“你说过,你以你父亲为荣,要代替你父亲保卫弋风皇朝,可你却把这么重要的虎符交给六皇子……你疯了吗?你在惩患皇子叛变。”
“就说弄丢了嘛。”褚非苦笑着。
弋照霆恼火地将他一把推开,“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眯眼辙着他,“你要参我就参吧,我无所谓。”话落,他转身就走。
缓缓抬眼,弋照霆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浓眉紧拢。“褚非,你为什么要逼本王?”
褚非压根不在乎他准备怎么做,反正就算革他的职也无所谓,他也不屑在朝为官了。
然而才刚回到将军府,就瞧见龚风华的随从左不其在府前等候。
“你怎会在这里?”
“褚都督,三爷进宫要探望女王,结果却听闻皇上要夜审女王。”左不其急声道:“三爷要我通知你,计划生变。”
褚非一怔,“夜审?为什么?”
“罪名是,女王煽动褚都督怂恿皇子叛变。”
他胸口一窒,不敢相信弋照霆参的是龚风华不是自己!
“混蛋”为什么事情是他做的就该冲着他来,为什么却是拿稚问罪?!
“褚都督,这下该如何是好?三爷说,五军都督派人擒拿了其他皇子,眼前要如何救出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