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爷今晚要睡哪?”见他起身,她不由得问着。
他好笑地看着她,“沁竹堂里的客房多得是,随便收拾一间就能睡。”
“那,我去收拾。”朱宓想着,书房旁那间客房应该挺适合的。
“收拾你的头!你两只手都受伤了,你收拾什么?”火大地揪住她,他头也不回地唤道,“破军!”
“是。”破军领命而去,忍不住叹气。
打从这丫头来了之后,他的工作增加了不少,不过……算了,妹子嘛。
“你给我回房。”
“……喔。”朱宓可怜兮兮地扁起嘴,老牛拖车般地往外走,然后突地想起她的那壶茶,便觉得不甘心极了。
那壶茶,是她特地向丹禾讨教,好不容易煮出来的,虽说有点凉了,可要是不让二爷尝到,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想着,她随即走到外头,绕到长廊另一头,从另一条通道拐进他的寝房,只见那壶茶还好好的搁在桌面,她随即小心端起托盘,快步走到主厅。
尹少竹刚要起身,就见她从里头走出来,手上还端着托盘,不禁低骂,“朱宓,你不只眼睛有问题,就连耳朵也有问题不成?为何我才刚交代你别用双手,你就马上给我端壶茶?!”
她被吓得脚下一颠,整个人往前扑去,尹少竹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撑住她的肩头,而她手上壶茶就全泼到他身上,瓷壶和瓷杯碎了一地。
“朱宓,你不把我整死,很不甘心是不是!”他嘴里骂着,然而握住她肩头的力道却是万分轻柔。
嘴一扁,她泪水扑簌簌地滑落。“二爷……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很想去死一死算了……她到底有没有这么废呀!居然连壶茶都拿不好。
尹少竹已经被她训练得连骂都不想骂了。
情窦初开就是这么吃亏,遇见头一个对他笑的,他就把心交出去,简直是一门赔到极限的败家生意。
可,最糟的是,爱情并不能用利益权衡,更无法随心所欲地想断则断,当他开始倾心于她时,他顶多是努力的拉开一点距离,然而这丫头……却是不知死活地接近他。
完全不知他是顾及她失忆,不想趁人之危。他想要独占她,但却不能这么做,
于是刻意疏远她,结果她偏是愈往他身边靠,俨然是在挑战他的意志。
当破军听到古怪声响折回时,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两人的脚旁一堆玉瓷碎片,二爷的身上从腰湿到底,袍角还滴着水,而朱宓的脸上泪水正泛滥成灾。
“二爷,这天候玩水,不嫌太早?”破军凉凉笑道。
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教他不禁佩服朱宓这丫头看起来傻气,倒也挺有手段。
不错不错,开窍了,知道要使险招了。
尹少竹眸如阴雷瞪去,“给我看着她!”
“是。”
“朱宓,你听着,马上给我回房,再让我瞧见你,你就死定了。”为了不让她哭,所以他刻意放软了语调,可表情却狰狞得吓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还悬在长睫上。
“破军,替我取套换洗的衣服。”尹少竹交代着,随即往外走去。
“是。”破军看了眼朱宓,随即走进寝房里,取了套衣物出来。
见她还在哭,他不禁叹息。
“朱宓……虽说我是要你想法子多亲近二爷,但也没必要烧房子吧……”他语重心长地道。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愣,低声喊冤,“真的!”
“不管怎样,往后,请你别靠近火源。”
“……”朱宓挫败的垮下脸。
为什么寻常人都能做到的事,她偏是一动手便出事?
“不过,泼水倒是不错的主意,去吧。”破军将换洗的中衣和里裤一并交到她手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虽听不太懂破军大哥拐弯抹角的话,但可以感觉到,他认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
可是,天可为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去吧,二爷正在澡房沐浴,快去服侍。”别说他没帮她,现在马上就替她制造绝佳的机会,就盼她好好把握。
“不行,二爷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他更衣的时候,我不能在场的。”她不想再挨二爷骂。
“二爷抱着你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破军咂着嘴,硬是将她拖到澡房外,把门一开,硬是把她推进去。
朱宓傻愣愣地站着,旋即一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二爷有说过,唯独他的碰触是可以的,所以同理可证,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嘛。
“……朱宓,你真的很想挑战我的耐性。”
听到尹少竹咬牙切齿的声音,教她整个头皮发麻。
她呀,真是不太喜欢二爷对她凶巴巴的,简直恨不得自己多受点伤,好让二爷可以温柔的照顾她。
澡房里的右手边有条通道,左手边则被精绣屏风遮住,然而尹少竹光凭那脚步声,便能分辨是谁踏进澡房里。
“我、我……”想了下,她看着手上的衣裤,急忙道,“我替二爷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说着,她赶紧走向他,就怕他没看见她手上的衣物,不相信她说的话。
见她竟然绕过屏风而来,尹少竹原本慵懒的枕在温泉池旁,吓得坐直身子,顺手抽过池边的布巾遮掩。
“二爷,您瞧,我真的没有骗你。”她将双手举得高高的,以作证明。
俊脸瞬地羞红,也不知是因为她的没神经,还是泡太久。只见他咬了咬牙咆道:“你进来做什么?!”
混账!明知道他在浴池里,她还闯进来,安的是什么心?
要不是太清楚她少了根筋,他真的以为她对他有那么点非分之想了。
“我……伺候二爷。”她说的很心虚。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跑进来做什么,说是要服侍……到底要怎么服侍?
爷又没穿衣服,教她一双眼不知道要搁往哪。
不过,二爷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臀,是块练武的料,然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二爷身上完全没有暴戾之气。
“伺候个鬼!我说过了,你的手受伤了,给我回房去,你就不能偶尔听话一点吗?”尹少竹觉得自己快喷火了,尤其当她完全不加掩饰地注视着他的身体,体内那把火几乎要烧掉他的人皮,露出他的兽性。
包该死的是,她的眼神恁的纯真,让他觉得自己很禽兽!
“可、可是……”
“没有可是!”
“喔……”她把尾音拖得长长,开始讨厌破军,怀疑他根本是打算让二爷更讨厌她。“那,这衣服要放在哪呢?”
“放在架上,马上给我出去。”炯亮的双眼瞪着她,像是在监视她每个动作是否确实,然而事实上,唯有他最清楚,此刻的他难熬得要命,转不开眼,身体开始有了变化。
“喔……”她可怜兮兮地把衣服搁在屏风旁的架上,随即欠了欠身。“二爷,我先回房了。”
“去。”他气虚的托着额,感觉自己的身体快着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烧烫的。
朱宓决定到外头跟破军理论,但那扇门,不知怎的就是推不动。
“怎么了?”
“二爷,我推不开门。”
“推不开?怎么可能?这门是不上锁的,从外头更是……”他突地闭上嘴,像是明白了什么。
懊死的破军,到底在搞什么!他暗咒着。
“二爷,怎么办?”她问着。
虽说她的双手受伤,但她并不觉得痛,要她强行把门砸破,还是办得到的。
“你等我一下。”尹少竹决定起身帮她开门,可是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大方便起身。
趴在池边,闭上跟,他强迫自己驱逐杂念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