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被灯架刮伤了脸,没那么严重。”封弼其懒声说著,头和脸都裹上绷带。
“谁说的?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现象耶!”要不是他脸上有伤,她真想呼他一个巴掌,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只是有点想吐而已,我猜,纯粹是我今天一整天没吃,饿过头而已。”他疲惫地闭上眼。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
“台风要来,跑了几个工地,一忙就忘了吃。”
羽必夏揽眉瞪著他。“吴嫂好像有准备晚餐,我去帮你热一下。”真是的,既然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怎么不赶快去吃,反倒是跑到片场接她?
真是笨得让她郁闷。
“你先去换衣服,泡一下澡。”封弼其抓著她的袖子。
“啊!”羽必夏回头,蓦然想到——“你身上还是湿的耶!哎呀,我都忘了该先让你泡澡,再不然也要让你先换衣服。”完蛋,他肯定会感冒!
用力地拉起他,单手模著他躺下之处,一片湿透,她不敢想像他身上到底有多湿。
“床单湿了就算了,无所谓。”封弼其看著她的举动,猜想她的心思。
“谁管床单湿不湿?!”都什么时候了?“我怕你感冒啦!厚,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放热水。”
“你先去泡。”他头晕地靠在床柱。
头晕脑胀,想吐,但是心里很暖很充实,只因他感觉到她的关心。
“啰唆,叫你泡就泡,再啰唆,我就月兑你衣服,把你押进里头。”不要逼她,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以为你是我妈啊?”他低声笑著。
“我要是你妈,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封妈妈可不是那么好商量的,她试过了。
羽必夏像颗陀螺不断打转著,一下子冲进浴室,一下子又替他准备舒服的家居服,一下子又冲到厨房热菜。
“热水好了,你赶快进去泡。”她搀扶著他起身,看他脸色不佳,又问:“你的头会不会很晕?还是衣服换一换就好了?”
“我没事,你也去泡一下澡。”他刚毅的俊脸因她笑得柔。
“那好,如果你有什么状况,大声喊我,知不知道?”
“……你住在我对面,中间隔了一个院子耶。”就算没有风雨声作梗,恐怕他喊破喉咙她也听不见。
“我不回房间泡,我就在客厅后面的浴室泡。”这幢房屋好在哪,四合院的造型,每一栋都有一间浴室,主卧房里也有一间,想了想,这房子大得很可怕耶,盖这么大,应该是比较适合三代同堂吧。
把他赶进浴室之后,羽必夏快马加鞭地泡了下澡,随后冲进厨房,确定每样菜都已温热,热汤也已经准备好了,再次折回他房间。瞧见他浑身赤果地站在房里,正开着柜子,她拔尖叫了声,连滚带爬地逃到房外。
封弼其的动作顿了下,斜睨著门外不见身影却尖叫声不歇的羽必夏。
“搞什么啊?”他喃喃自语,随后莞尔笑了,穿上衣服,走到外头,瞧她满脸警戒地闪到一旁,忍俊不住地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混蛋,很好笑是不是?
洗完澡之后不穿衣服,是有暴露倾向不成?知不知道闯进去看到没穿衣服的男人,在视觉上是件很震撼的事?尤其他肤色古铜,衬得他肌理更加明显,也在在显示他确实常常出现在工地,八成月兑掉衬衫之后就跟著一起工作吧。
那样的,实在是太太太有杀伤力,她的视力就像是照相机的镜头,攫住的总是重点画面,而且不断清晰地在脑海中,泯灭人性地放大再放大,天啊,她真的被吓到了。
她会长针眼啦。
“我从没看过你这么仓皇骇惧的模样。”虽说这样的表现模式对他有些失礼,但说真的,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她吓得屁滚尿流,他相信这辈子绝对忘不了这个画面。
“吃饭啦,你不是快饿死了吗?!”笑?再笑!笑掉下巴,换她耻笑他。
羽必夏气呼呼地盛著汤和饭,往他面前一摆,坐在他对面,有些食不知味地随口吃著。
“你不是说不照顾我?”他依旧笑著。
“我哪有照顾你?不过是顺手帮你添饭盛汤而已。”笑得很机车喔,挑她语病觉得很过瘾是不是?呿,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吗?”他噙笑喝著汤,接著突地停下动作,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盒子。
“干么?犒赏我的啊?”瞥了眼精致的心形木质双扣盒子,她没打算打开。不用开也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不收。
“收下,这是我们的婚戒。”他打开,取出里头一只男戒戴上,招招手要她伸出右手。
羽必夏看著闪闪发光的钻戒,觉得头很痛。“没人规定一定要戴婚戒。”
“但我希望你戴,看在我今天为你强出头的份上,你总要为我戴上吧。瞧,我不也戴上了?”他展示着自己的婚戒。
如此一来,才能够成功地吓阻一些白目的男人骚扰她。
说穿了,那票男人个个仰慕她,却又慑于她的工作能力,所以只好在嘴上尝点甜头,但身为她丈夫的他,是无法漠视这一切的。
“你又知道我的指围了?”她意兴阑珊地拿起戒指,觉得钻石的亮光闪烁得好刺眼。“很招摇耶,我要是出门在外被人家给剁掉,我会恨你一辈子。”
啊咧,还真的刚刚好咧,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指围的?
千万别又说是沭华说的,她相信就算是沐华也不会知道她的指围。
“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班。”
“你以为你明天可以上班吗?”看他一眼,羽必夏摇头叹了口气。“明天我带你到医院复诊,做更彻底的检查。”
“……你是我妈啊?”
“我不是你妈,我是你老婆。”没好气地啐他一口。
看他才吃那么一点点东西,就知道他肯定很不舒服,不去复诊怎么可以?
“再说一次。”心躁动著,声音沙哑莫名。
羽必夏古怪地看他一眼。“说那么多次干么?”欸,她刚才说了什么?回答得太快,忘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就算伤口发痛,他依旧勾著笑。“我吃饱了。”
“吃药。”她走到客厅帮他拿药,才回身,瞥见他走来。“干么走过来?”
“我不想回房,想在这里歇一下。”坐在沙发上,看著外头风雨交加,门口边初植的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仿若快要被连根吹倒。“哇,风雨愈来愈大了。”
“不大,还年轻得很。”她难得打趣道,替他端了杯温开水过来。
风雨,是他们俩学生时代的外号,那时的他们有一段时间因为同社团,常腻在一块,所以大伙习惯匿称风雨。
封弼其意会而笑,享受两人如此平和无芥蒂的相处。
痹乖吃下药,他说:“难得台风夜,咱们风雨对床,促膝长谈。”
羽必夏挑起眉。“风雨对床,是指兄弟团聚重逢倾心交谈,我跟你又不是兄弟,更没什么好谈的。”拿起杯子,顺手覆着他的额,确定体温并没有太高。打算将杯子拿到厨房。
“风雨向来相随,你不知道吗?”他扣住她的手,两人的婚戒相贴。
她刚才说了,她是他的老婆,她不会懂得在那瞬间,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和狂喜,真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
羽必夏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懂他突生的激动,倒是手被他抓得有些发烫发热,化为一股暖流顺著掌心,透进肌肤,渗入血里,暖了她全身。
衬著他背后的落地窗外的风雨,他的眸深沉中绽出光痕,不尖不锐,温润莹亮得像是自空中破云而落的柔和月光,教她的心莫名地也跟著激动了,心跳加速了,呼吸紊乱了,恍惚了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