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之所以会往徐州的方向走,是因为他知道慕容家的势力并未遍及此地,是因为他不想找什么菩萨笔,若说爹以此为由而算计,是勉强说得通,可他又怎会知道四宝里头,他定会选择菩萨笔?
这笔不是他想挑的,而是兄弟们挑剩的,爹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料想得到,除非……爹打一开始就一口气算计了他们四兄弟。
有可能!若说爹要他们寻宝,是要他们去寻找他为他们挑好的媳妇,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打着寻宝的旗帜,实际上却是要他们跳进寻找媳妇的陷阱。
天,若真是如此,爹也太可怕了。
“到底是怎么着?”瞧他不发一语地蹙眉敛眼,她不禁有些急了。
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好歹同她说个明白,别让她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一口气直喘不上来。
慕容悠收回心神,慵懒睇向一脸焦急的她。
媳妇?这种念头,他压根没想过,但是倒也无不可,迎娶她,一来可以断了姓冯的奢望,二来可以理所当然地将她占为已有,彻底地逗弄她到天荒地老……有趣,这事儿可成。
“丫头,菩萨笔肯定是要拿,但也不急于一时,待妳的身子好些再取也不迟,不过,倒是可以先对外说说咱们因一支菩萨笔而定缘,而那支菩萨笔已在我的身上。”他懒懒笑道。
来吧,他闷得发慌,若是那姓冯的能够搞出一些名堂,他的日子可能会不无聊些。
“一定要这么做吗?”他真是要迎娶她?
“要不,妳觉得该如何是好?”他笑瞇了眼,缓步走到床榻边。
“不知道。”她垂下小脸,顿觉坐在床畔的他愈靠愈近,不禁瑟缩起身子。“你,你想要做什么?”
方在想他贴心,如今他该不会又想要欺负她了吧?
“我能做什么?”他笑得眉眼带春,不断地凑近她。
“你……”难道他是想要对她胡来?难道将她软禁在此,是因为他想要尽兴地欺负她,而不是要让她好生歇息?“你不要再靠过来了,你……”
鼻间嗅闻他的气息,两人亲近得只要她微抬眼便会擦过他的脸,她不由抓起被子往自个儿脸上盖。
坏蛋、坏蛋,她怎会因为他一时的好心而对他松懈了心防?
这人分明是个天生坏胚子,根本就以欺她为乐,她若真是嫁给他,天,她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会有多可怕。
“丫头,不过是要妳喝药罢了,妳犯得着躲成这样?这药汁有这么苦吗?”浓浓的笑意从关心的话语中透出。
嗄?闻言,她蓦地掀开被子,瞧他端坐在床榻,手上拿了碗药汁。
“都搁上一刻钟,整碗都凉透了,妳别再胡乱找借口下喝药。”他眨了眨迷人的眼。
“喝药?”她压根忘了这回事。
“要不,妳以为我想要做什么?”说着,坏心眼的笑从脸上绽开。
“你……”这人除了欺她、逗她,现在还会要她,好可恶的人啊!
“这药可是我为妳写的方子,是我亲自为妳熬煮的,妳要是不喝,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妳喝。”话落,他作势要喝下药汁。
“别、别……我可以自个儿喝。”她忙坐直身子,抢过药碗,一鼓作气地喝完。
天,真苦……她不禁拧皱了小脸,却蓦地感觉一股温热气息喷在颊边,她张开眼,瞅他逼得极近,吓得微启小口,他突地丢了样东西入她的嘴。
“这就对了嘛,药苦归苦,可喝完之后,我会给妳一颗糖润口。”他噙笑接过碗,随即又走回桌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磨他的初模。“对了,待妳身子好些,咱们一同到妳爹坟前告知他,咱们即将完婚之事。”
真要娶她?狄心良傻眼睇着他,嘴里反复嚼着糖,感觉甜意在嘴里不断地散开蔓延,一路甜进她的心里头。
这人,真的好难懂。
喜欢逗她,可却又照顾着她,甚至为她抓药,亲自为她熬煮,这天生的少爷,怎会待她如此之好?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叫人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就是这儿?”
“嗯。”狄心良轻点头,这才自篮子里取出素果、醇酒摆在坟前。
慕容悠睇着整遍林地,一旁还有座凉亭,站在坟前,尽避时节快要入夏,却依旧感到相当凉爽,而微风拂过,亦可听见林里树叶窸窣声响,这等天然音籁,让他整个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这地方挺不错的。”只是这座坟看来有些古怪。
“你也这么觉得吗?”她抬眼笑着。“这里全都是我爹打理的。”
“妳爹?”替自个儿安排后事?
“你没瞧见旁边还有一座坟吗?”
敛眼瞧去,才发觉一旁真有另一座坟。
“我娘的坟。”说着,她也在那坟前摆上素果和醇酒。“十多年,我娘过世,我爹将她葬在这儿,弄了座亭,也种了不少花草,尽其所能地将这儿打理得舒适美丽,就是怕我娘一个人在这儿会寂寞。”
“所以在一旁也盖了间简陋的屋子?”
“嗯,我爹一得闲便会到这儿住上一阵子,而现下则变成了我,若是得闲,我便会到这儿住上几日,我怕爹娘寂寞。”
事实上,寂寞的是妳吧……慕容悠心里如是想,却也不戳破她。
只是对于眼前这鹣鲽情深的夫妻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反观他爹,家里四个兄弟全都打自不同娘胎,未曾见爹对哪一个女人特别好,就连他过世了,也没瞧见有哪一个妾是打自内心哀痛,而为他流下一串泪。
而她,定是十分难以接受父母离世的事实吧?
若不是笔庄年年都得要上贡,说不准她老早搬到此地不回城里了。
“让我来吧。”瞧她拿起几炷香,他随即接过手。
点上之后,插在两座坟前,而后在前头各供上一杯酒,自然也不忘替自个儿倒上一杯。
“岳母、岳父,这丫头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往后甭担心她了。”话落,随即一饮而尽。
狄心良闻言,不禁有些傻眼地睇着他。
他是说真的?
今儿个一早,他说她的气色极好,允许她可以下床榻,然后又提说要来扫墓……以为他早忘了这一回事,岂料他真是谨记在心。
“丫头,别再瞧了,我真怕妳的眼珠子就这样掉了。”他正视前方,魅眸瞧来无害,然而唇角的笑意却是戏谑极了。“还是妳打算在妳爹娘坟前同我一道喝交杯酒?那可不成,妳的身子要完全复元,还得再调养一段时日才成。”
“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夫了?”谁、谁要和他喝交杯酒!
“大爷我虽不是大夫,但也相差不远了,要不妳以为妳的身子是谁给调养得这么好的?”哇,压根不懂得感激他。“等了几天,也没听妳说声谢。”
“我……”她没说过吗?八成是叫苦药给逼忘了。“多谢。”
“说得不情不愿,倒不如别说。”他完全不领情。
“要不你到底要我怎么说?”这人怎么恁地难以伺候?
他侧眼睇着她,唇角挑起坏坏的笑意。“妳可以不用说,只消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下,可比妳说的千万声谢都要来得好。”
“你……”闻言,小脸不由得涨红。“这光天化日之下,况且你我又未拜堂成亲,怎能、怎能如此荒唐?再说,这里是我爹娘的坟前耶。”
一段话,她说得破碎,舌头像是被猫给叼走似的。
“有什么关系?”他笑得眉眼带邪。“我方才都已经在岳父母面前提了咱们的婚事,也许几日之后便会择良时吉日完成终身大事,咱们就快要成为夫妻了,妳怎么那么迂腐,老是计较一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