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月儿一手扯住女乃妈准备离去的身子,摇了摇头。“不用了,女乃妈,我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大概是天气太热,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不需要医生,她需要的是一个人想一想。
“小姐,妳确定吗?”
见古月儿坚持地点了点头,女乃妈也只好顺着她,也许真的是天气太热,中了暑气吧。
“那好吧,我去准备一下冰袋,待会儿给妳送上来,啊?”
“麻烦妳了,女乃妈。”
房内又剩下古月儿一人,和床边的一幅画。
她是谁?
未曾弹过却自内心流泄出的旋律、还有那画中与自己神似的女子……
她会是真的古月儿吗?这有可能吗?
还是这也是一场骗局,是她的前主人在生前精心策画的一桩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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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该吃药了。”刑彻放下餐盘,坐在父亲床前,知道要是自己不看着他,药可能会直接进了马桶。
刑沪看到那碗黑沉沉的中药就想叹气,一憋气硬是喝光了它,接过儿子递来的水杯,他想起昨日的钢琴声。
“最近你和月儿处得还习惯吧?”
刑彻不明所以地看着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你骗得了我的眼睛,可骗不了我的耳朵,前几天我又听见那首十几年前的小曲子了。”刑沪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想起昨天的事,刑彻内心忍不住一阵失落。“爸,当初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她就是月儿?”
刑沪听完儿子的问题,就知道他内心已经接受了月儿。“刑彻,这下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刑沪神秘一笑。“你还记得古兰长得什么模样吗?”
刑彻摇摇头,古姨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多大,怎么会记得?
回想当年,刑沪叹了口气。“月儿跟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古兰生前不喜欢照相,她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我请人画的肖像画,我已经叫女乃妈放在月儿的房里了,不信你可以去她房里看看。”
所以父亲才会如此坚信她就是真的古月儿?
刑彻的疑虑仍然没有完全解除。“那么……当年焦黑的尸体?”父亲不是行事如此莽撞的人,不可能只为了相同的一张脸蛋就完全信任对方。
知子莫若父,刑沪怎么会不了解儿子的想法。“还记得当年冲撞你们的大货车吗?”
看见刑彻点了头后,刑沪又继续说:“是我的错,事后我没有跟你解释,冲向你们的另一辆货车司机根本不知去向了。我也访查过货车公司,那是一台赃车,所以那台大货车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设计好的。”
那么月儿是被设计带走的,之后又被人救走?
一团疑云让刑彻更加困惑。
刑沪看着儿子困惑的面孔,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刑彻,我告诉过你,有时明摆在你眼前的证据,目的是为了欺骗你的眼睛。当然,有时所谓的真相背后带有更多的阴谋……谁教我们生在这样的家族呢?这大概是我们的宿命吧。”
真相背后带有更多的阴谋?
“爸,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刑沪只是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找到你真正想要的,那就够了。”
刑彻听完父亲的话,神色越显凝重。
他真正想要的?
他的确找到了,只是没想到……
他居然爱上了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妹妹……
第七章
“谁?”在研究室内多日的刑彻一听见声响,从桌上睁开几日未合眼的眸子望向来人。
只见古月儿笑脸盈盈地端着饭菜,缓缓地一步步朝他走来。“是我,听说你最近又胃口不好,所以……”
刑彻见到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我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心里还因为前几日的事激动不已,压根不想见到她──见到自己爱上的亲妹妹……
这是上天给他当年松手的惩罚吗?竟叫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而无法自拔?
迸月儿放下饭菜,没有注意到刑彻盯着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仍自顾说:“刑彻,我知道你热爱武器研究,但也不要老把自己关在研究室内,关久了人还是会出毛病的,而且……”
说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回应,她转过头,终于瞧见刑彻盯着她看的奇怪神色。她装做不知情地问:“刑彻,你怎么都不说话?”
刑彻被她的话给拉回了现实,一脸的不自在。“没什么……只是刚好在想一些事情。”
迸月儿听到这里,温柔一笑。“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刑彻先是一阵沉默,眼神严肃,无法不愧疚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他低沉地说:“在想妳有没有恨过我?”
迸月儿一愣。“刑彻,你为什么……”
“如果没有我,妳的眼睛也许就不会瞎、妳甚至不需要颠沛流离,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等着被所有人娇宠……有没有可能因为我,而妳却失去了所有?”
她的残疾、她的贫苦和遭遇,要是当年他没有松手,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在他父亲和八俊家族的羽翼下,她会快乐得跟个公主一样。
可是他松手了。
因为在无法接受她是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心情下,他居然松了手……
刑彻认真的神情,也让古月儿想起了自身的遭遇,心一拧,她真心地说:“我恨过,的确狠狠地恨过。恨我为什么生下来就和别人的命运不同?恨别的孩子在享受一切美好时,我却遭受不公平的对待……但我已经不再恨了。”说到这里,古月儿望着眼前和自己昔日同样困惑的眼神,温柔的浅笑。
刑彻困惑地皱起了眉。“为什么?”他出神地发现,古月儿无焦距的眼中,如今竟闪着熠熠的光辉。
“如果命运以另外的方式行走,或许今天我就不会遇见你,而也是你才让我知道被人疼爱的美好和被呵护的温暖。”她微微一笑,真心地说。
如果说刑沪和女乃妈教她认识了家人,那么刑彻就是教会了她爱情……
刑彻笑道:“我?我做了什么?”除了破坏,他还有什么能做的?
迸月儿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盛满了柔情,对着他轻声说道:“你什么也没做,你只是让我喜欢上你。”
刑彻一怔,望着古月儿温暖的笑脸,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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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原本藏在大树上的人,一看见三次闪光的微弱信号,随即从树上跳子,对着仍着一身柔软睡袍的古月儿玩笑道:“在日本玩得开心吧?我还怕妳忘了解毒剂的事,差点连小命都玩没了!”
迸月儿鄙夷地看着他,不耐地伸出手。“废话少说,把解毒剂给我。”
江之分撇了撇嘴,没趣地说道:“这么急做什么?老朋友难得见面,说些话都不行?”
看见古月儿微怒的神色,江之分赶紧拿出早备好的盒子,一手递过去,还不怕死地嘻皮笑脸。“其实,没有那半边毁容的脸,妳长得还挺漂亮的。”
江之分话才一完,古月儿就朝他射出刚打完的针筒,削掉了他耳际旁的发丝。
他呆了下,赶紧陪笑道:“只是说说,何必这么激动呢?何况我只喜欢处女。”
解毒剂一打,古月儿沉重的身体总算觉得轻松了许多,指甲上的青紫也渐渐散去,她看了江之分一眼道:“西主是特地派你来说这些话的吗?”
江之分摆摆手,示意要她安静。“好了,言归正传,西主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妳到底想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