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放在微波炉里保温,何印殷还没忘掉他的胃。秦日臻吃了早餐急如星火地去上班,没发现她的东西已不见了。
而何印殷在办公室等了一天,以为秦日臻对她的离开,至少会打个电话来问问吧。等到快下班时她终于放弃了等待,拿起电话。
秦日臻用他一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喂?有事请讲。”
“秦日臻……”
“有什么事快点儿说,印殷,我正在下载文件。”
“……”
“我很忙,你在干什么?”
“我走了。”
“走?去哪儿?”他以为她要去旅游,“现在别找麻烦,等有空我们开车自助去旅游行吧。”
“游你个头!我回家,自己家!”
摔掉电话,何印殷坐在椅子里全身僵硬。
秦日臻忽然感到有点儿郁闷,但紧张的工作很快吞并了这点儿很少光顾他的情绪。
☆☆☆
秦日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好像又回到了一间卧室一张床一个人的年少十七岁。真是搞不懂女人,他不知道好端端的何印殷为什么要搬回去。嫌这里不好?
早上起床,没有人为他做早饭,每天都在此时进餐的胃很不习惯。搔搔头皮,他一时想不起哪里的餐饮味道很不错,而两年以前他对这些了如指掌。
秦日臻在车门前掏钥匙时发现地上有一摊泥沙,延伸上去又发现车门外也沾着有,于是打算开门后在车里拿些卫生纸出来擦干净。但是车门无法打开,因为车钥匙插不进去,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好像一夜之间它就不是他的车了。他侧,闭起一只眼睛瞄向锁孔,发现锁孔内被泥沙堵得死死的。
清除不净,叫来锁匠,锁匠亦无办法,建议拆除。于是买了不到三个月的新车失去了原配门锁。
这还没完,秦日臻此后连续多次被气得吐血,每天早上他的车不是被乳胶漆画满大花脸,就是七零八落被砸碎车灯。
民警说:“不要紧的,很快可以搞定,到时通知你。”
☆☆☆
秦日臻以为自己见到那个破坏狂会扑上去将其掐死,但事实上他平静得让他自己也难以置信。
远远的他就看见三个人站在车旁,两男一女,男的是民警,女的是张小弟。其中一个民警拿着一把大钉锤在专注地端详着。张小弟依旧是一副街头女郎的打扮,大波浪卷发衬得她像粗犷的女猎人。
据民警介绍这位小姐是在用铁锤将钉子锤进轮胎时被抓住的,并出示凶器请秦日臻察看。秦日臻一看,大号锤子的造型就不说了,那钉子居然是建筑工地上用的水泥钉,果然是想置轮胎于死地。
打发走了民警,秦日臻双手插进裤袋,问张小弟:“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锤子在半空抡圈(这是她坚持要民警还给她的,因为她认为该物可供李小多修电脑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说你贱嘛。”
“说话注意点儿啊。”虽说她手里有凶器,但秦日臻不信撂不倒区区一个小女子。
“你要是接受了我的道歉,也就不会有这些损失了。”
“你什么时候道过歉?”秦日臻记忆中没有如此纪录。
“我甚至买了啤酒想跟你边喝边道歉,可是你什么态度啊,当我是苍蝇?”
秦日臻露出迷茫的表情。
“先生慢慢想,我不奉陪了。”她扬长而去。
第二章堡主
何印殷离开后,秦日臻有段时间很失望,“感情,这东西,有了好麻烦,少了却又想……”
莫名其妙就分开了,没有争吵,没有龃龉,甚至连一个不快的眼神都没有。何印殷的理由是需要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想一想。可是有什么好想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他们的感情最终将会石沉大海永不归。但秦日臻还是让自己天真地相信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她会回来,他也想去找她,最后的办法大概也只能是结婚吧,两个人最终的结局除了分手和结婚还能怎样?但是结了婚又能怎样?况且他的计划是三十五岁以前不结婚,眼下还有三年时间。每想到这里他都会一脸迷茫,脑子里一团糟,开车开到一半又掉头回去,一个人长吁短叹。
房子的租期到九月中旬,而今天就是教师节,秦日臻不知道是收拾东西回自己家呢,还是继续交房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应该打电话问问何印殷。但是“房租还交不交”这句话给人的感觉等同于“我们分不分手”,他说不出来,所以他始终没找她。
何印殷是个好女人,就像他是个好男人一样,他想不出拆散这种组合的理由,他并不想和她分手。他觉得自己的确付出了感情,可怎么就留不住她呢?
秦日臻坐在沙发里发呆。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他随之振奋地一跃而起,整理了一下衣着,拉开门。
他低下头对上张小弟仰起的脸。她果然是很细致,秦日臻不得不再次这样承认。也许这是化妆的效果,眼影有一种丝纺的触感,让人觉察出似乎有一薄纱随光影与色彩舞动,而烈红的唇色,又突显诱人的非凡气质——那么,她至少是一个细致的化妆师。
从她睁圆的眼睛里看出她对于他的出现有些吃惊。她退后两步,手中的塑料袋子哗哗响了两声。
秦日臻懒洋洋地说:“这么晚了……”
“我找何印殷。”她立刻喧宾夺主。
秦日臻说:“她不住这儿。”他惊讶于自己的心平气和。
“放你的大叉!你少在这里骗我公报私仇。我找她有事。”
鲍报私仇?秦日臻认为她是用辞不当,“你找她公干?”
张小弟皱皱眉头,就要往屋里冲。但秦日臻往门框上一靠,抬起一条腿蹬在另一边,不高不低正好叫她跳不过去。如果她不顾尊严从下面钻,他还有手呢。
看来她还是维护尊严的,没有钻,反倒把他的腿当成起跳的支撑物。“何印殷何印殷!”她跳起来朝屋里喊,可没人答应。
秦日臻说:“我说过她不在这里。”
张小弟看了他一眼,她怀疑屋里是不是藏了另一个女人。她回头望向电梯,笑了起来,“喔,这不是来了嘛。”
秦日臻立刻站直了转回头,却未见何印殷之影,但张小弟已趁机溜进屋里。她首先冲进卧室,床上凌乱不堪,但并没有某具她想象中的香艳胴体,然后她冲向浴室,大力踹开门,门扇到墙上咣咣直响。她看见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热气,转身又跑向阳台。这时秦日臻扑上去要逮住她,但她灵巧地跳来跳去,像松鼠似的,让他想抓住却很难。
窗帘后面、衣橱里都被翻遍了,张小弟趴在床底下时,秦日臻终于抓住了她。
“请问小姐,你有搜查令吗?没有,那么对于强闯民宅你作何解释?”说完后他不禁佩服自己的幽默感,忽然之间学会油腔滑调了,以前何印殷常说他古板没情趣,这不是进步多了嘛。
“收起你那套吧。”张小弟重重地跌坐在沙发里,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我可是敲门而入的,不是强闯。”
秦日臻没见过这么诡辩的,可是他不以为意,“那请问贵客,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张小弟摇摇头,“我正愁晚上睡不着觉。”
秦日臻在她对面坐下,“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小弟把塑料口袋扔给他,“喏,你女朋友的衣服。”
秦日臻打开塑料袋,好像遭到烟雾弹袭击一般,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让他赶快把脸歪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