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我端!……烫!”
才一个没注意,倒好的药就让玄英抢了去,可就是才刚碰到碗,药洒了一地不说,就连手都烫着了。
“小主子!你没事吧!快啊快啊,冲点水!”
爱里的下人吓得连忙拖着玄英来到了水井,就是不住打了水让玄英浸。
玄英把手浸在冰冰凉凉的水里,可也是万般的不高兴。
“小主子啊,您要端药,也得跟我们说一声啊。”那仆役叹着,继续打着水。“小的自会备好了盘子、粗布给您,也不会跟您抢啊。”
“……等一下我要端。”
“是是……”
“我来我来!”
“小心!小……呼……”眼看着盘上的药碗终于稳了下来,那负责煎药的仆役终于安下了心。
“小主子,您可得小心点走啊,这盘子对您来说有些大……欸……小主子啊……”
只见玄英已经走了远,那仆役只能叹着气了。
……
磅。
……
从地上爬了起来的玄英,看着眼前摔破的药碗跟盘子,有些不高兴地转过了头来。
“……小主子,您别灰心,小的再煎一碗好了。”连忙陪着笑脸。
“……要快点啊。”走了回来,玄英又蹲在旁边看着了。
一太早的,又有什么事了?
听着外头乒乒砰砰的声音以及人的说话声,在那临时改成的亲王府里,冷雁智拿着手上的信,走到了窗边小心地看着。
……果然又是那孩子。冷雁智在心里叹着气。他总是找得着新玩意,前些日子追得一只青蛙跳得就要断了气,这次又找着了什么新游戏?
缓缓走回了桌边,继续拆着送来亲王府的信。
既然晚上又要进宫去发呆,就别怪他白天偷着懒。
“……药……药来了!”门外,玄英喊着。
药?这次的新玩意,冷雁智悄悄瞧了瞧门。
“药……药啦!”玄英又在喊着了。
……我没让他不能进来啊,他又在喊着什么了?
“……药啦!药!”
……啊,对了!冷雁智连忙跑了过去开门。
丙不其然,捧着一个正在摇晃的盘子,玄英没好气地站在了门外。
“好慢啊。”
“……抱歉。”忍着笑,冷雁智连忙让了开。
只见玄英小心地走了进来,把盘子搁在了案上,就是夸张地揉了揉自己肩膀。
“好酸啊。”
“辛苦你了。”冷雁智一本正经地说着。
“……不客气……哈哈哈……”玄英说着,接着就是大笑着跑了出门。
端了药呢,要连盘子一起收走才是。冷雁智看着玄英的背影,只是叹着。
重新坐上了椅子,一手拿着蔡豌,冷雁智继续看着他的信了。
一接着一封,等到了一只烫着金色云纹的请帖出现了,冷雁智放下了药碗,静静地看着。
山庄里的人,想必晓得是我了吧,也许,三位庄主也已经气得把我逐出了师门。
却是为何,七师兄却是寄来了请帖……请君入瓮?……呵……要我入瓮,也并非不能,把你们藏起来的饵丢出来,我不就进去了?
……多久了……要有多久了……对我不闻不问,躲着我、避着我、就连山庄迁了走也不知会我。若是不把我当成了山庄弟子,早说一声也是,看是要废去我的武功、还是要我的命,都好……都好!
就只要他……把他还了给我,一切好谈!
重重捶了桌子,冷雁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不然,要我下去?作梦!现在我是什么身分,你们又是什么身分,我没让大军踩平了你的江南城,不是给华亲王面子,只是我没要做得绝!
“……我来收盘子……”玄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着。
冷雁智缓缓转过了头去,然而,却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也许,这孩于要让我吓坏了,可我……可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玄英却是担心地问着,爬上了他的膝盖,轻轻擦着他的脸颊。
“没事……”偏过了头去,冷雁智闭着眼睛。
“不哭啊,说好了,不哭啊。你不哭了,明儿我再端药给你喝。”
破涕为笑,冷雁智抱着那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只是不住低声笑着。
难得乖巧的玄英,静静让他抱着,眼睛看着窗外,只是偶尔眨了眨。
在那窗外,有着一张戴了面具的脸,玄英就这样看着,心里只觉得疑惑了。
好好的,大家都戴什么面具呢?像是冷哥哥这么俊,戴着一个丑死人的面具,也只能把人吓哭而已。而他呢,又是为了什么要戴着面具?
欸……第二个……玄英忍不住伸出了手。然而那戴着第二张面具的人,却是转头与他身边一直看着的人低声说着话了。
伸出了修长的食指,戴着第一张面具的人放在了自己唇前,示意噤声。
于是,玄英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学着把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前。
嘘……
肩膀抖动着,那人想必也在笑着,可就是见不到他的脸。
“想不想吃燕窝?”冷雁智抱着他,带着笑问了。
“……要!”连忙跟冷雁智说着。
“那就走吧。”依旧抱着他,冷雁智走了出门。
再见……玄英连忙跟窗外的两个人挥了手。
“怎么啦?”冷雁智也回过了头,可窗外明明就是没有人影。
“嘘……”玄英连忙把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前。
“怪垓子。”冷雁智叹着,继续走了。
大人才怪呢,喜欢戴着面具吓人。玄英抱着冷雁智,还是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吓着我?哼,再恐怖一点才有可能啦。
“……要不要下来自己走?”
“不要。”
“坏孩子……呵……”
第三十四章死去的人以及活着的人
提着竹篮子,站在了竹山下。少女抬起头,望向了云雾中飘飘渺渺的山峰。
快要三年了。
轻轻一叹,本待要前去祭扫新墓,却是听得衣袂破空之声。
仓皇地回过了头向前奔去,手上的竹篮甚至掉了落,摔出了蜡烛以及纸元宝。然而,那从山上飘然而降的三人却不是熟悉的容颜。
左后的那位,手上捧着一个包袱,眼儿弯弯、含着春天的湖色,好似是个见人就笑的俏佳人。
而最前的那位,看去顶多也只有三十的年纪,此时看着她,就是微微皱着眉。
“怎么?有事?”
“……没,没事……”那少女连忙退到了一旁,低下了头。
三人也没再刁难,从她面前走了过,低声说着话。
“可没想过就是一袭旧衣跟一张面具。”右后的那人低声说着。“千里迢迢来取,为的又是什么?”
“想必是盼着他还顾着一丝的旧情。”最前的那人负手而行,平静地说着。
“旧情?”
“欲语还休,梦断倚高楼。烟冷雨收蓼花秋,燕鸿远,月如钩……”负手而行,低声而歌。
少女抬起了头,带着一双雾般的双眼。
“那人好似识得。”捧着包袱的俏佳人,回过了头,却是对着少女笑得温柔。
“可也要一同取了去?”右后的那人问着。
“无妨。”
夜夜笙歌,有哪个君王受得起?
撑着头,冷雁智看着殿中载歌载舞的秀女,只是觉得疲惫。
他可不晓得,清早上朝、批示奏章直到深夜,有哪个血肉之躯还经得起这样耗费心神的夜晚。
选秀女?选妃?选傍谁啊?
选傍了那个无情的师兄,自己只怕亲自押着她们个个去跳江了。“秋季枫叶”
选傍我?……对不住了,提不起劲。
炳……冷雁智低低打着个哈欠。可亏得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旁人见不着眼前的亲王原来已经在打盹了。
希望那孩子此时已然在亲王府睡得香甜了……可要不然,睁着一双大眼睛,等会儿又来宫里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