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她以后,他以为自己受伤结痂的心已有了再爱人的能力,也有了承诺的勇气。
他以为两人建立了一个美好的关系,没想到这当中却充斥着无数个谎言,不只伤了他的心,也毁了他对她的信任。他可以接受一段感情的逝去,但无法忍受欺瞒。
忽然之间,他的脑海浮现了周嫚莎的脸庞,她的爱就像用蜜糖包裹住的甜蜜糖衣,拆解开来却全都是虚伪与谎言,在他倾注所有的一切去爱她时,她却悄悄成为别人的新娘。
此刻,在他的眼底,她仓皇无助的脸庞迭上了周嫚莎的面孔。
他根本不介意她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还是私人管家,他在乎的是她的坦白与否?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颖洁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无心的小谎言竟会演变成如今这么难堪的局面,她不是故意欺骗他,也不是存心逗着他玩,她只是没有勇气面对卑微的自己罢了。
他眼底的疏离与嫌恶深深地刺伤了她的自尊,心难受地揪紧了。
她卑微的身分还是被讨厌了吧?!
他淡漠地退开来,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没想到两人在大溪地谈的是一场堆砌在满满谎言上的恋爱,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还以为那是他这辈子谈过最纯真、最坦白的爱情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担任你的管家,可以向公司申请换人。”她苦涩地说。
“不需要。”他冷傲地别过脸,压抑住内心纷乱的情绪,假装不在乎她的存在。
他冷漠的神色冻伤了她的心,既然他都能将自己当成陌生人,那她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一切,假装两人不曾爱过。
她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以专业的口吻说:”纪先生,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担任您的私人管家,请问您早餐要用什么?”
听到她这番话,纪行颢本来愤怒的脸色更加的铁青难看,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甩上房门,留下她难堪地僵立在原地。
半晌,纪行颢换好衬衫和西裤,手里拎了一个公文包,走了出来,在开放式的厨房看见她正在洗刚才的咖啡杯。
“我不吃早餐了,等会儿妳替我把房间内的衣服送洗,顺便把冰箱填满。”他压抑住内心愤怒的情绪,匆匆地瞥了她忙碌的身影一眼。
她从流理台前转过身,拘谨有礼地说:”是的,纪先生。”
一句”纪先生”将他们之间划分成两个世界,他还是那个俊朗出色的王子,而她却不是无忧无虑的美人鱼。
清晨七点半,颖洁穿着白衬衫蓝窄裙,脚上踩着一双平底鞋,手里拎着两大袋食物和日常用品,走出超市后,沿着巷弄漫步,进入市区一栋高级住宅区内,向管理员打过招呼后,便直接搭着电梯抵达十五楼。
她取出钥匙,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入宽敞、装潢雅致的客厅,玄黑色的真皮沙发配上大理石素材的茶几,超大型的液晶电视以及镶置在天花板的投影机,看起来真的很有品味、很气派,而一旁的柜子上则摆放了各式的经典影碟和戏剧。
墙壁上挂着一幅安迪沃荷的作品,营造出普普风艺术的时尚感。温暖的阳光一寸寸地爬进光洁宽敞的落地窗,滑进客厅。
颖洁担任纪行颢的私人管家,除了要打扫、维持房屋的整齐、清洗换洗衣物、帮忙缴纳水电账单、添购食材和日用品等,还要负责料理早、晚餐。
即使她和纪行颢的关系陷入僵局,对于能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哪怕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她都处理得格外用心。
颖洁穿过客厅,来到半开放式的厨房,将购物袋内的牛女乃、柳橙、苹果、鸡蛋、蔬菜和肉类放进冰箱里,又拿起平底锅,迅速煎了几片火腿、荷包蛋,并将吐司放进烤面包机内。
此时,纪行颢穿着白衬衫和铁灰色西裤走出房间,眼神阴郁地望着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纤丽身影。
就像过去一个星期一样,她会在八点钟之前进入他家,然后准备早餐,让他在弥漫着咖啡香气的清晨中醒来,眼前的每一幕全都是他憧憬中幸福生活的轮廓。
他气恼她的谎言,每次见到她都故意摆出漠然的神色,但每天却又期待见到她。
喀啦一声,吐司从烤面包机中弹起来,颖洁取出吐司,夹上火腿、荷包蛋,以及几片生菜,制成三明治放在盘子里,转过身,对上他俊伟的身形。
“纪先生,早安。”她轻垂下眼睫,柔声地说。
“早。”纪行颢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拉开椅子,入座。
“早餐是三明治和橙汁。”她迅速将三明治和榨好的柳橙汁摆在桌上,抬睫瞥见他脸上疏离淡漠的神情,陌生得彷佛两人不曾认识过、不曾爱过,给她一种好冰冷的感觉。
是的,从离开大溪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恋爱关系就已经结束,她没有再爱他的资格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她都只是他的私人管家。
“谢谢。”他喝了一口橙汁,故意不看她,不想让她发现他还在乎她的事实。
“不客气。”她轻柔地说。
从她担任他的管家起,两人的对话总是维持在拘谨与生疏之中,一股说不出口的苦在她心里泛滥,他们之间隔着不是一张餐桌的距离,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也瞧不起现在生活中的她吧?
她只是想隐藏内心的自卑,只是想要用更美好的形象和他谈恋爱,而并不是想故意欺骗他,但却还是被他讨厌了。
“纪先生,晚上吃海鲜意大利面可以吗?或是您想用其它中式的餐点?”她试着找话题缓和紧绷僵凝的气氛。
“随便。”他放下柳橙汁,锐利的黑眸盯着她。
每次听见她细柔的嗓子唤他”纪先生”时,他就觉得分外刺耳。她编造出一个虚拟的身分和他谈恋爱,然后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迷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那您有什么东西是不吃的吗?”她尽责地拿出小笔记本,一一询问他的口味。”辣椒、洋葱这些重口味的食物可以接受吗?”
“我以为凭我们过去的关系,妳应该很熟悉这一切?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吗?”他淡漠地勾起唇角,挖苦她。
她凄凉的心微微地揪紧,在大溪地时两人培养出许多甜蜜的小默契,细心的她当然会记得他的每一个喜好。
他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不爱吃甜食,特别喜欢吃意大利料理和泰国菜,最讨厌快餐汉堡类的食物。
“……那我知道了。”她凄酸地扯了一下嘴角,转过身,故作忙碌地清理锅子。
“记得去街角的洗衣店替我把送洗的西装拿回来,单据放在书房的桌上。”纪行颢吩咐她。
“好的。”她转过身,僵硬地点点头。
他墨黑的眼睛犀利地盯住她,一副要看穿她的故作镇定,但每回看到她温和拘谨的模样,一阵强烈的愤怒便立即涌上心田。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爱情里的蠢蛋,傻傻地付出一切,尽情地宠溺她,甚至还自以为浪漫地许下愚蠢的约定。
饼往的甜蜜景象一一滑过他的眼底,灼刺着他的心,他不懂她为什么要编造一个身分来愚弄他?
还是爱情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她只是想要快乐,而是他单方面把恋爱关系看得太过严肃了?
她对上他阴郁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令原本静谧的气氛显得更加紧绷,她试图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我觉得阳台有些空,需要帮您布置一些盆栽吗?”她的脸上维持着清浅温文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心口加道锁,将满腔浓烈的情意锁住,独自承受着想爱他又不能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