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你给我工作就是在帮助我了,不一定要借钱给我……”她侧过脸,挤出一抹脆弱的微笑。”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法国留学,如果我顺利取得‘巴黎国际时装艺术学院’的奖学金,就可以马上出发了,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说的好!我们陶小姐是有理想、有志气、有抱负的有为女青年,不用我这根废柴为她担心。”张迪克故意调侃自己化解沉重的气氛。
“拜托,你可是‘迪克全能管家服务中心’的小开耶,就算是根废柴,也是一根身价数百万的柴。”颖洁揶揄他。
“感谢妳的赞美哦!”
一路上,两人不断地斗嘴,互糗对方,谈话当中张迪克还问了她大溪地好不好玩,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她一一向他分享了每个景点和游乐项目,但绝口不提关于纪行颢的事。
纪行颢成为她生命里最甜蜜、也最苦涩的回忆。
她很想爱他,但现实里卑微的身分,却让她连赴约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去靠近他。
纪行颢在日本参加完为期一周的日舞影展后,又与电视台和投资厂商开了几个商务会议,敲定下半年度”星杰影视制作传播公司”企划的戏剧合作事宜。
昨晚,他搭着班机飞抵台湾,地上还摆着两个行李箱,一早起床后,他换上了轻便的休闲服,煮了一壶咖啡,从行李箱内取出衬衫和待洗的衣服。
看着这几件折迭整齐的衬衫,他的脑海又浮现陶颖洁慧黠娴雅的模样,心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在她的身上,他经历到爱情的美好与甜蜜,而这世界的纷扰与丑陋,彷佛都被阻隔在爱情的胶囊之外。
突地,一阵门铃声响起,他这才想起今天是新管家报到的日子。
本来,他是很排斥有陌生人入侵他的私人领域,但这几年因为忙着拓展公司业务的关系,工作太过繁忙,三餐也不定时,因而累出了胃溃疡。
去年底,他在特助周哲亚的建议下,聘请了一位私人管家照顾他的饮食和生活起居,但上个月底他的管家离职了,总公司答应今天会再派遣新的管家报到。
他起身,穿过玄关,拉开沉重的门板,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子,削剪整齐的头发略带点庞克风。
“纪先生您好,我是‘迪克全能管家服务中心’的管理部经理张迪克……”张迪克敛起平日随兴的痞样,挂着一副职业性的笑容。
“你好。”纪行颢欠身让他进屋。
“您好,我是您未来的管家陶颖洁——”颖洁尾随在张迪克的身后,正要踏入玄关时,抬头对上了纪行颢的脸,怔愣了好几秒钟。
她惊愕地瞠大水眸,没想到两人竟会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他居然是她服务的新客户。
“妳……”纪行颢的眼底浮现一抹惊讶的神色,定定地打量着站在玄关处的她。
陶颖洁?!
是那个和他在热带小岛上纵情相爱的女人?
他瞇眼凝看着她,发现她的五官仍然清丽动人,但不同的是她慧黠的眼底多了几分世故的神色。
纪行颢完全被眼前的情况给弄胡涂了,陶颖洁不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服装设计师吗?怎么这一回变成了专业管家?她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颖洁咬着下唇,巴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纪先生?”张迪克轻声唤了他一下。
纪行颢敛去眼底的疑惑,请两人进入客厅,从开放式的厨房中端出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请喝咖啡。”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纪先生,我先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您未来的管家陶颖洁。”张迪克说。
“陶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以前有担任管家的经验吗?”他迅速地梭巡她的衣着一眼,最后停留在她的眉眼上。
颖洁垂下脸,始终没有勇气迎向他过分犀利的视线,她曾经在脑海里幻想着各种和他再次相遇的情景,但就是没有想到他们竟会以这么难堪的方式重逢。
早知道刚才在车上就不该和张迪克斗嘴的,应该事先询问他新客户的数据……
“纪先生,您不要看颖洁这么年轻,她的管家经历相当丰富,而且受过烹饪训练,不论是中西式料理或者是家事清洁都十分出色,绝对会让您赞不绝口。”
“陶小姐,请问您担任管家多久了?”纪行颢端起咖啡,啜饮一口,透过杯缘静静地凝视她。
“两年多。”颖洁艰难地说。
“纪先生,颖洁从大学毕业就到我们公司服务了,过去的客户都对她非常满意,她是一个很专业的管家。”张迪克隐约感觉到客厅的气氛有些紧绷,还以为是纪行颢不满意他推荐的人选。
“嗯。”纪行颢俊逸的脸上浮上一层阴郁。
“如果日后您有不满意颖洁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再为您派遣其它的人选。”张迪克说道。
纪行颢点点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忽然之间,他完全弄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陶颖洁?
是眼前穿着拘谨制服,一脸卑微的管家吗?还是在大溪地拿着画笔,一派纯真甜美的服装设计师?
“那管家服务从今天开始,若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与颖洁沟通,也可以打电话来公司,我们都会立即为您处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告辞。”
“慢走。”纪行颢说。
“颖洁,我先回公司了,加油!”张迪克站起身,对她比出一个打气加油的姿势。
“再见。”颖洁回给他一记脆弱的微笑,站在玄关上送张迪克离开。
掩上门后,纪行颢不带有任何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来我家担任管家就是妳所谓的‘礼物’吗?”该不会她在大溪地说要回台湾给他的惊喜就是指这一切?纪行颢轻讽地说道。
回国后,他特地询问过大楼管理员有无他的国际包裹,但却连一张来自大溪地的明信片都没有。
“不是的……”她旋过身,急忙地否认。
“那妳可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以往脸上温柔的线条变得冷硬紧绷,眼底蕴起两簇怒焰。
“对不起……”她卑微地垂下脸,没有勇气迎向他愤怒的目光。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陶颖洁?在大溪地那个拿着画笔的设计师?还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管家?抑或我只是刚好碰到一个跟妳同名、长相也雷同的女人?”他从唇缝里迸出话来。
她的心猛地揪住,没想到她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职业,到最后竟会是以这么难堪的方式揭穿她的谎言。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其实我并不是什么设计师,也没有去过法国,我只是一个派遣的管家而已。”她感觉到眼眶热热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妳的法文?”
“我在学校有选修过法文课,也有在外面补过习。”她沉重缓慢地说。
“那妳要不要直接告诉我,到底妳说过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还是全部都是谎言?”他冷硬低沈的嗓子再次加重语气。
“我在法国留学和当服装设计师的身分是假的以外,其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说爱——”她抬头对上他阴鸷发怒的眼神,那句”我说爱你是真的”却梗在喉间,不敢说出口。
“也就是我在大溪地被妳当猴子耍很久喽?”他凌厉地打断她的话。
在大溪地时,她纯真美好的模样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他是真心喜欢她,从没有把这段感情当作是爱情游戏,甚至认真地考虑两人的未来,否则他不会许下甜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