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眉心,烈竹逡隐约觉得汪咏儿的出现将永远改变他原本宁静的日子。
当咏儿以一身藏族姑娘的装扮出现在烈竹逡面前时,映入他眼底的只有惊艳二字。
那样式虽不及真正藏族姑娘的衣着华丽,却为她那张凝玉般的脸蛋更添数分雅致。
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咏儿便朝着他扬手。“逡哥!”
咏儿手一抬,腕上铃铛逸出的声调与她清脆的嗓音交织成属于她的热情。
懊恼地揉着眉心,压低斗笠,烈竹逡在心底暗暗苦笑着该不该回应她热情的呼唤。
说好了要低调行事,偏偏这爱笑的姑娘总出其不意地让他陷入矛盾中。
由土楼至镇上,她总会以揉合着银铃般笑声的语调,开心地唤着他的名。
就算他不予理会,与她成了好朋友的当归也会热切地“噢呜!”个两声代替他回答。
摇了摇头,他感到啼笑皆非,也庆幸那头狗腿狼已被他赶回山里,没机会再参与咏儿那满脑子古灵精怪的想法。
“好看吗?”转着身子,咏儿兴高采烈地问。
烈竹逡才沉思一会,还来不及找出适当的形容词,她便朝他扮着鬼脸,指着他骂:“小气鬼,喝凉水。”
而他,只能百口莫辩地忘了自己的舌头藏到哪了。
面对咏儿,他向来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
“咱们先出藏区,沿途再找地方落脚。”语落,烈竹逡扯住马儿长鬃,俐落地翻身上马,长臂一使劲,咏儿已在瞬间落入他怀里。
虽然知道在他的怀里再安全不过,但第一次骑马,她还真不能适应。
“怎么?”微扬俊眉,烈竹逡瞧着她发白的脸色,不解地问。
“我没骑过马,怕会晕马。”懊恼地咬着唇,咏儿转过身抱住他的腰,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晕马?”这又是什么形容词?微微一笑,他的语气里有着十足十的取笑意味。
“哼!”为保小命,咏儿捉住他腰际的布科,冷哼了一声,在他的怀里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这样的举动好似已成了习惯,他的怀抱成了她专属的温暖,如果能永远偎在他怀里,应该会很幸福吧!
不自觉地漾着甜甜的笑意,她轻喃:“如果我不小心摔下马,你不可以丢下我哦!”
她的小手捉自己捉得这么紧,想丢也丢不掉。略扬眉,他温朗地道:“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会丢下妳的。”
缰绳一拉,烈竹逡双脚夹着马月复,马儿登时撤蹄狂奔。
听到他的承诺,咏儿不自觉轻扬着唇,一双小手抱得更紧。“不可以赖皮,你答应过我的。”
靶觉到风在耳畔掠过,他的长发随风飞扬,在空中画出一道自在的线条。
咏儿腾出手捉起其中一撮发丝,把他的发缠绕在指间把玩着,心头竟霍然涌起了想留长头发的念头……
策马走了将近半天,日落已尽,天空辉映出醉人的粉橘光彩。
微扯着缰绳,烈竹逡稍稍缓了马儿的步伐,缓缓踽行在林间小径。
“要不要歇一歇?”瞧着咏儿不肯松懈的身躯,他轻声地问。
靶觉到马儿趋缓,咏儿摇摇头,反而一脸享受。“逡哥的怀里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咏儿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烈竹逡猜她应该刚睡醒。
撇了撇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有这么结实宽阔的胸膛供她使用。
“逡哥……”她喃喃轻唤着,想告诉他她心中的决定。
“什么事?”惊觉她的低声下气,烈竹逡浓眉微蹙地等着她开口。
“我们一起洗清你被水琉璃弄脏的名声好不好?”
洗清名声?他想不透为何咏儿要这么做,敛起眉,他粗声道:“是因为鬼面阎罗被归为邪派?”
他不在乎,也从来没在乎过。
他真正在乎的是咏儿对他的看法。
“不!是正是邪都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是,你是一个大夫,而救人是大夫的使命。”抬头仰望那张漠然的俊颜,她晶灿的眸中有着难得的正经。
她不希望因为水琉璃,而让烈竹逡丧失一颗纯热的赤子之心。
“我说过,我并不是大夫。”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得与她在此点争执。
“你是大夫!最好的解毒大师。”霸道执着地,咏儿沉声地宣誓。
那坚定的清脆嗓音就如一道暖流,以极轻极缓的速度沁入他的心扉。
那一日,他并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把咏儿的话当逗他的玩笑。
却没想到,她真的以行动付诸了她的想法。
在到青城山的遥遥路程里,她分文不取地打着他的名声救了不少人。
她最常说的话便是若不让她救人,那她会先考虑毒死他。
包让他头痛的是,这丫头还发给那些需要再看诊的人一种叫做“名片”的玩意儿,总是细心地叮咛受诊治的人们“回诊”。
只是天知道,有几人能熬过那长长一段“羊峒”的再诊之旅呢?
他没阻止,却相信绝对没有人会笨到相信那丫头的话。
这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
采草药是一门专门的学问,跟着烈竹逡这几十天来,咏儿这个认真的学生自然有着满满的收获。
阿公经营中医药堂一辈子,用的药或许还不如这古代大夫来得专业纯正!
“再过三日,咱们应该就可以进入青城山了。”
进入成都时,行人熙来攘往的热闹市集让咏儿大开眼界。
望着街道两旁的贩子与热闹的人群,咏儿还真有种闯入拍片现场的错觉。
两相比较之下,现代的电影虽未能十足临摹出古时的生活,却也能抓到七八分相似。
咏儿立在高大骏马边,毫不掩饰心中的好奇,像个过动的娃儿般片刻也静不下来。
“今晚就在此处落脚,如何?”杵在在名唤“苦丁楼”的客栈前,烈竹逡伸出手转回咏儿那又要被街头小贩吸引过去的目光,连忙问道。
“为什么叫苦丁楼?里头尽是孤苦伶仃的人吗?”
以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状况,烈竹逡有些后悔地将她推回自己身后,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妳还是看妳的风景算了。”
语落,他转过头没忘记咏儿的嘱咐,只向店家要了一间房。
虽然孤男寡女不应共处一室,但咏儿却坚持没有自己在她身边,她根本没办法安心入睡。
听了这话,他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皱眉头,不过最后他依然让步了。
“真没礼貌!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扯扯他的衣袖,咏儿不满地瞅着他问。
他步伐顿了顿,只得开口。“苦丁茶是青城山的保健名茶,听说这里的老板把苦丁茶当水喝,高龄八十的身体比年青人还壮……这便是『苦丁楼』的由来,懂了吗?”
他发现认识咏儿以来,他的话比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听了他的解释,咏儿俏皮地吐吐舌,为自己方才的说法也感到不好意思。“那和我的说法还真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喉间滚出闷笑,烈竹逡踏入“苦丁楼”,欲将马儿牵至马厩,却因赫然瞥见那嵌在大门外的水滴形银镖而杵在原地。
这是第二枚水镖了,她已经盯上他们了?可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想什么?”拍拍他的肩头,咏儿问道。
收回目光,他按下心中隐忧,朝咏儿缓缓道:“我向店小二吩咐热水,顺便送晚膳进房。”
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忧心,咏儿满足而开心地嚷着:“真好!我今天可以洗个暖暖的热水澡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