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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当佞臣 第14页

作者:蔡小雀

“朝中如今一切可还安稳?”他问,“陛下和娘娘身子骨可好?”“回殿下的话,您失踪了大半年,太子太傅和大将军他们一力镇住了朝中好些个不长眼的东西,陛下和娘娘也命人全力搜救殿下,始终没有放弃……”长年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执述敏锐地挑了眉,“如何?”

长年讪讪然,“陛下和娘娘又因为这样吵嘴拗上了,娘娘指责陛下就是没个做父皇的样,这才把殿下给气走了,陛下则是心下不快,转头又点了好几个新进的美人抚慰龙心……咳,总之,都是老样子,都是老样子。”

总之,帝后还是一如往常的不靠谱。

执述捏了捏眉心,险些又给气笑了,不过想起了这半年来在山谷中平心静气的“修行”,不禁心中一松,嘴角微扬,“是老样子便好。”

“……你是太子?”

就在此时,一个平静中透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嗓音响起。

执述心下一震,猛然想起自己竟在惊喜之际忘了向身旁的小姑娘解释,忙揽住了她小巧的肩头,对长年和众东宫护卫昂声喜悦宣布道——

“这是袁姑娘,也是你们的良娣娘娘。”

长年和东宫护卫们大吃一惊,随即目光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恭敬大喊——

“奴才/臣等参见袁良娣娘娘!”

——良娣?

她却没有如同执述所设想的那样欢喜害羞,反而脸色有些苍白起来,沉默得令他莫名心慌……

“香芹?”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放柔了嗓音轻问,“怎么了?”

“你是太子?”她仰望着他,重复问了一次。

他心一咯噔,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为罕见的小心翼翼,“……对不住,我早该同你说的,但即便我是太子,你我之间的一切都不会变。”

“不会变?”香芹想笑,想要洒月兑地摊手耸一耸肩,撂一句“你是在供三小”,但却发现自己嘴唇竟然在发抖。

“如果不会变的话,那为什么我会是未来的良娣,而不是太子妃?”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忠心耿耿的长年已经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冲口而出——

“袁姑娘,奴才虽然不知道您的出身,可殿下的太子妃是何等重要,定然是要圣旨以降,礼部筹办,皇家亲聘的金枝玉叶名门贵女才行。您可知有多少大儒家知书达礼的才女和将门虎女,都想做我们家殿下的太子妃而不得——并非姑娘一人意志可使。”

“所以做这个太子妃很稀罕,很神气吗?”她胸间一口浊气上涌,讽刺笑了起来,眼眶却发烫得厉害,“啊不就好棒棒?”

长年目瞪口呆,总觉得她这回话阴阳怪气的,他却没有证据……

“大胆!”执述心下越发忐忑慌乱了,忙急急喝斥长年,“怎可对你未来的女主子不敬?掌嘴!”

长年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护主心切脑门发热,竟狗胆包天地敢抢在主子面前对这位良娣娘娘回嘴……苍天在上,他肯定是这些时日找殿下找急了眼,脑子都给灌水胡涂了。

长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苦着脸忙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是奴才错了,袁姑娘——不,良娣娘娘请恕罪,奴才往后必定谨言慎行,绝不敢再冒犯您。”

可长年的下跪和自掌嘴巴却没有令香芹感到安慰息怒,相反的,这一刹那的动静反倒让她惊得后退了两步……

阵阵不适感在她心头翻涌着,既是对这古代帝制权威社会的清晰感知,也是在这一瞬,无比真实地察觉到自己和阿述……不,是太子身分地位之间宛若天堑的巨大悬殊。

尽管看了那么多年的言情小说,香芹也不会当真自以为是的觉得,在古代一夫多妻制度下,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女人要求男方“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若男方不能接受就骂人家是渣男。

渣什么渣?

现代穿越女当然有权利提出需求和建议想要一夫一妻,拒绝合法的和旁的女人共用丈夫,但古代男人倘若不认同、不接受这样的观念,在现今的官方体系和民情下,也属天经地义,无可指摘。

……本就没有对错,只不过错在相遇在不同的年代罢了。

尤其他还是一国储君,不说将来注定要三宫六院广施雨露……光是东宫的妻妾配置,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名额。

她却一点也没兴趣成为其中之一。

第18章

香芹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遏制下这突然其来的令人措手不及的剧变……

尽管心口沉甸甸的酸涩又隐隐抽痛,但她在这具年轻少女躯壳内,藏着的却是个现代社会都三十出头岁的轻熟女灵魂,此时此刻,还能在强大的痛楚底下清晰地思考着——

现在怎么收拾残局?

他俩不小心滚了床,她也可以努力潇洒地当成一夜,男欢女爱过后不和则散,但阿述……太子愿意接受吗?

她始终安静不说话,面露沉思之色,执述却是看得越发胆战心惊,总觉得这个娇小的身影随时都有大爆发的可能。

他俯看着她,舌忝了舌忝莫名发干的唇瓣,语气温柔得彷佛唯恐吓着了眼前的少女。

“香芹,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别一反常态地默然到令他害怕。

香芹仰头望入他深邃漂亮又忧心忡忡的眸底,心下一酸,嗓音却依然保持平稳,不颤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坦白回答我吗?”

他掌心不知不觉渗出汗意来,凝视她的目光却真挚不移,“我答应你,你只管安心问。”

“你是大晋的太子,往后会娶很多妻妾对吗?”

“正妻唯有一人耳,其余的都只是按宗法规矩所纳的妾室。”他顿了一顿,在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心中惊惶更添三分……忙郑重解释道:“但你信我,我若是贪图之人,东宫后院也不会至今仍然空置,我姜执述这一生心中只会心悦一个姑娘,以她为重,恋她至深。”

“别这样说,你这么好的男人,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那样的渣男语录。”她笑容苦涩,眼神温和却有一缕隐隐悲伤,“什么『我只爱你一人,其他的女人不过是摆设』,『只有你我生的孩子才能继承一切,旁的女人诞下的子嗣绝对威胁不了咱们的孩儿什么』云云……太恶烂了。”

他愣了一下,有些受伤,“香芹你这是不信我?”

“我信你啊。”香芹微笑,极力眨去眼眶不争气泛起的湿热泪意,“我也知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你也不会放在心里……可是我不想当良娣,良娣也是妾,我也知道自己当不起你的太子妃,所以我们俩就算了吧!”

他脸色一点点白了,有丝艰难地问:“你说的,我们俩就算了……是什么意思?”

“你有你的责任,也有朝中需要制衡和拢络的势力吧?”她忽然改为看向在旁边看得呆若木鸡的长年,“你家主子以后的妻妾,也都会来自于这些不同的势力对吧?”

“是……不是不是不是。”长年本能点头,可随即求生欲又令他猛摇头,已然可以感觉到主子那杀气一闪而逝的目光了。

“不用解释了,我懂。”她心头酸楚更深,明面上还是装得很爽朗洒月兑地对执述道,“我完全理解你需要承担的,所以我也不愿意成为你的另一份压力,你我与其相濡以沫,不如俩忘江湖……”

“你不愿成为我的良娣?”他高大身形看着沉稳如青松,却无人看见那骨子底隐隐的轻颤,沙哑问,“为什么?”

“男人与牙刷一样,都不可共用。”她坦然迎视向他灼灼然中隐晦受伤的眼神,心里的难过更加排山倒海而来。

可她承认自己平常嘻嘻哈哈的看着好相处好说话,一旦涉及原则和尊严交关的问题,她骨子里就是个独立凉薄、自私无情的女人。

她不愿倾尽全力、耗尽所有的去为另一个人付出,却只能拥有对方几分之一的爱情。

这世上公平的事情已经太少太少了,如果连爱情都要缺斤少两到赔本的地步,她还不如独身一人到老。

“你不愿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他微带震惊。

“难道你愿意跟别的男人共侍一妻?”她挑眉。

他眉心突突抽疼得厉害,略疲惫地揉捏了捏,努力放轻了声音哄诱道:“……香芹,你所说的言论未免太惊世骇俗,可我也明白你这是一时难以接受我的身分和你我未来将面对的种种,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出谷,其余的万事好商量。”

她摇了摇头,目光黯然,“不,等出了谷以后,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等回到宫中,你还会同意跟我分手吗?”

他目光一颤,嗓音也紧绷起来,“你为何总想着与我分开?”

“小船难以载重。”香芹坚定地道,“我身分不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我们俩在山谷里千般好万般好,不过是不在现实世界中,可等一回归现实,难道你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什么都不懂吗?再说了,你本也没打算娶我当正妻,只不过想纳我做小妾罢了。”

他又气恼又心痛,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愧疚和狼狈。“——良娣不是小妾!”

“不然良娣是什么?”尽管心里再难过,她依然嗤地一声笑了,“就算仅次于太子妃之下,那也是妾啊,我就算读书少,也分得清楚何为妻何为妾……太子殿下,你这是想骗小孩呢!”

执述胸膛剧烈起伏,深邃凤眸中痛楚之色越发浓重了,嗓音瘖哑几乎透着一分乞求。“香芹,我这一生从未心悦任何女子,在未遇见你之前,便是按照祖制娶妻纳妾,也不过想着区区三五名女子即可,皇宫后廷之中,女人多了便生乱,我不愿我的后院如同我父皇那样乌烟瘴气不得安生。”

她仰望着他,静静听他说完。

这些时日相处以来,香芹深知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也知道他本就是个清冷自持的君子,是因为他无意中落入山谷被她救了,两个人在这个犹如孤岛般的世外桃源朝夕相处,这才渐渐生出了情意。

“我自幼见父皇新欢旧爱一轮一轮的换,见母后从最初的争风吃醋到相敬如冰,避守一宫,便告诫自己日后莫轻易对女子动心,莫贪恋花丛,决计不可成为我父皇那样的人,”他凝视着她,眼神真挚,“我既对你动了心,便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母后,你信我可好?”

她鼻头酸酸的,忽然有点克制不住地想哭,很想伸手模模他俊美清瘦落寞的脸庞……

这个初尝情滋味的傻孩子啊!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之间有了别的女人,不管是谁当了那个太子妃,你母后的悲剧就会重演——”她轻声反问,“会是别人,也会是我。”

他陡然一震,眼神有一霎的迷茫,“我……”

“阿述,我很喜欢你,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亲近别的女人,不管有没有睡她们,但是我也不会勉强你为了我,放弃你身为太子就应该拥有的妻妾成群。”香芹踮高脚尖,感伤而温柔地伸手抚模着他眉宇间紧紧的褶皱,“——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两个有幸能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但现在你该回去了,我们有这几个月的缘分相处,足够了。”

“不!”他呼吸粗重起来,彷佛突然被狠狠刺了一刀的林间猛兽,痛苦中又有着狰狞的挣扎,“孤绝不放手!”

——糟,主子真生气了!

长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悄悄对所有黑衣护卫们摆了摆手,赶紧退出范围外。

服侍主子这么多年来,长年从未见性情冷峻深沉的主子情绪这般激烈过,看来这位袁姑娘……着实是入了主子的心了。

长年暗暗告诫自己,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对这袁姑娘他都得好好敬上七分才是。

保不准哪天,他们都得看这袁姑娘的脸色行事呢!

——可尽管此时此刻,执述太子神情严峻目光凌厉,香芹却奇异地丝毫不觉得害怕……好像心底深处真切地感知,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伤害自己。

也许她就是仗着这点,才敢这么恣意大胆的说出想说的话。

“阿述,你是太子。”她叹了口气。

“正因孤是太子,所以才不愿连心爱的女子都留不住。”他嗓音沙哑,眼眶发热。

她眼圈一红,强撑着笑了笑,“那怎么办呢?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算你把我一掌劈昏,不顾我的意愿带我回宫,我也会想方设法溜出宫的。”

“既入了宫,我如何能允你有再离开我的那一日?”他注视着她,眸光孤傲而霸道。

香芹呼吸一窒,“你这是想强迫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心苦涩和伤感,“何谈强迫?香芹,你我既已有夫妻之实,为何你还能口口声声要与我分开?难道这些时日以来,你对我当真无半点眷恋?”

她喉头梗住,藏在袖子里的小拳头捏握得死紧,无助一波波涌将了上来,“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又何必介意你有几个妻几个妾?若我不喜欢你,只管随你回宫享受荣华富贵,你来找我我便热情招待你,你不来我也能自己找乐子……可到那时,我就是拿你当成老板,把自己当员工,而不是将你姜执述当成我袁香芹的男人,你愿意吗?”

——他如何能愿意?!

“孤要你心中只有孤!”他先是一怒,而后近几恳求地道:“香芹,孤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你也对孤公平些,孤是太子,能掌控、享用多大的权势,便也要付出相等的牺牲。前朝后宫向来息息相关,即便孤不会受控于朝中势力,但太子妃和良娣、良媛、承徽之位,有时是对待朝臣的奖许与态度,你能明白吗?”

她很想哭,但却死死忍住,依然冷静地仰头望着他,“我刚刚说过了,你的处境我都明白,所以我和你不是同一路人,你这么优秀出色,又是堂堂一国储君,这天下有数不尽的好姑娘都能够满足你的期待,和你并肩同行白首偕老,所以我祝福你。”

“孤不要你的祝福!”他嗓子越发哑了,痛怒道,“孤只要和你并肩同行白首偕老——孤说过了,孤心中只有你一人。”

她心头重重一跳,隐隐透着不敢置信的希冀,结结巴巴问:“那,那你是愿意只要我一个了?”

对不起,她还是跟言小的女主角一样,免不了恶俗地希望搏上一把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俯身贴靠在她柔女敕馨香的颈项间,低声郑重地许诺道:“孤心中只会有你。”

香芹满满的狂喜,随即会过意来后又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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