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落水是很蠢的事,可不是说你很蠢。”
“不是蠢人才会干蠢事吗?”韩凌月下意识看了小家伙一眼,小家伙很捧场的点头附和,不过嘴巴忙得没空理她。
“蠢人专干蠢事,但不是蠢人不见得不干蠢事,而你,那日若傻傻的一直跟着那个丫鬟走,你就干了蠢事。”
虽然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感觉好像在绕口令,她都要被他绕晕了。
“我不管蠢人还是蠢事,你只要跟我说重点。”虽然八卦令人热爱,但是她可不想听废话。
小家伙噗哧一声笑了,立马换来他爹的白眼,他赶紧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继续吃瓜……不是,继续吃糯米甜藕。
“晋王救了落水的纪家大姑娘,只能舍弃原来想娶的纪家二姑娘。”
韩凌月瞪大眼睛,“横刀夺爱!”
阎明巍真想敲她的脑袋瓜,这是重点吗?“你不觉得晋王是个傻子吗?”
韩凌月很认真的想了想,客观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说他傻,有失公道,既然他原先有意娶纪家二姑娘,可见得他有跟纪家结亲的意愿,只是大姑娘和二姑娘相比,他更偏爱二姑娘,没想到一时心软英雄救美抱了大姑娘,他还能不娶大姑娘吗?如此说来,只能说他倒楣。”
“人家算计他,他就这么轻易的上当,你不觉得他很傻吗?”
“若是以有心算无心,也不能说是他傻。”
“……他就是个傻子,换成是我,绝对不会干出这种傻事。”阎明巍觉得自个儿快招架不住了,反正坚持“晋王是傻子”就对了。
半晌,韩凌月冷冷的道:“他是不是傻子与我何干?”
“……”阎明巍的舌头打结了,确实如此,可是,他干啥揪着这点不放?吃瓜的小家伙受不了了,一句话总结,“韩姊姊绝不会喜欢晋王那种傻子。”
怔愣了下,韩凌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小人,用那种卑劣的手段算计一个姑娘的终身大事,真是令人不齿!”
闻言,阎明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得让她有个防备心,“若是他改以甜言蜜语,你只怕立马忘了他是小人。”
“你多虑了,我的记性再好不过。”
“姑娘家一见到长得俊一点的,脑子就迷糊了。”阎明巍有点后悔自己晒成一块黑炭,可是成日带兵在外头操练,尤其是在艳阳下,能不黑吗?
“爹,其实你长得也挺俊的,只是黑了点,看不出来你长成什么样子。”阎文旭自认为是个好儿子,适时给父亲安慰,可对某人来说,这如同在心上补了一刀,气得咬牙。
韩凌月差一点爆笑,小家伙倒也没说错,只是某人最近简直黑成一块炭,棱角分明的五官都变模糊了。
“容貌不是很重要的事。”这是真心话,过犹不及,她觉得在容貌上也是这个道理,男人过了容易变成渣男,女人过了容易招来祸事。
“你真的觉得容貌不是很重要吗?”阎明巍笑得阖不拢嘴,阎文旭见了真想捂眼睛,这是什么傻样啊,完全没有一个将军该有的威武。
阎明巍显然知道儿子的想法,警告的斜睨了他一眼,要阎文旭闭上嘴巴,少扯他后腿。
“容貌又不能当饭吃。”韩凌月是个吃货,重要与否常常取决于能不能获得更美味的吃食,就好像银子很重要,因为没有银子便只能粗茶淡饭。
阎明巍拍手叫好,“这句话说得真好!”
“是啊,无关吃的,一点都不重要。”阎文旭可不是支持自个儿的爹,而是吃货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
韩凌月伸手模了模小家伙的头,“不过,小孩子不可以挑食,不然会长不高。”
阎文旭唇角翘了一下,然后故作懊恼的嘟着嘴,再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嘴巴主意可大了,我想教它听话,它不听啊,我能有什么法子?”
韩凌月连忙双手捂住嘴,在餐桌上大笑太不卫生了。
阎明巍直接给他一个栗爆,训斥道:“我看你是没上过战场,没啃过干粮,没挨过肚子饿,嘴巴的主意才会大过你的脑子。”
阎文旭好委屈,又不是他不上战场,这不是他年纪还小吗?
韩凌月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互动,真是太可爱了!
阎明巍清了清嗓子,转回正题,“晋王的事还是要当心一点。”
韩凌月持相反想法,“这次脸丢大了,他不敢再轻易出手算计的。”
“在野心面前,丢脸是小事,过一些日子风平浪静,他还会再筹谋,你若想避开晋王,还是赶紧定下亲事。”
阎文旭立马点头附和,用力帮父亲推了一把,“韩姊姊不如嫁给我爹好了。”
“……”韩凌月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为何有一种转眼之间亲事就说定的感觉?
阎文旭瞥了父亲一眼。“爹,对不对?”发什么呆,赶紧拿出你的态度啊!
“……是啊,嫁给我,晋王就绝对不敢再欺负你了。”儿子突然将他的心思抖出来,又是惊喜又是慌乱,让他都忘了反应。
韩凌月觉得脑子当机了,晋王何时欺负她了?
“我是真心的,嫁给我吧。”阎明巍神情转为认真。
“这个我可以作证。”阎文旭举起手。
阎明巍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去,关键时刻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可是如此对待“功臣”,难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韩凌月心乱如麻,突然脑子一热,她月兑口说道:“你若想娶我,就赶紧上我家提亲,我的亲事只有祖母和外祖父可以作主。”
父子俩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接着举起手,可手掌还没相碰,就连忙缩回来,再开心也要含蓄,免得吓跑某人。
见状,韩凌月害羞的站起身,“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两人看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身影,轻声一叹,还是吓跑了。不过,目的达成,其他的就不必太计较了。
*
第六章 亲自上门提亲(2)
过了好几日,韩凌月回想起来还是好害羞,她竟然教人家上门提亲,疯了吗?不不不,这只是权宜之计,如同某人所言,她的亲事还是赶紧定下来,免得给晋王纠缠不清的机会。
“姑娘,您还好吗?”忍冬见主子脸儿红通通的,担心她中了暑气。
怔愣地回过神,韩凌月不自在的以手充当扇子,边搧边道:“天气太热了,祖母为何不去庄子避暑呢?”
“皇上都不提避暑,京中没人敢先跳出来说要避暑。”
韩凌月好想叹气,这就是皇权,皇上最重要,皇上都不喊热了,其他的人哪有喊热的权利?不过,这也太夸张了,人家皇上说不定是太忙,一时半刻没有时间喊热,大伙儿因此就被绑住手脚,有必要吗?
“其实,往常皇上只要提一句,皇上就是不去避暑,京中权贵几乎家家都会有人去,尤其老人和孩子,只是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今年皇上怎么不提呢?”
“好像遇到大比之年,皇上就不会提出京避暑的事。”
韩凌月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怕大伙儿都跑去避暑了,京中不够热闹,不过秋闱的时候应该也都避暑回来了啊。”
闻言,忍冬咯咯咯的笑了,“姑娘,您这是歪理。”
“难道不是吗?要不,如何解释?”
略一思忖,忍冬摇了摇头,“皇上一向关注秋闱,避暑来回一趟至少要一两个月,若有事耽搁,说不定更久,这不是很麻烦吗?皇上索性就不去了。”
韩凌月根本不在意皇上为何不去避暑,只要忍冬不再关注她脸红的事就好。
“今日可有官媒上门?”韩凌月不承认是自个儿心急,不过突然上门提亲,势必会在文成侯府掀起轩然大波。她知道祖母很期待敬国公府这门亲事,因为在祖母看来,这是一门好亲事,如今有人抢在敬国公府前面,祖母肯定会很头痛,是要答应呢?还是继续等敬国公府的消息?
“姑娘别急,奴婢让下面的人盯着。”
“我才不急。”韩凌月懊恼的瞪了她一眼。
“是,姑娘不急,姑娘只是关心。”
“……”这两者有差别吗?
“姑娘……姑娘……”二等丫鬟紫草急匆匆的跑进来。
“姑娘好端端在这儿,你做什么大呼小叫?”忍冬冷冷的训斥道。
紫草急忙打住,可又心急得不得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虽然忍冬是为了规矩,可韩凌月见了实在不忍,连忙温声道:“忍冬只是教你别急,凡事慢慢来,说吧,什么事?”
缓了一口气,紫草迫不及待的道来,“阎公子亲自上门提亲了,如今在老夫人那儿。”
忍冬吓了一跳,这不合规矩吧,“确定是阎公子亲自上门提亲?”
“这是夏英姊姊亲口说的,明华堂先是一阵兵荒马乱,见到阎公子,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阎公子又黑又高大,真吓人!”
“又黑又高大……这应该是阎公子。”忍冬看了韩凌月一眼。
这会儿韩凌月说不上自个儿的感觉。他真的来了,而且是亲自来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这是不是代表他很看重这门亲事?可是,她又很担心,他是那种不容别人拒绝的人,若是祖母没有答应他的提亲,他会不会一气之下跟祖母翻脸?他那张黑炭脸已经不怎么样了,再翻脸还能见人吗?
“姑娘别担心,老夫人即便不答应,也不会为难阎公子。”
没错,祖母又不是行事冲动的年轻小伙子,看不上阎公子,也不可能将场面搞得太难看,说不定还会营造一种“凡事好商量”的氛围,可是……
韩凌月走过来又走过去,忍不住问:“祖母会答应吗?”
“这个……不知道阎公子的家世能不能跟敬国公府相提并论。”
眨了眨眼,韩凌月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除了他有个儿子,原配死了,她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这是什么情况?她何时这么糊涂了?
初次见面,她还将他归类为“敬而远之”,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后来他成了小家伙的父亲,顺理成章的进入她的生活圈,明明是陌生人,可是相处起来很自然,一来是他自来熟,二来是因为小家伙的连结,再后来……她有点莫名其妙就答应嫁了,从头到尾不曾关心他是什么来历,反正看他的架势就不是个小人物,他们应该没有门户之间的障碍。
不管怎么说,现在问题大了,她竟然不知道他的来历!
“姑娘,您还好吧?”忍冬看得有些胆战心惊,姑娘的表情怪怪的。
“还、还好。”若她言明不清楚他的来历,忍冬会不会吓得晕过去?忍冬显然也跟她犯了同样的错,因为和小家伙有了日常三餐甚至多餐的交集,孩子的爹肯定是个有身分地位的人,要不,如何能养出一个傲娇的熊孩子?
“真的没问题吗?”忍冬越来越不安了,因为她也意识到自个儿一直忽略的事。深呼吸后,韩凌月咬着牙点点头,“我们等着好消息。”
“是,那姑娘要不要先坐下来?”姑娘不时晃过来晃过去,晃得她一颗心也跟着转来转去,如何平静得下来?
韩凌月看了软榻一眼,再看看自个儿站的地方,她何时跑来这儿的?
“……我们去院子走走好了。”这会儿她肯定坐不住,还不如去院子等消息。
为何要自个儿亲自上门提亲呢?
阎明巍的想法很简单,这样更省事,反正祖母跟韩老夫人早就有了共识,只等他点头应下这门亲事,而韩老夫人这边自然也会取得韩凌月的同意,不过,这部分他已经先自行解决了,因此他觉得不必再浪费时间,备上庚帖和信物,直接上门提亲。
没有踏进文成侯府之前,他觉得只要表明来意,两家就可以交换庚帖和信物,然后就等着挑日子,成亲,从此他不再是一个人,可结果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老国公夫人知道四公子今日上门提亲吗?”文成侯感觉太阳穴在抽痛,娘与老国公夫人确实有共识,但是联姻乃结两姓之好,而非结仇,因此在两个孩子没有点头之前,这门亲事连口头的约定都不算,结果连相看都没有,这小子就上门来送庚帖和信物,难怪娘不知道如何应付。
“这事晚辈先前已经跟韩老夫人说清楚了,等晚辈带大姑娘的庚帖和信物回去,祖母就知道了。”阎明巍也觉得头好痛,一个说过一个,这是在干啥?
“四公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们还未相看。”文成侯府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虽然大丫头会反抗,毕竟阎四公子的名声不太好,但王家会说服大丫头,反倒是阎四公子这位上过战场的杀神,别说是老国公夫人,就是皇上都不敢为难他,他会看上养在深闺的大丫头吗?所以,他们一直在等敬国公府传消息过来,好尽快安排两个孩子相看。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阎明巍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我们看过了。”
“嗄?”
“总之,看过了,我们都很满意。”
文成侯一脸懵,他们何时相看过了?
“侯爷只要让晚辈将大姑娘的庚帖和信物带回去就好。”
半晌,文成侯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大丫头对四公子很满意?”
“是啊,她亲口承诺嫁给我,真的,我可以发誓。”阎明巍举起右手。
虽然阎四公子这几年都待在西北,自己没有机会熟悉他,可一个得数万大军推崇的将军,绝对是一个值得信服的人,不过眼前的情况实在匪夷所思,若是大丫头同意这门亲事,为何没有告诉娘呢?
“四公子介意我向大丫头证实吗?”
“侯爷请。”阎明巍很大方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文成侯起身离开书房,不过,他只是安排大总管走一趟清音阁,而他利用等候的时间梳理一下思绪。
江州回来不过十日左右,大丫头应该没机会结识阎四公子,换言之,他们很可能是在江州见过,可怎么没听秦嬷嬷提过此事?不对,阎四公子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出现在江州也许是领了皇命,秦嬷嬷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便认出他的身分,也会当作不认识。
过了大约两刻钟,大总管回来了,回覆这门亲事确实是大姑娘亲口应下的,文成侯也没有理由再拦阻,便转身回到书房。
“今日我可以将大丫头的庚帖和信物交给阎四公子,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阎四公子是何时见过大丫头的?”
“侯爷不如问问大姑娘。”什么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交由那个丫头自个儿决定。
怔愣了下,文成侯立马想明白阎明巍的用意,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懂得保护姑娘,这倒是个好的。
“这些年我对大丫头疏于照顾,还望你能多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