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她面红如霞,热得可以煮鸡蛋了。
她晕头转向,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啊……我说错了,是不用麻烦,我好了……”
“我听见了,那一声『好』……”
笑得令单九净心跳急促、浑身发颤的皇甫天绝俯,吻住殷红小口,四唇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感到悸动。
他俩是同一类的人,不过一个露于外,众所皆知,一个敛其华,暧暧内含光,他俩心灵互通,是最懂对方的人,这一刻的亲昵,让他们都有找到灵魂伴侣的契合感。
“……皇甫哥哥……”她忍不住呢喃,听见自己的声音,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太没用了,只是一个吻,她居然就娇软无力,她以往如狼似虎的胆子到哪去了,简直太丢脸了。
“我向那根木头提出求娶你,他答应了。”他们是未婚夫妻,如假包换,不掺一丝假。
她一嗔,“那是我哥哥。”什么木头,太失礼了,不过有时候哥哥真的呆若木头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拐弯抹角。
皇甫天绝低笑,笑得胸口发出震动,“你哥就是木头,你是木头妹妹。”
“我哥没迟疑,一口应允?”哥哥曾要她离妖孽远一点,说是人妖殊途,千万不要失足,她有点怀疑她哥怎么会同意。
他一顿,目光闪了闪,“你哥打不过我。”
闻言,水眸一亮,“你们打过了?”
咳了两声,他顾左右而言他,“以前打过。”
打过才相识,越打交情越好,是打出来的莫逆之交。
“这一回呢?”她十分好奇。
眼神闪烁的皇甫天绝将她拉坐在腿上,双手环在她腰间,岔开话题,“你是故意和东方艳色起冲突?”
“不先说我,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让我哥哥点头的,他不可能毫无犹豫就卖妹求荣……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能欺负我。”脑门弹多了会变笨,她不想像哥哥一样。
“你别口无遮拦,让你哥听见『卖妹求荣』,他会有多伤心。”不可否认单七鹤是没他们两人聪明,但惜妹的心却是天地可监。
皇甫天绝还记得那天跟单七鹤的一番谈话——
“我不想把小九交给你,你不适合她。”单七鹤听到他提亲,一口拒绝。
“但我懂她。”
“……妹妹吃过很多苦,我不想她再受苦。”单七鹤是老实人,也看出两人的心有灵犀,做不来睁眼说瞎话的事,只好再找一个理由。
“你眼睛瞎了吗?一向是她使唤我,把我当成任凭驱使的杂工,你几时见她因我而掉过一滴眼泪。”
单七鹤说得理直气壮,“以前没有,难保以后,你天生长得像负心汉。”
然而前面说的那些皇甫天绝还能忍着脾气好好说,但这句长得像负心汉实在是不行,他长得好错了吗?会不会负心,得要看一个人的品行和作为,又不是看脸。
皇甫天绝忍不住给了存心挑毛病的单七鹤一拳。
砰!单七鹤也是一直忍着火气,他一想到皇甫天绝早早盯上他妹,他就火大,立刻还了一拳。
砰!砰!砰!
结果就是拳打脚踢,一边争吵一边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趴地不起。
两个达成协议又互看对方不顺眼的男人冷哼一声,望着满天的星星苦笑,仰躺着久久起不了身,为了一个单九净,私交不错的两人狠狠打了一架,一个打在身上,不见青肿淤痕,一个鼻青脸肿,带队继续赶路。
“少给我转移话题,肯定是打过了,你们谁羸了?”哥哥有天赋,又肯勤学苦练,是天生的将才,而皇甫哥哥他……
“你说呢!”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战果不言自明。
“不说。”欺负人。
他眼神柔如水的望着她,“木头很固执,不打到他服气根本不肯把你给我,不过我手下留情了。”
单九净微微脸红的问:“你几时对我起心思的?”
女人总爱问“你为什么爱我”、“爱我什么”,而她只想知道他何时动心,他藏得太深太深,叫人看不出来。
“第一眼。”一眼误终身。
她噗哧一笑,“少哄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才十岁,而且瘦得像骷髅,你是得多禽兽才下得了口?而且那时候你以为我是男孩子,难道……”
皇甫天绝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腰,叫她别胡说八道,“我是说第一眼就对你起了兴趣,想着身边正好缺只宠物,养来当玩也好。”
瘦得厉害的小脸上唯有那双明亮的大眼引他侧目,他心想:挺好看的眼儿,若就此失去光芒多可惜。
单九净定定看他,“我是人,不是飞禽走兽,不被圈养。”
他挑眉,“我知道,不然我早带走你了。”
那时他多心痒难耐呀!可惜单小七不给,还骂他有病,叫他找个大夫看看脑子,人不是宠物。
后来他一路跟去西北,当时想着他对旁人的兴趣不超过三个月,反正总是要替单小七撑腰,而小九明明白白的企图又让他觉得有意思,就到西北玩玩去。
谁知这小猴子比他想像中来得更有趣,他越观察越着迷,欲罢不能,有点上瘾了。
其实他也就觉得小九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会不时地想起闪动的眼儿,想着如果这是只仓鼠,他会每天喂食栗子和核桃,看它抱着瓜子啃食。
直到看见她穿着女装,看到她笑颜如花的小圆脸,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得到她。
“以你不跟人讲理的个性一点也不意外,你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人拦得住你。”他没抢了就走她才讶异,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不会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只求自己痛不痛快。
“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唇,露骨的欲念想都不用想,明白地叫人脸红。
单九净看出来了,心慌意乱,十分想逃,她觉得自己不是妖孽的对手。
她紧张地说:“不许胡来,我还没嫁给你。”
古人重贞节,尚未成亲前都有变数,不能跨过那条线。
“这般恨嫁?”他取笑。
单九净瞪了他一眼,“你才恨嫁,我没同意。”
女子就该矜持点,不能让人以为太好得手,虽然她已意动,可是还有些惶惶不安,她和他合适吗?
“我有婚书。”他做好万全准备,怕她反悔。
“嘎?”她惊讶地睁大眼。
“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自己。
不懂,感觉像掉坑了。单九净求解。
“正如你当街和东方家的人撕破脸一样,我也要护着你。”他可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你是说……怕有人提出赐婚,要娶我?”
这也是她挂怀在心,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为达目的,这些人是不择手段,婚姻之事自然会拿来利用,不过她原本想到的是哥哥,以为他们会选择把女儿嫁给他。
哥哥只擅长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对所谓的官场文化一窍不通,很容易被算计,走入别人布置好的陷阱。
血狼军有太多人想要了,而想得到它的法子只有两个,一是杀掉他们的头子,换个人;二是拉拢领头羊。
杀!太冒险,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一定要谨慎,提防黄雀在后,否则为人作嫁得不偿失;联姻是最妥当的途径,端上美人计令英雄折腰,沉醉在美色当中,自是予取予求,愿望达成。
“没错,不只单小七,你也是个香薛薛。”她看似精明,实则还是不够敏锐,从没想过自己也是筹码。
“为什么?”她讶然。
“单小七最在意的人是谁?”
“我。”
“对,是你,为了你,单小七什么都肯做。”不仅仅是兄妹情深,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有时候他都有点嫉妒这两人相互扶持的兄妹情。
蓦地,单九净眼神有着感动,又有点怅然,“嗯!哥哥有点傻气,傻得没想过自己,只在乎我。”
难怪哥哥同意要把铺子全收回来,不再续租,还说给她当嫁妆……原来他想把她嫁了,免得因他的因素波及到她。
“而你也傻,没想过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一对傻兄妹。”她还是太低估那个位子有多诱人,叫人无所不用其极。
“皇甫哥哥……”她动容地看着他,因为他也为她设想周到,她真的没有想太多,一直以为她只是一旁的点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皇甫天绝把其中弯弯绕绕跟她说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想和三皇子阵营划清界线,当着百姓的面表态不是一路人,并向皇上示忠,用意是不错,让他们多了顾忌,不敢轻易对你哥下手,若是你哥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东方家。”
“可是你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既然大的动不了,那就朝小的下手吧!他们不一定会光明正大迎你入门,但下药迷昏了你使你失身纳为妾,一样达到目的。”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的小九岂能容人惦记。
“所以你直接公开我们的婚约,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豺狼打退堂鼓,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到她的心快无法承载。
“当然,你是我的人,谁敢多看一眼就得死。”他目黑如墨,深如幽潭。
第十章 公主上门找碴(1)
“妍月公主到——”
妍月公主?
那是谁呀?听都没听过,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里,她家是市集吗?谁想来就来,不用知会一声。
百思不得其解的单九净猜测不到,索性不猜了,顺其自然,公主驾到还能不接吗?但她不知道不表示皇甫天绝也一样素不相识,反之他还熟得很,原本还算愉悦的神情骤然一变,有如暴风雨前的天色,阴沉沉的,令人赞叹的美丽容颜也蒙上一层冷冽。
话说妍月公主是何许人也呢?
皇上有八子三女,其中三子未能存活,皆没活过五岁,死因说法不一。
在宫中什么龌龊事没有,有些事情不能査,大家心知肚明,死就死了追查幕后真凶有什么意义吗?全是枉然。
妍月公主命好,投胎在皇后肚皮,只是皇上不甚宠爱她,毕竟她是皇后趁着皇上每月应卯时,用了许多手段怀上的。
妍月公主从小偏好美的事物,譬如美丽的花、美丽的鸟、美丽的云、美丽的狗、美丽的太监、美丽的宫女,以及美丽的……皇甫天绝。
打从她会走、会跑,会说第一句完整的话时,她便嚷着要嫁卫国公世子,非他不可。
当时大家都当是一句童言童语,未放在心上,谁知,她稍微大一点竟催着皇上下旨,兴冲冲地要内务府准备公主府,她要嫁给皇甫天绝,要在公主府布置一间新房好和美人成婚。
皇上不同意,皇后更加不可能点头,她和皇贵妃不和,水火不容,哪会促成这段孽缘?
但是妍月公主不管,照样吵着、闹着,非要嫁皇甫天绝不可,这样连吵了好些年,吵到十五及笄,她外祖父忽然突发奇想,觉得就把妍月公主嫁给皇甫天绝吧!就算不能拉拢卫国公府也能搅乱四皇子阵营。
东方承支持,皇后也就改了想法,妍月公主更肆无忌惮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以皇甫天绝的未婚妻自居,逼他娶她。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没人敢与卫国公府结亲,年已二十一的皇甫天绝迟迟未订下婚约,身边亦无其他女子相伴。
不过也是他自己不愿成亲,若他真有看中的女子,妍月公主又哪里妨碍得了他?
但妍月公主的痴缠实在叫人受不了,因此皇甫天绝总是躲得远远的,能不碰面绝对不碰面,免得被缠上。
然而,前几天妍月公主听说了城门那一出,去卫国公府询问皇甫天绝是不是当真订亲,却总是扑空,而正好单九净的身分居所被査出,她就来找单九净的确,没想到正好堵到了来跟未婚妻甜蜜的他。
“参见公主……”君臣之礼最是麻烦,单九净刚要行礼,一阵香风掠过,飞奔向她身后的另一人。
“知谨哥哥怎么在这里,我到卫国公府找你扑了个空,都说你不在,可是老天注定我们有缘,兜了一圈又碰到。”笑嘻嘻的妍月公主神采飞扬,就要投入皇甫天绝的怀抱。
“公主请自重。”没人瞧见皇甫天绝如何移动,只眨眼一下,人就从原处消失,转而与单九净并立,一手置于她腰际。
“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分开、分开,你,谁准你靠知谨哥哥这么近,放肆,给本公主跪下。”两眼瞠大的妍月公主指着单九净,气急败坏地命令两人分开。
“知谨哥哥?”单九净犹豫地看向皇甫天绝。
“是我的字。”皇甫天绝小声的在未婚妻耳边道。
“那我要不要跪下?”她细声问,皇权至上,虽然她不是这朝代的人也会入境随俗。
“别理会她的胡闹,也就张牙舞爪两下,闹过了会有人带回宫。”起不了风浪,小水花而已。
单九净明了地看向公主后头那一串人,七、八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十来个长相清秀的宫女,和二十名模样俊俏的带刀侍卫,显得人多势众,声势浩大。
但看看他们没听妍月公主的指示上前逼她跪,还不停偷瞄皇甫哥哥,就可知这些人虽然伺候妍月公主,却更怕他。
“叫你跪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要本公主叫人打断你的双腿你才知道什么叫皇命不可违抗吗?”妍月公主气得小脸扭曲,这个狐狸精居然敢不听她的话,她一定要让母后治她的罪,拔指甲穿舌头烙红铁。
“我……”单九净一句话没说完,皇甫天绝就冷冷开口。
“公主还想怎样丢尽皇家颜面,皇命不可违是这样用的吗?你只是公主,还不是皇上,不能用『皇命』两个字。”她真是不知死活,若非有皇后护着,她只怕因失言而打入天牢。
妍月公主拔高了声音,竟然有点委屈,“你还替她说话,你是我的,她凭什么靠你那么近,本公主是天家娇女,要捏死一只蝮蚁似的庶民谁敢阻拦,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想她过得太舒坦。”这女人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让知谨哥哥纡尊降贵,来给她做面子!
“这就是你擅闯民宅的原因?”皇甫天绝冷着脸,薄唇抿成一直线,可见他在生气。
“我……我是……不高兴……”看到他冷肃着一张俊颜,妍月公主心虚,有点惧意。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瞧你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要不是皇上以婚姻自主与我谈条件,叫我让着你,你以为你有机会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管他公主还是郡主,早被他扔到千里外,哭得喊爹叫娘。
皇甫天绝话语刻薄到极点,彷佛压根没有把公主当一回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皇甫天绝深受皇上喜爱,甚至有些皇子看见他都要绕道走,何况是一个皇上没多疼爱的公主?对皇上来说,只要不动手伤害了妍月公主,嘴巴上无礼骂几句就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