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不同,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很清楚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并不是这么容易跨过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迈开这一步……
看出她的犹豫,楚离歌只能再接再厉,“阿初,我名下的产业每年产息少说十万,若是嫁我,这些全都是你的,你想怎么使用都随你。”
他心疼她为了沈家庄那些人如此奔波,若是她愿嫁他,那些人便是他的家人,他愿意与她一块承担。
听见这话,云初夏的双眸闪过一抹惊讶,紧接着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
有句话说的好,若是爱一个人,便要连她的家人都爱。
对她而言,沈家庄那些人就是她的家人,她们的丈夫、儿子都为了护她而死,她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这朝代的上位者,将人命当草芥,看着他们一个个为了她不顾性命,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她不能,但她不是神,挽回不了逝去的生命,只能尽力让他们留下的妻女能有顿饱餐、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听起来简单,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沈家庄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赚钱的能力,这些年来靠着他们几个,其实撑得很是辛苦,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过,干脆给某个暴发户地主当个小妾好了,只要他愿意替她养家人,没想到……这个暴发户还真的出现了。
看着眼前既俊美又多金的某“暴发户”,云初夏脸上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这么听起来,似乎不坏……”
楚离歌见她露了笑,也露出笑容。
却见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三张纸,在他面前一摊,一脸无辜的道:“可我才刚撕了榜呢!”
他低首一看,那三张纸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摄政王楚离歌之人头,赏银一百万两!看着那榜单,楚离歌没有愤怒,而是扬起了眉,“这就是你方才说的要事?”
云初夏承认她方才是故意而为,见他丝毫不惊讶,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却忍不住问:“你怎不问问我为何去揭榜单?”
他欲娶她,她却要杀他,难道不应该问一问?楚离歌看着她的目光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道:“孤狼的榜单一共三份,你全给揭了,自然不是想杀我,相反的,是要阻止他人揭单。”说到这,他伸出手拂去她颊上的湿发,柔声又道:“阿初,谢谢你。”
虽然刺杀他的人不仅仅是杀手组织,但云初夏的这份心仍让他十分窝心。
云初夏因他这亲密的行为红了脸,嘟呓道:“你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这么聪明,连她揭了三张榜单的用意都知道,若是两人以后成了亲,她怎么骗得过他?
不对!她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他!
楚离歌朝她伸出手,“答应我,可好?”
看着眼前宽厚的手掌,云初夏一颗心跳得飞快,这是她来到这个朝代后最难做的决定,她很想答应他,可一想到胡俊的脸以及那些为了复国而牺牲的人,她只觉得胸口无比沉重,那手怎么都伸不出去……
第七章 上门作客查线索(1)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雨,天气益发寒冷,冬天的脚步随着一阵阵寒风缓缓走来。
楚离歌看着眼前打着盹儿的少女,眼中有着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
那一日,云初夏最终还是没有朝他伸出手,可她却笑着同他说:“既是彼此爱慕,又何必拘泥于婚姻关系?就这么过日子不好吗?”
他从她带笑的眼眸中看见一抹身不由己的哀伤,那一刻,他心疼了。
是他的错,不该逼她。
于是他轻点头,说:“好,听你的。”
那一刻,他在她满是雨水的小脸上,看见了一抹再美丽不过的笑容,一抹打从心底绽放的笑骄。
自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公子,嘉成郡主让人送了信,要给云姑娘。”朱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本就浅眠的云初夏一听这通报,立马清醒,一脸振奋,“总算是等来了!”
这段日子,她都快闷坏了。
“等?”楚离歌见她睡得发丝凌乱,像只慵懒的小猫儿般可爱,很是自然的伸手替她理了理,“可是在等余家的请帖?”
云初夏一副见鬼似的看着他,很是郁闷,“你要不干脆连余家为何会给我下请帖都一块说算了?”
这么能猜,他还是人吗?是精怪了吧!
见她一脸忿忿,楚离歌失笑,“我聪明,不也是给你长脸面?”
他可没忘了昨儿个云初夏与霍子逾斗嘴的话。
云初夏见不得霍子逾一被他老子施压便跑来向她的男人施压,还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作手段,要知道这一招打他们俩互表心意到现在,她都没用过呢!
于是她不爽的让他有本事自个儿去查,少来哭穷。
谁知霍子逾这人什么没有,耍无赖最是在行,腆着脸陪笑道:“我若是有本事就不会上门求人了,就是没有那般好使的脑子,又没有过人的胆子,只有求人的本事。”
云初夏一听却高兴了,得意的说:“那是!我男人的脑子确实好使。”
他至今仍忘不了她口中那一句“我男人”,更忘不了她那得意的模样,怎么才过一日,这丫头便翻脸不认帐了?
云初夏被这话一梗,嘟曦着,“太聪明也不好,显得我笨似的……”
就不懂得收着点吗?这样她怎么有表现的机会?
“怎会?”楚离歌模了模她的头,就像模着小女乃猫一般,“我家阿初最是聪明了,这一步一步,要不是有你,如何查得出这案子与余家有关?那日我让你结交余玉兰,她却处处挑衅于你,我本以为想不打草惊蛇难了,谁知你竟让她主动给你下帖子……要不要同我说说余玉兰为何会给你下帖子?”
他早觉得那日余玉兰的反应有些古怪,丝毫不像落水受惊的模样,反倒像是真被吓坏了,这才会怕得像只惊弓之鸟一般,只是那一日他急着去找云初夏,不曾追究罢了。
楚离歌似乎很爱模她的头,高兴模,不高兴也模,有时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某种小动物了,偏偏她就吃这套。
被人顺了毛,她才心甘情愿的道:“那一日,余玉兰本是打算把我给推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旁男人浑身紧绷,那令人窒息的寒气差点没冻伤她。
“冷静!”忙握住楚离歌的手,这会儿换她给他顺毛了,“我会泅水,再说了,我是什么人?凭她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得逞,我是故意让她推下去的,还顺道把她给扯了下去。”
她承认她这人睚皆必报,哪怕有人往她头上丢个纸团,她都要扒开人家的领子,丢个蜘蛛进去作为回敬,更何况只是为了一点小事便瞧她不顺眼,甚至是想害她性命之人?
也是她如今收敛许多,要不余玉兰还有没有命活着都不知道了。
然而她虽没要了余玉兰的命,却很是坏心的要了她的胆。
在湖面下,她假意扑腾,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把余玉兰给压进水中,直到将她折腾得要死不活,出气多入气少时,她才满意的把人给捞起来。
捞起来就没事了?当然不!
她从地上随手捏了团泥丸子往余玉兰的口中塞下,告诉她那是毒药,若她不听她的话,三个月后必死无疑。
余玉兰家世再大、出身再娇贵,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何时遇过像云初夏这样的狠人?当场便吓得大哭。
云初夏可不会怜香惜玉,说了一堆狠话,告诉她,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是毒药毒不死她,自己也能杀了她。
说着,立马表演一手空手碎大石的招数给她瞧,吓得余玉兰脸色更白,哪里敢反抗,自然是她说什么,余玉兰就做什么罗!
不过余玉兰也是够能撑了,肯定是找遍了整座皇城的大夫,发现无人能看出她究竟是不是被下了毒,才会听话的给她下帖子。
楚离歌听完,一双眸子笑得犹如弯月,“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让她想办法与余玉兰结交前,他并没有多想,只想着云初夏这么可爱,怎可能有人不喜欢她?(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看中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偏偏余玉兰瞧不起她,甚至对她怀有恶意,没想到她既不巴结也不伏低做小,直接反其道而行,以武力压制,还不是一样达到了目的?而且这方法……
十分合他心意。
“本姑娘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抬起下颚,高傲的道。
她的个性很简单,一饭之德必偿,睚皆之怨必报。像余玉兰这样的人,多说无益,直接亮拳头最省心。
楚离歌闻言笑得十分开怀,忍不住将少女给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云初夏小脸一红。
楚离歌本来守礼的很,先前就是心悦于她,也只是用一双比天上星子还要耀目的眼眸紧紧的凝视着她,可自从表明了心意后,他动不动便模模她的头、拉拉她的手,再冲动一些便是吻一吻她的嘴……让她时不时便红了脸。
不过她本就不是扭捏之人,何况就像她方才所说,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被人窃玉偷香,她怎么可能轻轻带过?
她立马反被动为主动,勾起男人的颈项,给了他深深的一吻。
感觉到她柔软的舌调皮的钻入他的口腔之中,楚离歌一愣,一时间竟是心浮气躁。
他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女子,他一直以为他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理,年少轻狂的冲动并不适合他,谁知在遇上云初夏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看着她调皮的模样,他会忍不住揉她的头;见她不安犹豫,他会握住她的手,给她信心;在她眨着双眸一脸娇俏的瞧着他时,总能让他动情,不可自拔的吻她……
他们尚未成亲,他这么做实在逾矩,就算他心中早已认定了她,她若不嫁,他便不娶,如她所言,两人就这么过日子,直到她点头那一日。
正因如此,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生怕擦枪走火,谁知她不明白他一片苦心也就罢了,竟还这般撩拨……
墨黑的眼瞳更加的深幽,一颗心疯狂的跳动,完全忘了此处是何处,只觉得唇间馥郁清香,一时情难自禁,圈紧她的腰身,反吻了回去。
“阿初……”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这才不舍的放开彼此。
看着她媚眼如丝、双颊如霞的娇媚模样,楚离歌只觉喉头绷紧,神魂纷乱,好半晌才嘶哑的说:“你不该如此撩拨……”
若非此处不允,难保他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你不喜欢?”她一脸无辜。
见她眨着一双水亮的眸子,狡黠的望着他,那模样让他只能叹气,“喜欢,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喜欢到恨不得立马将她给娶回家去。
他的无奈让云初夏十分高兴,笑呵呵的窝在他怀中撒娇,直到将男人撩得心猿意马,这才坐直了身子,拂了拂衣衫,整了整装容,抢在他前头下了马车。
楚离歌见状,无奈一笑,跟着下车。
余夫人一早便一直等着,一听见门房通报,立马前来迎接。
“云姑娘……离王殿下也来了?快里面请。”
余夫人这阵子被自家女儿搞得焦头烂额,自程王府回来后,余玉兰就很是古怪,明明大夫说过她不过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偏偏她一直喊着不舒服,害余夫人担心得将整个皇城的大夫都给找遍了,甚至求到宫中去,让余太后派了几名御医前来,可每一个都说她的身子并无不妥。
虽说如此,余玉兰仍是成日躺在床上嚎,让余夫人担心不己,深怕女儿是因落河不小心冲撞了脏东西,还找道观之人前来净化收惊,没想到还是没用。
就在她束手无策时,余玉兰却让她给云初夏下帖子,还直嚷着只有云初夏能救她。
余夫人此时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便照着女儿的话,要给云初夏下帖子,谁知她连云初夏是哪儿人都不知,最后只能求到程婀娜那里,由程婀娜替她转交请帖。
只是她没想到请一个却来了一双,连楚离歌都给请来了。
以楚离歌的身分,就是不请自来,她也说不得什么,只能笑着将人给迎进来。
“不是余姑娘邀我来的吗,她人呢?”云初夏开门见山的问。
她这般直接,让余夫人忍不住额角一抽,旋即想想,一个平民姑娘,自是不懂得礼数,可对方不懂礼数,却不代表她不懂,于是轻声说:“殿下与云姑娘稍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奉上茶——”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云初夏手一举,“不必了,让我见余玉兰便成。”
她一心想赶紧破案,没时间留在这喝茶吃点心。
余夫人脸上又是一僵,暗骂了句没规矩,这才又笑着说:“那成,我这就让人带你过去,至于殿下……”
“自是同去。”楚离歌道。上回让云初夏与余玉兰相处便双双落了河,这一回他自然不会放她一人。
余夫人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殿下,小女毕竟尚未出阁,这孤男寡女……”
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房间让外男进出,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当我死人吗?”云初夏白她一眼。孤男寡女?她这么大一个人,难不成被当成了大白菜?
余夫人顿时梗了声,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离歌忍不住一笑,对余夫人说:“夫人放心,我就在房外等着。”
余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让人带他们前去芙蓉阁。
余玉兰这人也是妙,明明叫玉兰,偏偏将自己的院子取为芙蓉阁,且院子里栽种的也是各个种类的芙蓉花,有木芙蓉、醉芙蓉、地芙蓉以及红花玉芙蓉……
总之,这芙蓉阁除了芙蓉花外,再无其他花种。
余玉兰与余夫人一样,早早便候着云初夏,只是她没想到,与云初夏一块前来的竟还有她的心上人。
当她看见房外那过分清俊、龙章凤姿的男子时,差点激动得跳下床榻,朝来人冲去。
砰!
谁知她还没动作,云初夏便将房门给关了起来,杜绝她的目光。
“你……你做什么关门?”余玉兰很是怕她,见她把门关上,立马缩回床榻上,抱着被子慌乱的往后缩。
云初夏一脸的笑,来到榻前,柔声问:“想不想解毒?”
余玉兰不停的点头。
“那就让人都退出去。”
命还在她手上,余玉兰哪里敢说不,忙让人全退了下去。
云初夏见她如此听话,满意的弯起唇角,“很好,现在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解药给你。”
“什么、什么问题?”余玉兰只是恶人没胆,却不是傻,知道云初夏要自己下帖子请她上门肯定有她的用意,就是不知道她要问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