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端恍然回过神。“对啊!差点忘了,那……你说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问题是我刚才问你的。”
“我——”他刚想说自己又不是越秋雨肚里的蛔虫,怎知她在想什么?可突然,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闪过脑海。“也许师父……想通了,准备钓某人上钩了。”
“什么?”庄敬听得迷糊。
“没什么,我随口胡说而已,你也别较真,听听就忘吧!”
凌端可不敢告诉别人,他教越秋雨的“英雄救美”,以恢复许文远的自信。
这事若成,何愁越秋雨和许文远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事情若传出一点风声,他敢拿脑袋打赌,许文远会在面子扫地的情况下忿然离开……也许他不会因此便疏远越秋雨,但他们之间的情路波折重重却是肯定的。
他们不顺,越秋雨心烦,就可能迁怒,而最后倒霉的就是他凌端了。
因此凌端打死不敢泄漏半点口风,同时拉着庄敬离开是非之地。
“我们不进去看看越姑娘和许文远是否平安吗?”庄敬边走边回头道。
“不必了,有我师父在,天塌不下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凌端扳过他的身子,一本正经地道:“师父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出岔子的,你要对她有信心。”他甚至想,越秋雨是不是已经钓到许文远,两人正恩爱甜蜜呢!他们此时出现,岂不是搅局吗?
“也是……那……我们走吧!”横竖人家做徒弟的这么有把握了,他还有什么好不安的?便跟着凌端又重回到徐青家。
他两人都不知,这时的越秋雨一个头两个大。
示弱、英雄救美、男人的自尊……老天,这问题怎如此复杂?
她后悔了,不想再玩,行不行啊?
至于许文远,了不起蛮力拐他回黑帮做压寨夫君嘛,谁耐烦搞这些有的没有的?
嗯,以她的个性,还是直来直往最适合,至于演戏……算了,留给聪明人做吧!
她正准备走出烟雾中,捉了许文远走人。
此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
许文远一见越秋雨被桃花烟罩个正着,整个人几乎要疯狂了。
他虽不是江湖人,却因为爱上越秋雨,干脆为她学各种江湖事,自然知道今天来袭的人是谁、徐幸的桃花烟有多下流与无耻。
他是男子,不惧桃花烟的威胁,因此敢与其纠缠,只打算和他周旋到家里哪个武师解决了府里的麻烦,再来帮他,届时,何愁不能拿下这厮?
谁知他等了半天,累到上气不接下气了,也没等到家里的武师,却是候来了越秋雨。
她一出现,他大惊失色,赶忙上前,企图阻止徐幸继续为恶。
谁知她身手这么快,明明刚看见时,人选在他身后,眨个眼,她已挡在他身前,生生受了那道桃花烟。
他又气又恨,直恼自己本事太差,否则怎会陷她于险地?
桃花烟里雾尘弥漫,他根本看不清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但光凭他听说桃花烟的威力及徐幸的恶行,已够让他心惊胆颤。
“秋雨……”危急时刻,哪里还记得她是那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仙子?他只知她是他今生认定的妻、他最心爱的女人。
听说桃花烟只对女人起作用,却也不知真假。
可即便桃花烟也会危害男人,他宁可与她死在一起,也不愿被抛下来,一个人孤零零的……那独活的寂寞简直比死还可怕。
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埋首冲进烟雾中,一见越秋雨,再顾不得什么自尊、面子,只知自己不能失去她。
他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秋雨,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越秋雨让他一抱,身子都软了,无力地依着他,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自己的身子好像也要烧起来一般。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许文远急坏了。
她软软地申吟一声,依然没有答话。
她不是不舒服,刚好相反,是太舒服了,一时间,沉迷在他的怀抱中,难以自拔。
“我带你看大夫去!”许文远将她打横抱起来,就要往外走。
越秋雨这样躺在他的胸怀里,恨不能永远倚着他,再也不分开,怎么可能让他带她去看大夫?未免太杀风景了。
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挥手,驱散了粉色烟雾。
她虽是百毒不侵,但府里其他人可没她的好本事,留着这祸端,万一害了其他人,可就不好了。
然后,她捉住他的衣襟,吐气如兰地道:“我没事,不必看大夫。”
“可是……”许文远看她秋眸泛水、粉颊嫣红,哪里有半分平常的超凡月兑俗?“你的样子很不对劲啊。”
“不对劲?”她轻轻蹭了下他的胸膛,只觉他的怀抱不只温暖,他身上的气息更是好闻。“我觉得还好啊。”
“但你的脸好红。”她这模样……许文远实在说不出口,分明是中了催情药的反应。
“是吗?”她也觉得自己的脸好烫,却是因为他的关怀,他那么紧张她,不枉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一往情深。
“秋雨,我担心……”
“你叫我什么?”
“呃……对不起……”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再叫一次?”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可出自他口中,却是异常悦耳。
“我……那个……秋雨……”这回,他的脸也红了。怎能不害羞,他暗恋她这么久,好难得能正大光明喊出她的名字,这份喜悦简直要让他飞上天了。
“再叫一次……”
“秋雨。”
“再来一回……”她骨头都快酥了,心里的快活要满溢出来了。
许文远只得再喊一遍,如此五、六次,他越发觉得越秋雨有问题了。
谁没事会一直让人叫自己的名字?除非她脑子受伤或者……中毒?!
想到传闻中桃花烟的功效,他恨不能将徐幸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瞧瞧那恶贼,让他心目中的神仙姊姊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边捺下性子哄着她,抱她到床上歇着,然后准备去叫人请大夫,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越秋雨解掉桃花烟的毒?
他没想过乘此良机拥有她。爱她,不是乘她危难时欺负她,而是要保护她、珍惜她,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相公。
谁知越秋雨破天荒地缠着他,死活不让他离开。
他只能耐着性子与她说道:“秋雨,你中毒了,我让人去请大夫,帮你解毒,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我没中毒啊,凭我的内力,已经——”她本想说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体,忽而想起沈晶晶和凌端说的,要她“示弱”,便将话重又吞回月复内,转而揉着太阳穴。“是啊,我好像中毒了,头好晕呢……”
“啥?头晕?”这是哪门子的催情药,怎会让人头晕?一般不都是令人浑身发热、欲火中烧吗?
“是啊,好晕喔!”她拉着他的手臂起身,顺势又倒进了他怀里。
“你确定是晕?不是……”许文远迷糊了。
“不是什么?”她又没中过催情药,哪知中毒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她只是尽力扮演一个“弱者”,也就随口说说了。
“你……身子热不热?”他试探地问道。
她想着,怎么样算热?怎么样算不热?没个标准,很难回答耶!
最后,她想了个法子,先以手试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再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看他俩谁的温度高些?
“嗯……好像你比较热耶?”
许文远霍地脸红似血。软玉温香在怀,他怎能不浑身如火?能克制到现在不变禽兽已经了不起了,所以有一点点……发热,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是你,你的身体……”他也算是个口齿伶俐之人了,可看着她清灵水秀的容颜,要解释那等事,不知怎地,他只觉自己好下流,好像亵渎了一个超凡月兑俗的仙子。
干这种事,死后会下地狱吧?他在心里哀号。
“我的身体很好啊!”尤其在他怀里的滋味,真是舒服到让她快申吟出声了。
难怪徐青和沈晶晶总爱腻在一块儿,以前她觉得奇怪,还纳闷他们这样日夜相对,不烦吗?
换了自己,她才发现,两个人互有爱意时,那相依相偎的温暖缠绵,却是千金难买的快活。她不禁期待起与他携手一生的日子,想必是非常开心、幸福。
第10章(2)
“你……”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婉转的说法向她解释何谓催情药,最后只能豁出去,直言道:“刚才和你对阵那个人叫徐幸,他最厉害的就是使用桃花烟迷奸妇女,所以……那个……我是说……你吸了桃花烟,中了催情药,要么想办法解毒,要么与男人……总之,毒一定要解,否则你会有性命危险的。”
“你认为我中了桃花烟?所以要请大夫为我解毒?你……没考虑另一个方法吗?”忽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坏,看他这么羞窘却又焦急的模样,居然很开心。
“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他生气了。自己的名声也许不好,但他敢对天发誓,这辈子他还没干过欺男霸女之事。
他只是爱玩,而且玩得有点疯狂嚣张,可也有自己的原则,像那等下作事,他是不屑干的。
“没有。”见他发火,她赶忙改口,同时安抚他道:“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很清楚,你玩归玩,却很有分寸,不至于为非作歹的。”
“那……当然……”话里却有些不肯定。过去,他确实凭着过人的本事玩得潇洒,却不下流,但当她的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拍着的时候,他发现自傲的意志正如冬雪过春阳般,迅速地融化了。
“嗯,我相信你,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桃花烟是无药可解的,中毒的人除了行阴阳调和之事外,别无他法。”但她没中毒,因此他不必担心。
问题是,他不知道她百毒不侵,闻言,他冠玉般的俊脸瞬间苍白如雪。
“那怎么办?”
“什么东西怎么办?”
“你的毒啊!”
“我的什么毒?”
“你不是中了桃花烟,刚才还喊头晕吗?你——”他快急死了。
“啊!”她愣住了。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呃……”此时告诉他,她的头晕是装的,他会不会生气?她苦恼不已,不知怎么答话。
他却误以为她对这情况也无能为力,越发心急如焚。
越秋雨越想不出解决眼前窘境的方法,心里越慌,酡红的娇颜渐渐转白。
许文远看她神色,以为她毒性发作了。他从未行走过江湖,也不曾见过中了桃花烟却未行阴阳调和之事,而毒发之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所知的一切江湖事都是让下人去打听来的,传闻桃花烟霸道无比,若不及时解救,中毒者必在三个时辰里被内火焚烧而死。
越秋雨自中毒至今己经多久了?许文远对这等小事一贯不太留心,反正他身边从不缺人服侍,想知道什么时辰,随时问就是了,何必自己去记?
但此时,他深悔自己无能。为什么他凡事都要人服侍?若月兑了“小侯爷”这层富贵外衣,单凭他“许文远”这个人,有办法谋生吗?能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幸福?
难怪越秋雨总要训练他,因为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永远作为倚靠,一个人最能倚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他深吸口气,也不再管她中毒多久了,只是定定望着她。“秋雨,倘若……我是说……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落泪的。”
她愣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向她求亲吗?
他的手抚上她的颊,她不觉蹭向他掌心。
许文远越发肯定她中了毒。毕竟,她以前对自己不假辞色,若非中毒,怎会轻易与他如此亲密?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这个如蜻蜒点水般的啄吻让她愣了下。似乎……他想要的不只是求亲,还包含了更多让她有些期待、有些害羞、又有些惶然的情绪。
亲吻她的滋味比想像中更美好,他差一点便忍不住将她直接压倒,若非心里爱她甚深,不愿乘她之危强夺她的身子,他绝对忍不住这将他全身烧得生疼的欲火。
“可以吗?”他看着她的眼,想知道她有没有排斥自己、愿不愿接受他?
她也回望着他,努力读取他眼底诸般情愫,渐渐地,一点明悟上心头。
原来,他真以为自己中了毒,所以想用阴阳调和的法子替她解毒,可又怕惹她生气,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期待获得她的同意。
她感觉他抚模着自己的手正在颤抖。是害怕还是担心?抑或……情难自禁?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不像他。她对他的印象是张狂,天不怕、地不怕,曾几何时,他抛却了果断,学会了犹豫?
是因为她吗?
她又想起沈晶晶和凌端的话。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可在她面前,他自觉差她太多,虽是拼了命地急起直追,奈何她本就是天上的仙子,他一介凡人,纵然千般努力,又如何能赢过仙子,重振男性雄风?
因此他自卑了,再不敢对她嘻皮笑脸,因此他近乎不要命地学习各种东西,以期有追上她的一日……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这一日不太可能到来,却没有放弃过。
他骨子里的硬气和不服输的心志始终存在,只是无论他多么坚强,面对她,还是难免自惭形秽。
他真傻。越秋雨想,自己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他怎么会有恁多瞧不起自己的想法呢?
她藕臂攀上他脖颈,红唇吻上他的,温柔似水,如情人在耳边呢喃着情话,缕缕情丝撩动他心弦。
他浑身如遭雷击,半是兴奋、半是不敢相信,梦寐以求,却不敢轻越雷池一步的天仙佳人居然会主动吻他,这不是梦吧?
若是梦,他宁可一辈子不醒。
她轻嘤一声,丁香轻刷过他的唇。
他几乎要颤抖起来,体内的欲火烧成了冲天烈焰。
“秋雨……”他反被动为主动,用力抱紧她,双唇吮着她的,舌头刷过贝齿,探进她湿热的唇腔。
“唔……”她嘤咛一声,娇躯如春水般化入了他怀里。
从不知道,原来亲吻也能这么激情,她的脑子混乱了,连带理智也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快意之中。
他将她放回床榻上,一手拨开她覆额的刘海。
“秋雨……真的可以吗?”不是他没信心,而是仰慕她太久,久到她已成他心上的至宝,丝毫不敢亵渎。
她没有回答他的傻问题,只是捧起他的脸,轻啄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有些人远看很漂亮,但凑得近了,却是不忍卒睹。
可许文远不同,远远看着,他只是俊秀,但这么近地瞧他,直视那双暗如黑夜的眸子,却觉他的眼仿佛缓缓吸引了她全部心神,朝他而去。